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我是不是快猝死了!”
李书辞呼吸急促,脚步沉重,头昏脑胀,眼冒金星。
这是她这个加班狗理应看见的世界。
缓缓。
她两步上前抚上栏杆,闭眼。
“不错,又给我活下来了!”
可她还没迈出几步,同事的催工电话又让她加快步子。
这是她在无良公司上班的第三年。
回想大学毕业那会,她还是文学系前三,众人争破头的推荐名额,也不过是她唾手可得的小玩意。
她不屑稳定生活,力排众议,来到大城市立志靠双手打出自己一片天地。
不过,社会是真会教做人。
什么圈内头部公司之一,不过是前赴后继的社畜,用血汗堆出来的暂时繁荣。
一天天彻底陷入有命挣钱没命花的困境。
她小跑过走廊。
“好,我考虑后给您回电话。”
HR办公室传出高跟撞击白色瓷砖的声响,宛如她手腕处秒针催命转动。
「嚯,这姑娘长得好看。」
她匆忙瞥眼,激荡起气流,撩起女孩黑色长发。
叮咚!
电梯识趣地在面前敞开。
“她也是你们公司……?”
身后清甜声线随关门渐远。
喘着粗气,摁开手机,新闻媒体推送着她看不懂的地质消息:今日上午9:40发生剧烈地磁现象,具体原因……
虽然屏幕装不下这串信息,但她也无意点开。
林笑早已在会议室门口来回踱步,仿佛被阎王追着索命。
听到电梯停顿声,瞬间抓住救命稻草。
“救星!总策要杀人了,在场所有文案全否。”
她一边朝走廊尽头走,一边接过李书辞手里的大小文件。
“姐妹,全村的希望!要是你也摁不住她,我们就一起凑墓地满减吧!”
她口中的总策是文案组顶头上司,年纪轻轻便是金字塔顶端人物,与她这暗里发疯性格完全相反,这位可是个从不内耗的主。
专业拉满,情绪也是全拉满。
临门,林笑薅两把她未整理的外套领子,做个‘加油’手势,就把人推进去。
总策有一搭没一搭翻动眼前文本,眼神凌厉,全妆都掩不住戾气重。
听了开门声响,朝她扔个眼神,又埋下头。
她快步超前,将自己文案放下。
时间随沉默流逝,她百无聊赖,打着哈欠。
“书辞。”
刚放下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儿,屏气等待对方的屠戮。
“不错,把文案完善,所有人辅助她,散会。”
似乎在场人都长长舒了口气。
林笑甚至为捡回条命,眼角微红。
总策关门,会场随即吵闹起来。
“神啊,我连自己埋哪都想好了!”
“感谢大神救命之恩!”
她笑着摆手,起身感觉自己脑浆都快摇匀了,没走两步,地板就朝她飞来,她两眼一黑,双手胡乱抓着支撑物。
“宝!别死!”
林笑那撕心裂肺的惊恐声快刺穿她耳膜了!
“没,没死……”
她花光最后力气喊出这句后,便没有意识。
飘忽间,想着,若是这样没了也挺好,虽然没有对象,也没出人头地。
啊……房子也没买,不过对如今的她也不太重要了。
还得托梦让林笑多给她烧点,她可不想在底下还当个社畜挣生活。
已经太久没睡好觉,就这般长眠……
突然,面容憔悴的总策,拿着她刚写完的稿子狠狠拍下,仿若重如千斤的五指山,还伴着:“再不醒,扣年终奖!”的咒语。
让她怎么也逃不掉,挣扎着,猛地从文案组办公室大厅的沙发上坐起。
林笑端着温水,手一抖泼在自己刚买的外套上。
泪眼婆娑,笑中还带着哭腔:“你大爷的,吓死我了!”
“我就说我没死吧。”
冷汗滑落后颈,与打湿的白衬衫融为一体,还不忘打趣。
林笑鼓圆脸,一巴掌呼她背上。
脸色苍白,脑子还不是很清醒,这巴掌震得她差点又晕过去。
“别打了,等会儿真给你整没了。”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
她赶紧把备好的温水,巧克力,一大包糖果递上。
“从主策那儿薅来的,快吃点垫垫。”
“我这儿还有奶油面包。”
后方其他同事也把手里能吃的塞进她臂弯。
她随意进嘴,味觉仿佛失灵,但果腹感迅速上升。
勉强在林笑战战兢兢的表情中下地,伸起懒腰。
“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林笑不放心焦急说着,慌忙要拉她手。
“不用,不用,我没吃早饭,是低血糖犯了。”
“真的?”
“去看看吧,有什么工作我们顶着。”
同事七嘴八舌劝着,推着拉着,把她和林笑赶出办公室。
“总策要打先打我们皮糙肉厚王哥!没事的,你们去吧。”
人群堵在门口,肩头空隙,她对上那双严肃的眼睛,转身朝她摆手。
她微笑着示意,抓过林笑。
“那就麻烦王哥了,我们走啦。”
男孩拍拍胸脯,担保着说要顶起文案组一片天。
却在两人离开不久传来连连惊叫。
林笑陪着她把该查不该查的项目走了个遍,除了生气憋出的结节,倒没什么大毛病。
虽然是没问题,但林笑还是对早上的事心有余悸,坚持把人送回家才肯离开。
这是她来这里时租下的房子,宽敞明亮,坐北朝南,离公司就四站,算得上近,楼下不算闹市,也有几家味道不错的餐馆。
简单吃几口林笑买的晚餐,冲澡后早早爬上床,月色明亮,穿过不够遮光的白色窗帘,与屋内小夜灯交辉着,显得环境都安静了几分。
她试着受困意召唤闭上眼,结束一天战斗。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草!”
她起身看着手机屏幕,恍然已过一小时,困意就这么像个小偷,带走时间也不会打个招呼。
没有礼貌!
她气得拍上床板。
咔!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支撑软榻的木板就这么碎成两半。
“草?”
这是房东的家具,这下又得钱包出血了!
看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叹口气,决定把小夜灯拉上,将就一宿。
刚没了灯光的天花板,亮起刺眼光环,有什么东西从那地儿掉出来。
她以为自己睡眠不足出了幻觉,平躺闭眼,试图战胜猝死。
“吾乃妙玄仙子。”
好像是有个声音带着混响传进她耳里,难道是幻听。
她眼都不睁,继续迎合大脑睡意。
“汝气运异盛,可入吾门。”
最近文案写多了,都入脑了。
“没礼貌的竖子!”
一股强势气流将她抬起,直直摔在卧室门板上。
脑子宕机的当口,妙玄又恢复了仙子的优雅与淡然。
她挠了挠自己辗转反侧后造型的鸡窝头,抬眼朝声源望去。
白衣无风自舞,飘飞的披帛如流水般流转光芒,髻上步摇微摇,发出叮铃脆响,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笼着淡淡微光。
这绣花鞋,没落地!
“不错,很牛!”她向对方举起大拇指。
“我一生积德行善,穷困潦倒,除了烂命一条什么都没有。”
说话很硬气,腿却抖成筛子,没走两步便软倒在地。
随即就地控诉这一生的碌碌无为和天命不眷。
那人身形忽闪,在她面前蹲下,郑重说明:“你没死,老娘是仙女!”
她扫了眼,又委屈巴巴掉起大颗眼泪,活像夏季暴雨,来得突然,啪嗒啪嗒敲在地板上。
“你这样,怎么可能……”她满脸横泪抽泣,逐渐说服即将与世长辞的自己。
妙玄听得拳头都捏紧了,想起任务又被迫放下。
“好了,你把我带走吧。”
她伸出双手,露出手腕,做出个方便对方拷走的动作。
“我就不该跟你废话。”
抬手一挥,天地反转,看不清的事物迅速从眼前划过。
瞳孔再次聚焦。
眼前这陌生的大街,时不时驶过几辆货车,对面缓步向前的人手上似乎握着。
“那是……”
她三百度的近视迫使她眯小了眼,伴着忽明忽暗的路灯。
“清浊。”
咒语随画面瞬间清晰。
那是个浑身……血迹的人?周身缠满黑气仿若瞬移朝某个方向而去。
“啊……唔!”在惊声出喉前,妙玄眼疾手快捂住了她。
“姐妹你小声点,我一个几百岁的老神仙可不想跟你折在这儿。”
“说什么?”
那人偏头一笑。
“卧槽!”
两人小声商量,对方早已来到身后。
恶臭伴着某种震荡内里的东西,熏得她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发昏,转头差点吐妙玄一身。
挥手,妙玄将两人分开。
“剑指!”
侵入灵魂深处,她不受控制,左手掐诀,朝来人挥出好似刀刃的弧形光线。
但,没效果。
“官将!”
她又做出双手交缠的手势。
顺利被轰回妙玄身边。
“姐妹给点力啊!”
妙玄捏着她肩膀,晃晃,仿佛要让她清醒一点。
“你一个几百岁的老神仙,我上?”
“这tm是……”
轰!
随声,柏油路被砸了个大坑。
“是重点吗!”
她又将人转移到行道的椅上。
“你是……怎么在这儿?”
陌生的声线,并不熟的脸,昏黄路灯穿过女孩被吹起的发丝。
「嚯,这姑娘长得好看。」
记忆被猛然唤醒。
那位crush的长相,是几秒内就惊艳前半生的美貌。
但若是……
半夜三点在大街上,跨着拖鞋,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遇上了,该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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