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上海北站已是人声鼎沸。江执诚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长衫,提着简单的行李箱,混在熙攘的人群中。开往杭州的列车喷着浓烟,缓缓驶入站台。
陈明远匆匆赶来,将一张车票塞进他手里:"执诚,都安排好了。杭州那边有人接应。"
江执诚颔首,目光扫过站台四周:"我走之后,那边..."
"已经派人暗中保护。"陈明远压低声音,"不过执诚,你真觉得李文斌会在杭州?"
"不在才好。"江执诚唇角泛起一丝冷意,"正好看看,永丰洋行要演哪出戏。"
汽笛长鸣。江执诚最后望了一眼站外上海的天空,转身登上列车。
与此同时,浅清正对着一面铜镜出神。镜中的青年眉眼依旧精致,眼下却带着淡淡的青影。
"清哥儿,"徐伯忧心忡忡地进来,"方才永丰洋行又派人来送帖子,说是今晚要在咱们馆里宴请几位租界的贵客。"
浅清执簪的手微微一顿:"回绝了。"
"可是..."徐伯面露难色,"来的那位管事说,若是清哥儿不肯接待,他们只好去找巡捕房聊聊...聊聊前些日子那些姑娘的事。"
浅清缓缓将玉簪插入发髻,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来。"
"清哥儿!"徐伯急道,"这分明是鸿门宴啊!"
浅清转身,月白长衫在晨光中泛着清冷的光泽:"徐伯,你说他们为什么非要选在莳花馆?"
"自然是为了...为难您。"
"不止。"浅清走到窗前,望着对岸永丰洋行的仓库,"他们是急了。江侦探一去杭州,他们就迫不及待要出手。"
他轻轻抚过窗棂,声音渐冷:"既然要演这出戏,我们总得配合才是。"
列车在晨雾中穿行,江执诚靠窗而坐,手中把玩着那朵已经干枯的白兰。窗外是江南水乡特有的景致,小桥流水,白墙黛瓦,与上海的繁华截然不同。
他对座的是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老者,正在看报。报纸头版赫然登着永丰洋行赞助慈善晚宴的消息,配图是李董事长与租界要人的合影。
"这位先生也是去杭州?"老者忽然开口。
江执诚抬眼,礼貌颔首:"探亲。"
老者笑了笑,意有所指:"这个时节去杭州好,西湖的荷花还没谢尽。"
列车隆隆前行,江执诚闭目养神,脑海中却浮现浅清昨夜在月光下的面容。那个看似柔弱的青年,骨子里却藏着惊人的坚韧。他忽然很想尽快解决这个案子,回到上海。
而此时在上海,浅清正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浅清先生别来无恙?"李董事长带着两个随从,不请自来地闯入莳花馆的后院。
浅清正在修剪一盆白兰,头也不抬:"李董事长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李董事长皮笑肉不笑,"只是来提醒浅清先生,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剪刀轻轻剪下一截枯枝,浅清这才抬眼:"李董事长指的是什么事?"
"比如..."李董事长逼近一步,"三年前那个溺亡的女子。"
浅清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但声音依然平静:"我不明白李董事长的意思。"
"你明白。"李董事长冷笑,"就像你明白,为什么那些姑娘会一个个含笑而去。"
院中的白兰散发着清幽的香气,浅清放下剪刀,直视着对方:"李董事长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我是来给你指条明路。"李董事长从怀中取出一张船票,"今晚的船,去香港。带着你母亲和弟弟,永远别再回上海。"
浅清看着那张船票,忽然笑了:"李董事长这是...怕了?"
李董事长的脸色瞬间阴沉:"年轻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巧了。"浅清轻轻抚过白兰的花瓣,"我向来只喝自己选的酒。"
对峙间,一个小厮匆匆跑来:"清哥儿,巡捕房的人来了,说要见您。"
李董事长得意地笑了:"看来,浅清先生是走不了了。"
浅清却从容整了整衣袖:"来得正好。我也正想请教巡捕房的各位,私自研制违禁药品,该当何罪?"
李董事长的笑容僵在脸上。
此时,杭州火车站。江执诚刚下火车,一个穿着学生装的青年就迎了上来。
"是江先生吗?我是陈探长安排来接您的。"
江执诚打量着这个眉清目秀的青年:"李文斌在哪里?"
青年压低声音:"我们查到他在西湖边的一处别院养病。不过..."
"不过什么?"
"昨天夜里,那别院起了一场大火。"青年神色凝重,"等火扑灭,里面的人已经..."
江执诚眼神一凛:"死了?"
青年摇头:"不见了。"
细雨不知何时开始飘洒,杭州的天空阴沉得如同此刻的心情。江执诚望着烟雨朦胧的西湖,忽然有种预感——李文斌,或许从来就不在杭州。
而上海那边,浅清正独自面对一场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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