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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晚上九点的武汉热气完全降下去了,对于这座城市来说真正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民主路与其说是一条路,不如说是一条长长的巷子,大概一车身宽的路两旁都是老式的楼房,有住宅,也有商铺,隔几米便会有一个摆摊的小贩,往前走,离户部巷渐渐远了之后就静了许多,商铺小贩都没有了,一水的住宅,黑漆漆的,几乎看不到什么光亮。

贺思一手提着打包的东西,一手举着手机照亮,他们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又走了一段路后,前面亮了起来,贺思关掉手机灯,问了一句:“这次是真的分开了?”

余落停了下来,转过来对着贺思,然后又侧过身去靠在墙上,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等到一支烟抽完,余落直起身,把烟按灭在墙上,说:“贺思,我没有那么贱。”

余落和喻霖分手的事贺思是知道的,喻霖无缝衔接了一个女生贺思也是知道的,贺思问出这种问题,余落不理解,是的,他以前很喜欢喻霖,可以在一次次冷战的时候主动求和,可以在他把自己扔在火车站并且一年不理自己的情况下一次次借着各种节假日的由头给他寄礼物,可以他一张嘴自己就跟着他走,但是这所有的前提都是喻霖得喜欢他,只喜欢他,一旦这份喜欢不在了,感情变质了,他再喜欢这个人也不会要了。

贺思走近余落,搂了搂他的肩膀,然后给他拍了拍肩袖在墙上蹭的灰:“走吧。”

余落没有再说什么,和贺思一前一后走出民主路,来到临江大道。

临江大道上人来人往,大都是年轻人,有散步的情侣,有三五成群结伴出游的,也有一个人跑步锻炼的,江上的风吹过来,整个人都清醒了。

贺思和余落并排走着,漫无目的,和以前很多个时候一样,只是那时候,他们之间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他们有很多开心的事情,一场疫情,很多东西都死了,余落和喻霖的爱情死了,余落死了,贺思觉得自己也死了。

“我们去坐轮渡吧。”余落突然说。

“啊?你以前不是觉得人太多太挤不想去的吗?”贺思有点惊讶。

“人总是会变的。”余落扭头对贺思笑了笑,“走吧。”

“好,走吧。”贺思答应着,他觉得这笑容太不像余落了。

他们一路往前,走到码头,等着坐轮渡的人真的很多,一开闸,像疯了一样地往里跑,余落和贺思被人群挤着上了船,然后在二楼甲板找了块有栏杆的地方站着。

船起了锚缓缓动起来,甲板上人头攒动,等到船完全开出去速度上来之后,人群渐渐安静下去,好像都在感受水被撞击拍打的声音,感受江风刮过脸颊吹乱头发,黑色的江面泛起白色的水花,不远看的话真的像一片海。

余落转过身,背靠着栏杆,闭上眼睛,微微后仰,去听水声,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海里,一点一点往下沉沦,只是这次没有人会跳下去救他,他张开了他的双臂,完全放松,好像下一秒,他就可以和这个世界完全相融。

“余落——”想象被打破,肩膀被捏得生疼,余落睁开眼睛,就看到贺思一手捏着自己的肩膀,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背,然后他被猛地往前一带,撞进了贺思怀里,“你在干什么?!”贺思是真的生气了。

“疼。”余落动了动被捏住肩膀的手。

贺思这才松开,然后转身,往甲板中心走去,余落跟着他,找了一把空着的长椅,他们坐了下来。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不会以为我要跳船吧?”余落率先打破沉默,说着还笑了笑,“我不会的。”

“是,你不会跳船,你不会不吃不喝,你不会拿刀子划自己,你他妈就会吓我!”说着,贺思居然哭了。

余落顿了顿,“这么高的栏杆,我还是背对着,不会掉下去的。”

贺思抹了一把脸,转过头去。

“贺思,现在不是一年前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活得很好。”

“活得很好,什么叫好?是这一头短发,还是揣在兜里的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抽烟怎么了?你不也抽吗?”

“你可以一开始就抽,你可以大学就抽,可你不能现在抽,不能是离开了他才抽!”

“贺思,你想多了,我抽烟不为任何人。”抽烟单纯是为了自己可以开心一点,余落觉得自己也不算说谎。

“余落,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余落不懂贺思为什么情绪这么激动,干脆没有再说下去。

他们就这样坐在长椅上,等船靠了岸,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下了船,余落打算和贺思道别然后回酒店,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贺思说:“去江边走走吧。”

这是还要继续下一场?行吧,也不是很晚。余落跟着贺思沿着江边走,一直走到长江大桥下面。

长江大桥上面是公路,下面是铁路,上面竖着一盏一盏黄色的灯,下面则铺满了蓝色的灯带,交错重叠,映在水里,成了蓝金色的海,波光粼粼。

他们找了一块人少的地方,席地而坐,贺思递了一串烤肉过来,余落没接,“都凉了,不好吃了。”

贺思没说话,把烤串放回袋子里,又拿了酒出来,递给余落,余落接了。

他们就这样坐在江边,看蓝金色的‘海’,听‘海浪’拍打石头的声音,余落抱着壶喝酒,贺思吃冷掉的烤串,偶尔交流两句。

“哈哈哈哈哈。”贺思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

“你抱着壶喝酒的样子真好笑。”

“你以为你这一路提着这壶不好笑吗?傻逼。”余落有点炸毛。

贺思顿了一下,他好像又看到十几岁的余落,一只炸毛小狗,可现在,贺思却说:“你变得越来越像他了。”

死一片的沉寂……

像他吗?不笑的时候永远那么沉稳自持,一笑起来就是个混账,让人看不透摸不清,怎么可能像他?余落觉得贺思这话没有一点道理。

一壶酒渐渐见底,江面依旧波光粼粼,风一阵阵吹来,意识开始朦胧起来,脑子发热发胀,余落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

“你现在脑子清醒吗?”贺思靠了过来。

“嗯?”余落好像看着他越靠越近......

下一秒,贺思吻上了他的唇角。

风一阵阵吹,越刮越烈,脑仁疼地要炸掉,咸涩的水从余落唇缝里挤进去,他知道那是贺思的眼泪。

就这样贴了几秒钟,余落没有推开他,贺思自己退了回去。

“是不是在你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谁都可以亲你啊?”贺思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贺思,我是有点醉了,但脑子现在很清醒。”余落很冷静。

“?”贺思脑子一下炸了,很清醒?什么意思?“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推开你?”余落接着他的话说,“贺思,以前喻霖和我说,你对我不一样,他觉得你喜欢我,我当时还觉得他在乱吃飞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我以为你不喜欢男的。”

“贺思,谢谢你,喜欢我,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陪着我,可是,我们不可能。”

贺思的那份感情都还没有宣之于口,就这样溺在江水里了。

“我送你回去吧。”

“好。”

他们一前一后从江边往上走,走到临江大道,然后打了车。

他们沉默地坐在车后座上,都撇开头看着窗外,一盏盏路灯闪过,光线昏暗明亮变化着,就像在上演一场话剧。

到了余落住的酒店附近,司机停了下来。

“我就送到这里了。”贺思没什么表情地说。

“好。”余落打开车门下了车。

余落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出租车渐行渐远,摸出烟盒,抽了一只烟,然后上了楼。

进了房间,余落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然后就趴在马桶上开始狂吐,等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他才觉得缓过来了。

余落站起身,盖上马桶盖,然后按下抽水按钮把吐的东西冲了个干净,又走到洗手台漱了漱口,洗了把脸。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指深的头发,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比以前更瘦的躯体,这样的一具躯壳,贺思喜欢他什么?

他转过身沿着洗手台滑坐下去,贺思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小学?初中?高中?还是大学?是在他和喻霖交往前还是交往后?喻霖怎么会知道贺思喜欢他?贺思怎么会喜欢男的?贺思之前怎么不说?贺思今天为什么又要捅破这件事?贺思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是贺思?

余落觉得自己脑子又开始疼,就像被撬开了一样,他知道他又搞砸了,他又要失去一个亲密的伙伴,一个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他好像总是会把事情搞砸,然后失去亲人,失去爱人,失去朋友,然后他什么都没有了。

但他早就习惯了,他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只是一堆疑问一闪而过,然后化作烟飘散,他终究活在世俗之中,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余落强撑着洗了澡,然后躺到床上去,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脑子拿掉,那样就不会再疼了。

睡前他想着贺思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在你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谁都可以亲你啊?”,为什么他会这么说呢?好没道理。很快他就睡着了。

……

“余落,你还好吗?你头好烫啊?是不是发烧了?”

余落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额头,也能听到有人在说话,就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喻霖,来,搭把手,把余落扶我车上去。”

“好的,老师。”

“老师,我也去吧。”

“贺思,你又添什么乱,没你事儿啊,给我好好在教室呆着。”

然后,余落就感觉自己被背起来了,背他的人好像走得很急,余落觉得颠得慌,都有点要吐了,下一秒,他真的吐了。

“啊......喻霖,你没事吧,哎呀,余落,你怎么要吐也不说一下啊?”

余落被放下来,他短暂地睁开了一下眼睛,好像看到一身黑衣服在给他擦嘴,他又闭上了眼睛,往前倒了过去,被一只手臂拦住了。

“老师,麻烦扶一下,我把外套脱了。”

“哦哦,好好,咱们还是把他扶过去吧。”

“没事儿,老师。”

然后,喻霖重新背起了余落,走得慢了些。

“喻霖,等会儿你把余落扶上车,他坐在中间,你坐后面给他扶着点啊。”

“好的,老师。”

“还好你们俩瘦,要不然这小电驴都受不住了。”

“哎呀,喻霖,你刚刚把外套脱了,等会儿车开起来,风一吹得冻死,你等等啊,我回办公室拿件衣服。”

“不用了,老师,快走吧,余落情况好像越来越差了。”

刘英看了一眼余落说:“行吧,走吧。”然后她把自己的围巾拿下来给喻霖围上,“把这个戴着,总比没有强。”

“谢谢老师。”

很快,余落就被送到了镇上的诊所。

“刘老师,你咋来了?”

“哎呦,张大夫,你快给瞅瞅,我们班上的一个小孩儿,脑袋特别烫,可能是发烧了,人都不太清醒了。”

“好好好,来,把他扶到床上去躺着。”

“把他外套拉链拉开一点,来,把这个夹在他腋下,十分钟再来喊我哈。”

“好的,医生。”

喻霖拉开余落的外套拉链,左手把里面毛衣的领子往下拉了一点,然后用右手把温度计塞进余落的腋下,又整理好他的衣服,把拉链重新拉了回去。

过了十分钟,喻霖又重复刚才的动作,把温度计拿了出来,余落感觉好像有人摸了他的锁骨。

“四十度七,哎呦,怎么烧到这样才来哟,我去配药,这要先打个退烧针。”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张大夫。”

“这说那里话嘛,刘老师才是真辛苦。”

打完退烧针,张医生又掰开余落的嘴,用手电照了照嗓子眼,“最近咳不咳嗽?”

“咳,特别是晚上。”喻霖说道。

“嗯,应该是流感,还得打吊针。”

“哦,你们也要戴好口罩,还有你,怎么不穿外套,这个天气,等下他好了,你就病了。”

“谢谢医生,知道了。”

“喻霖,那你陪着余落打吊针吧,我回去给你拿件衣服。”

“麻烦老师了。”

打完退烧针过了一段时间,余落觉得自己的身子没有那么沉了,可还是很想睡觉,睁不开眼睛,他感觉一会儿有人给他盖被子,一会儿有人给他掖被角,一会儿有人摸他的额头,玩弄他的头发,一会儿有人给他搓手背和手腕,甚至还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扫过他的眼皮、脸颊然后贴在他的唇上,难道是在给他湿敷降温?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刘老师让我带给你的衣服,她被校长叫走了,抽不开身。”是贺思的声音。

“嗯。”

“余落怎么样了?”

“没那么烫了。”

“嗯。”

“你刚刚在干什么?”

“和你无关。”

然后余落沉沉睡过去了,什么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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