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小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火速赶往灵泉镇。
灵泉镇是四海八荒通往钟灵山的必经之地，当初因为钟灵山溶月公主府而繁盛一时。
如今钟灵山没落了，灵泉镇倒是繁华依旧，商铺林立，游人如织，仙来妖往，好不热闹。
阿狸望着眼前的繁华景象：“这人生地不熟的，怎么打探消息？”
“整个灵泉镇，消息汇聚最多之处，共有两个，一个是珍宝阁，另一个是天香楼。”小金龙说。
去到羊角村之前，小金龙曾在灵泉镇混迹了一段时日，卖点兵器、法器、灵力符什么的，对此地还算熟悉。
珍宝阁是名声在外的拍卖行，拍尽六界奇珍，卖遍古今异宝，就连里面招待顾客的烧鸡，都是天下一绝。
至于天香楼嘛，朵朵已经说过了，里面有很多花，什么牡丹、芙蓉、芍药、海棠，应有尽有。
沉吟片刻，小金龙拿定了主意：“这样，你们先把我和朵朵卖去天香楼，然后，你们再伪装成小厮，想办法混进珍宝阁。”
“朵朵，我带你去见见你心心念念的芙蓉、牡丹，”小金龙摸着朵朵的小脑袋，“看看她们好不好吃。”
听着“卖”“牡丹”“芙蓉”这些字眼，空明虽然不了解灵泉镇，不了解天香楼，大概也明白了小金龙指的是什么，愕然道：“你这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
“事急从权！”小金龙卸掉幻术伪装，变回一身女装，那一瞬间，仿佛昆仑雪山初霁，神女峰乍现。
她低头演练了一下美娇娘的做派，以袖遮面时如轻云闭月，舞动腰肢时若流风回雪。
空明一时恍惚，竟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脱口而出：“小仙女！”
阿狸一脸惊诧，指着小金龙：“你、你、你，怎么还有这种癖好？”
“你什么你，”小金龙先是瞪了阿狸一眼，而后又故作娇羞，“没听见空明叫我小仙女吗？”
空明脱口而出“小仙女”这个称呼，让小金龙十分受用，在此之前，从未有谁，这样温柔地称呼过她。
真身长得像赤血金龙，灵力却弱成一条虫。
其他小妖都嘲笑她是挂羊头卖狗肉，披着龙皮的四脚蛇，更有甚至，故意阴阳怪气地叫她“金龙大王”。
可长成什么样儿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小金龙为此好不委屈。
再后来，小金龙被发现了血能解万毒的秘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熟悉的地方也待不下去了，小金龙只能女扮男装，背井离乡，在妖界四处流浪。
从那以后，什么小仙女小妖女小可爱小妖精，都与小金龙没有了关系。
她必须像个男子一样，在这妖魔混迹的世间活下去，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弩箭。
游历妖界，数次死里逃生，也让小金龙更加明白了，在这乱世之中，独木不成林，唯有收小弟，早日成为真正的金龙大王，才是保命的正道。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小金龙这才有了空明这个弥足珍贵的首席小弟。
小金龙一路又拉又拽，又哄又劝，终于把空明拖到了天香楼的门前。
一只花枝招展的雉鸡精在门口殷勤地揽客，一会叫来了牡丹，一会又叫来了海棠，一会还叫来了蝴蝶和豆娘……
“她们都已经成精了，不能吃的！”朵朵看着面前这些花枝招展的花娘，顿时傻了眼，连连摆手。
“你于心不忍，他们可下得去手，”小金龙伸出莹白的小手，将朵朵揽到身边，“让一只雉鸡精负责看管这些花儿、蝶儿的，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小金龙仔细打量着那雉鸡精。
一身暗红色的衣裙，手里拿着一只团扇，头上簪满了鲜花，牡丹、芍药不一而足，仿佛是要把天香楼的花魁招牌，全都插在头上，展示出来。
远远观察了一会，小金龙扯了扯空明的衣袖，歪过脑袋低声问：“你准备把我卖多少钱？”
见空明阴沉着一张脸，半晌没有回答，小金龙又凑过来，悄声道：“打探这种隐秘消息，最需要银钱，想办法抬价，越高越好。”
“走吧，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空明一把握住小金龙的手腕，想要把她拉走。
小金龙与空明僵持在原地：“别走啊，演戏，演戏你会不会？”
“不会。”空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面色愈发难看，拽着小金龙往回走。
“你不会没关系，我会。”
小金龙突然瘫坐在地上，抱着空明的腿，哭喊着：“表哥，求求你不要卖掉我，我保证会乖乖听话的，再也不逃跑了。”
空明顿时傻在了原地。
小金龙抬头望着他，还拿手指蘸了点口水，抹在脸上，假装眼泪。
雉鸡精一听，顿时带着手下围了过来。
看见小金龙的一瞬间，雉鸡精两只眼睛直放光。
她围着小金龙，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还想要上下其手，被空明一把拦住。
雉鸡精理了理衣襟，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道：“成色一般般啊。”
空明铁青着脸，将小金龙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急声道：“别闹了，跟我回去。”
小金龙拉扯不过空明，只好给一旁的阿狸使眼色。
然后又假意朝着雉鸡精哭述：“什么？你不仅要卖我，还要卖我妹妹，买一送一，还有没有天理啊？！”
雉鸡精见空明这架势，也着急了，赶紧拦下四只小妖：“要多少灵石？你开个价！”
空明一言不发，只是黑着脸，将小金龙往外拉扯。
小金龙以袖掩面，继续哭哭啼啼：“若不是表哥要去仙山求道，需要五千灵石的买路钱……”
“五千灵石可不是小数目，果然还是魔兵捉来的更便宜，”雉鸡精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另一番盘算，唉，看在买一送一的份上，“你都会些什么？”
雉鸡精的话顿时引起了四只小妖的警觉。
小金龙略微放下了衣袖，露出一双水波盈盈，忧伤中略带哀怨，似娇似嗔的眸子：“想我祖上，也曾是高门大户，诗酒琴棋客，书道隐鸿儒；素手绘丹青，霓裳羽衣舞。”
雉鸡精一脸期待：“琴棋书画，诗酒歌舞，样样精通？”
“样样……略懂，”小金龙轻咳了一声，“略懂。”
雉鸡精：“可懂如何让男人开心？”
小金龙抬手扬起广袖，将眉头紧皱的小脸藏在袖子后面，使劲儿咬着后槽牙：“懂，我最懂了，妈妈开心，客人开心，我就开心，只要五千灵石，大家都开心。”
“没想到还挺上道……”雉鸡精笑得合不拢嘴。
“我还有话要与表妹交代，麻烦各位回避一下。”空明知道拗不过，黑着脸松了口。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雉鸡精只好带着手下略微走远了两步。
空明面无表情，继续挥手示意：“烦请回避。”
心里恨不得让雉鸡精有多远，滚多远。
雉鸡精依依不舍地又往前迈了两步，一边拿团扇扇着风，一边不停地回头张望，生怕到手的四脚蛇跑了。
空明仍旧没有松开小金龙的莹白小手：“你灵力低微，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虽然我灵力不高，但只要弩箭在手，我就不会有事的。”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里面干的，又是些什么勾当？”空明欲言又止，尽量挑了文雅一些的词汇：“里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小金龙没想到，这个新收的小弟，居然如此在意自己这个老大，于是继续安慰道：“你放心吧，我是个孤儿，从小四处流浪，恶妖、凶兽、魔兵，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识过？”
空明拗不过小金龙，只好种下同心咒，方便自己随时追踪小金龙的所在位置，时刻感应她的安危。
雉鸡精带走了小金龙和朵朵，空明只好拿着五千灵石，和阿狸一同往珍宝阁去。
阿狸一路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空明问：“你可是觉得此举不妥？我也觉得她不该如此冒险。”
“非也，”阿狸摇摇头，“你觉不觉得小金龙，今天突然变聪明了？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她之前可是连个像样的名字都取不出来，还什么小金火，今天脑子怎么就突然开窍了？”
空明点点头，今日的小金龙机敏、果敢，确实与自己梦境中的小仙女十分贴近，不过，又有许多的不同。
空明在心里暗自对比着：小仙女天生自带一份睥睨天下的傲气。
而小金龙，显然更接地气，能屈能伸得多……
也不知她这些年，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头，才磨平了心中的棱角，学会了看人脸色、伏低做小。
想到这里，空明不由得一阵心疼。
挥舞着手中的团扇，一路笑脸迎客的雉鸡精，领着小金龙和朵朵进了天香楼。
朱红大门里，轻薄衣衫，婀娜身段，娇声软语，妩媚多情。
小金龙无暇顾及一旁的声色犬马，所有心思都用来记忆这一路走过的路线了，毕竟，逃跑时还要指着这个救命。
顺着挂满绫罗绸缎的楼梯拾阶而上，又穿过缀满珍珠玛瑙的长廊，小金龙终于忍不住分心了一次。
钟灵山上的小妖都快饿死了，这天香楼，真特么的有钱！
来到一扇雕花木门前，雉鸡精咚咚咚敲了三下：“东家，我给您带新人来了，长得俊俏，关键还很识相！”
里面无人应答，雉鸡精吱呀一声推开门。
小金龙抬眼望去，正对着门的墙面上，挂着一副匾额，上书八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宾至如归，包君满意。
迎面走来一个凸眼睛的男人，是只修炼成精的变色龙，两边嘴角向下耷拉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个要包君满意的男人，自己却长着一张不甚满意的脸。
变色龙略微打量了小金龙一眼，一只灵力低微的四脚蛇，而后指着屋内的匾额：“这是我天香楼的服务宗旨，也是我天香楼的立足根本。”
小金龙连连点头：“明白，东家，您是我们的授业恩师，天香楼的客人，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天香楼内，一切皆可买卖，一切皆可交易。”变色龙抬手，示意小金龙跟着自己往里走：
“只要做到了这八个字，我保你在天香楼，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若是做不到，”变色龙的脸色陡然一变，露出了几分狠辣神色，“我也保证能让你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小金龙赔笑道：“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我少受点罪，您少费点心，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上道，那就好咯！”变色龙怅然道。
小金龙敏锐地察觉到话中深意，在这种白骨累累的地方，自然只有新来的，才会不上道。
时间一长，要么被打怕了，要么被打死了，再不然，就是逃跑了。
她试探着说：“怎么，还有寻死觅活，不肯就范的？要不，我去帮您劝劝？”
变色龙眯眼盯着小金龙，摩挲着手中的折扇，在心中稍作考量，这四脚蛇瞧着灵力低微，想必也翻不出多大风浪。
倒是那丽水狐族，短短两日，已经折损了好几只。
买来时，是一笑值千金的美人，送出去时，却变成了价值千金的狐裘，再这样折腾下去，恐怕要变成赔本买卖了。
“让你见见也无妨，劝好了，重重有赏。”变色龙转动一个玉瓶，打开了一道暗门。
他带着三只小妖，走进了一条长长的暗道。
行至尽头，变色龙拨动一个毫不起眼的烛台，面前的石壁移动，是一道暗门。
里面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密室，墙上点着几盏油灯，火苗随着石壁移动带来的气流不停摇曳。
变色龙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外面的繁华盛景你都看过了，喜欢吗？”
“喜欢啊，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小金龙连忙讨好，“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外面那些庸脂俗粉算什么，不值一提，”变色龙轻拍着手中的折扇，“我带你去看点更珍贵的。”
来到一处红纱幔帐前，变色龙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挑开红纱的一角，露出一个雷电环绕的巨大囚笼。
囚笼里吊着十数只狐妖，有大有小，有男有女。
其中年长一些的，看着和小金龙年纪相仿，年幼些的，都像朵朵一样，还未完全化形，露着毛茸茸的狐耳和狐尾。
“丽水狐族听说过吗？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变色龙指着笼子里的小狐狸，“这些，就是啦！”
他放下挑起的红纱：“知道为什么要用红纱幔帐吗？
“因为用其他颜色，弄脏了还得天天洗，红色多好，省了多少麻烦啊！”
小金龙听闻此言，只觉后背一阵发凉，像有阵阵阴风拂过。
朵朵更是吓得紧紧抓着小金龙的手，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一个小厮突然上前，焦急地对变色龙说：“东家，龟大善人来天香楼了，您别在这儿耽搁了，快点去花厅接待吧。”
变色龙略微变了神色，稍微整理了一番衣襟、衣摆，然后抬脚去往花厅。
他要走了，好时机！
小金龙故意磨磨蹭蹭，拖拖拉拉，落在后面，就不往外走，想在密室里继续寻找羊角村的村民。
“快点跟上，走啦！”见小金龙还在到处东张西望，雉鸡精不耐烦地扇着手中的团扇，催促小金龙和朵朵赶紧跟上，一同去花厅。
红纱幔帐之后，传来一阵皮鞭抽打之声，紧接着，是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凄厉哀嚎。
变色龙面色不悦，行色匆匆地往回赶。
雉鸡精跟在后面，架着两只胳膊，一路赶鸭子似的，催促着小金龙和朵朵。
小金龙则是故意装出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一路上，无论看到什么都要上前瞧个究竟：“哎呀呀，这些都是什么稀罕宝贝啊！”
“快走吧，你没见过的宝贝多着呢！”
催促多次，小金龙这只东张西望，不甚听话的土包子，终于被雉鸡精赶到了花厅。
一只老乌龟正坐在布置精致的花厅里，优哉游哉地品着茶。
他对着滚烫的茶盏吹着气，每吹一口气，两撇花白的胡子也跟着上下翻飞，好似两片在茶盏里划水的桨。
变色龙的脸色，旋即又变了，一脸谄媚地走上前来，一张嘴笑得好似要裂开了：“龟大善人，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老乌龟刮着茶盏里的浮沫，“就是定期过来转转，关心关心你们，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变色龙一脸赔笑：“托您的福，都挺好的，要是没有您，哪有我们今天的好日子啊！”
“那确实，没有我，天香楼这些花娘，到哪里去见识这般繁华景象？”老乌龟这话说得心安理得，毫无愧色。
“没有我，珍宝阁的奴隶哪里吃得上饱饭？我可真是一个大善人啊！”
听了老乌龟这番话，变色龙忙把小金龙和朵朵招呼过来：“您老看看，这便是您老今天解救的可怜人。”
老乌龟的目光从小金龙的脸上一扫而过：“嗯，长得还不错，看着有点……有点眼熟。”
“那可不是，”变色龙附和道，“和您没有眼缘的人，怎么可能被您搭救呢？”
这一顿马屁，拍得老乌龟十分舒爽。
他放下茶盏：“听说，天香楼最近进了一批稀罕货色？”
变色龙的脸色又是略微一变，警惕地瞧了老乌龟一眼，旋即恭维道：“自然比不上珍宝阁，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山野精怪，还需要好好调教！”
老乌龟扒拉着桌上的一盆绿梅，不动声色地掰断了手边的几根枝条：“你这边要是治不了，可以送到珍宝阁来，珍宝阁有的是驯服蛮荒妖物的好手。”
“您瞧，天香楼最近也新找来了调香师，专门负责开导她们！”变色龙担心老乌龟半路截胡，连忙一把将小金龙推了出去。
“啧啧，真是奇了！”小金龙不了解这老乌龟的习性，只好有样学样，跟着变色龙的套路，对着老乌龟一顿狂拍马屁。
“我之前就跟东家说，这盆绿梅怎么看怎么奇怪，原来是花枝太密，压住了梅花的傲雪凌霜之感。
“还是您老厉害，随手折断几支，立刻就有了疏影横斜的美感，真是化腐朽为神奇！”小金龙竖起大拇指，对着老乌龟输出彩虹屁。
“这就对咯！”老乌龟见这一主一仆配合得天衣无缝，自己无处下手，还不好随便发作，只好起身，准备离开。
“这些小妖，我也搭救了，天香楼的账，也盘点好了，我还得去天兵营看看。”老乌龟将手中的绿梅断枝塞到变色龙的怀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有我，天兵哪里有仗可以打？哪有银钱可以领？哪有路子可以升官发财？”
变色龙起身恭送，连连点头：“是是是，天兵天将都得仰仗您！”
老乌龟好似突然想起了点什么，回头强调道：“还有魔族，若不是我，屡次三番从中调停，仙族和魔族早就开战了。
“是我，避免了三界生灵涂炭！我可真是一个大善人呐！”
变色龙点头哈腰，一路跟在老乌龟身后：“您老慢些走，小心脚下！”
老乌龟佝偻着身子，背着两手，两条罗圈腿迈着八字步：“石龙帝君有训，咱们妖界，也要有点仙样儿，我每日沐浴焚香、积德行善，你也一样，要时刻牢记！”
“去，跟着他，”小金龙趁机飞出一道小小的追踪符：“说不定就是这个老乌龟，掳走了老树妖和羊角村所有村民。”
老乌龟走后，变色龙的脸色又是悄然一变。
为了那几只丽水狐族，“龟大善人”都亲自登门了，再拖下去，恐怕夜长梦多。
变色龙叫住小金龙，准备死马当作活马医：“你倒说说，有何办法劝说丽水狐族？”
“劝说最好的办法，便是怀柔之法”，小金龙信誓旦旦地打着包票，“您且放宽心，把他们交给我，再给我点时间，定会叫您满意！”
得到变色龙的应允后，小金龙撤掉了密室中的打手，将奄奄一息的小狐狸们从铁链上解了下来，找来了伤药，还让朵朵端来了食物和饮水。
可小狐狸们根本就不领情，宁死也不吃。
一只看着年纪稍长的小狐狸，抬起头来，一双水雾迷离的眼睛瞟着小金龙，有气无力地说：“别惺惺作态了，这次水中又加了什么药？光是毒药还不够么？”
“什么也没加，不信我喝给你看！”
小金龙端起精致的白玉碗，喝了一口水，然后又把碗喂到小狐狸的嘴边。
小狐狸使劲儿一推，白玉碗摔在地上，啪嗒一声，摔了个粉碎。
面对冥顽不灵的小狐狸，变色龙没有耐性继续在密室里耗了，只留下了一句话：“还是吊起来吧，至少这样，水好喂一点。”
变色龙前脚刚走，几个看守就涌进囚笼，不顾小金龙的反对，把小狐狸们全都吊了起来，然后捏着小狐狸的下巴，开始一只一只地灌水。
小金龙知道自己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反而只会适得其反，只好牵着朵朵，唉声叹气地离开了密室。
凉风徐徐，繁星闪烁。
好不容易挨到半夜，小金龙带着朵朵，悄咪咪摸进了天香楼的暗道，想要放走囚笼里的小狐狸。
蹑手蹑脚打开了石门，轻轻掀开红纱帷幔的一角。
小金龙赫然发现，囚笼边蹲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穿着一身夜行衣，从头到脚包裹得十分严实。
她被吓了一跳，傻乎乎地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那黑衣人扭过头来，黑布蒙着面，只露出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了小金龙轻轻眨了一下。
小金龙也跟着眨了一下眼睛，眼前升腾起一阵岚烟，暮山紫色的岚烟，然后就被迷住了神智。
她定定地望着那黑衣人出神，开始痴痴发笑，对着那黑衣人一脸娇羞地说：“我……我好喜欢你！”
那黑衣人放心地扭过头去，自顾自说道：“嗯，我也喜欢我自己。”
小金龙双眼迷离，向着那黑衣人蹒跚走去。
朵朵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了小金龙。
小金龙踉跄着脚步，低头看向朵朵，突然蹲下身来，双臂环抱住朵朵：“朵朵，我好喜欢你！”
朵朵连忙把小金龙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小金龙居然开始对着面前的一堆桌椅板凳表达起了爱意。
一会拍着桌子说：“桌子，我好喜欢你！”
一会举着茶杯说：“茶杯，我好喜欢你！”
还想冲到囚笼前，对关在里面的丽水狐族表达满腔的爱意。
她伸出食指，一一点过一只只被高高吊起的小狐狸：“小狐狸们，我好喜欢你，你，你……”
朵朵只能跟在身后，拦腰抱住小金龙：“小金龙，你清醒一点！”
那黑衣人听了直摇头，再次扭过头来，将食指竖在嘴边，示意让小金龙小点声。
随后又将手掌放在自己脖子边上，对朵朵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干净利落。
吓得朵朵连忙将小金龙按回椅子上，捂住了小金龙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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