第十二章（修订版）各怀心思
日光透过百叶窗，在上海市警察局特别顾问室的红木地板上投下整齐的光斑。江执诚坐在办公桌后，指尖轻敲着那份来自苏格兰场的密函副本，目光却落在桌角的一个证物袋上——里面装着几片洁白的花瓣，是从浅清肩头取下的白兰。
陈明远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困惑："执诚，永丰洋行那边回复了，说李文斌三日前就离沪去了杭州探亲，暂时联系不上。"
"杭州？"江执诚抬眼，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倒是巧。"
"更巧的是，"陈明远压低声音，"莳花馆的徐管事今早送来一份礼单，说是感谢我们昨日登门。你猜怎么着？礼单上列着的，正是永丰洋行上个月从南洋进口的一批香料。"
江执诚接过礼单，目光在"特级白兰花露"一项上停留片刻："师兄不觉得奇怪吗？莳花馆的掌事，为何要特意告诉我们，他收到的礼物里有什么？"
陈明远一愣："你是说...浅清是故意的？"
"他是个聪明人。"江执诚轻轻摩挲着证物袋里的花瓣，"聪明人做每件事，都有他的用意。"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莳花馆的方向。晨光中，那座精致的建筑静静地立在四马路旁，像一只蛰伏的兽。
"查一查永丰洋行最近三个月的货船记录。"江执诚转身，眼神锐利，"特别是那些...不在明面账目上的。"
与此同时，莳花馆内，浅清正对镜整理衣冠。
徐伯站在他身后，忧心忡忡："清哥儿，您何必要提醒警方注意永丰洋行？万一惹恼了李董事长..."
浅清将青玉簪缓缓插入发髻，动作优雅从容："徐伯，你觉得警方为何一再登门？"
"自然是为了命案..."
"三起命案，现场都留有白兰。"浅清转身，眸光清冷，"而永丰洋行，恰好最近在大量进口与白兰有关的香料。若是警方查到这一层，我们隐瞒不报，反倒显得心虚。"
徐伯恍然大悟："所以您这是...以进为退？"
浅清没有回答，目光落在镜中自己过于精致的脸上。他想起昨日江执诚逼近时的眼神——那看似温和的眸子里，藏着猎人般的锐利。
"那位江侦探，不简单。"他轻声道，"与其让他一步步查出来，不如我们主动递个线索。"
"可是..."徐伯仍不放心，"若是警方真查出什么..."
"那就正好。"浅清唇角勾起一抹冷清的弧度，"我也很想知道，永丰洋行到底在做什么买卖。"
他起身走向书案，取出一本厚重的账册。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莳花馆与永丰洋行的所有往来。
"三个月前，永丰洋行开始以'样品试用'的名义，定期送来特制的白兰花露。"浅清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一行行记录，"而每一次送货后不久，馆里就会..."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徐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玉簌、莺时、云裳——三位姑娘都是在收到永丰洋行的"礼物"后出的事。
"您既然早就怀疑..."徐伯的声音有些发抖，"为何不早说？"
浅清合上账册，眸光幽深："没有证据。而且..."他顿了顿，"我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针对莳花馆。"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来："清哥儿，不好了！前院来了几个洋人，说是租界巡捕房的，要见您！"
浅清与徐伯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租界巡捕房向来不管华界的案子，今日突然登门，必有蹊跷。
"请他们到前厅。"浅清整理了一下衣襟，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当他步入前厅时，三个穿着巡捕房制服的洋人已经等在那里。为首的是个高个子英国人，操着生硬的中文：
"浅清先生？我们接到举报，说你这里涉嫌走私违禁香料。"
浅清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依然带着得体的微笑："这一定是误会。"
"I'm afraid this is no misunderstanding."（"恐怕这不是误会。"）英国巡捕语气强硬，"We have reliable information about your involvement in smuggling controlled fragrances."（"我们有可靠消息证实你涉嫌走私管制香料。"）
浅清眸光微动，随即回应，声音清冷如玉："Your information must be mistaken, Officer."（"您的消息一定有误，警官。"）他的发音标准优雅，带着几分古典的韵味，"This establishment deals only in legitimate perfumes."（"本馆只经营合法的香料生意。"）
英国巡捕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如此流利的英语，愣了一下。就在这僵持时刻，一个温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I'm afraid you're overstepping your authority, gentlemen."（"恐怕各位越权了，先生们。"）
江执诚缓步走入前厅，他今日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嘴角挂着礼貌的弧度，眼神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This is Chinese territory."（"这里是华界执诚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洋人，最后在浅清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欣赏，"If you have any investigations to conduct, it should be done through proper channels with our cooperation."（"如果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应该通过正式渠道在我们的配合下进行。"）
英国巡捕的脸色变了变，显然认出了江执诚的身份："Mr. Jiang, we're just following orders..."（"江先生，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Then I suggest you take it up through diplomatic channels."（"那我建议各位通过外交渠道提出请求。"）江执诚微笑依旧，语气却强硬，"Now, if you'll excuse us."（"现在，请便。"）
几个洋人面面相觑，最终悻悻离去。
浅清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江执诚三言两语化解了这场危机。当江执诚转向他时，换回了中文：
"浅清先生似乎惹上了不小的麻烦。"
"树欲静而风不止。"浅清轻声回应。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试探与考量。
"关于永丰洋行，"江执诚忽然道，"浅清先生若是想起什么，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说着，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名片很简洁，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用的是上好的铜版纸。
浅清接过名片，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对方温热的掌心。他抬起眼，正对上江执诚深邃的目光。
"我会的。"他轻声应道。
江执诚微微颔首，带着警员转身离去。
浅清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的名片。纸张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雪松香气，与那人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清哥儿，"徐伯忧心忡忡地上前，"今日这事..."
浅清将名片小心收好，抬眼望向门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风雨欲来。"他轻声道，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但我们未必没有盟友。"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上海的秋天，总是这样，来得悄无声息，却带着刺骨的凉意。
英文太爽了！[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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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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