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符纸碎掉的一瞬间，敖羽出现在了屋子里，他一手搂过空桑方晴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掷出龙鳞枪。
柳芜来不及躲开，被龙鳞枪整个贯穿，鲜血染红了枪身。
空桑方晴虚弱地依偎在敖羽的怀里，看着柳芜被龙鳞枪来来回回对穿好几次，鲜血从柳芜的身体里喷涌而出，将身上的衣服染成红色。
柳芜双目扩张，瞳孔开始涣散，嘴里不停地呕着鲜血，她嘴里念叨着：“空……”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又是一记龙鳞枪对穿而过，“噗——”最后一口鲜血喷出，柳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血窟窿，心有不甘，双目圆睁。
敖羽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尚且记得抬手遮住了空桑方晴的眼眸，不让她看到这骇人的一幕。
空桑方晴拉开挡在眼前的手掌，她根本不怕，她要亲眼看着这个杀死蝶惜的恶妖死无葬身之地！
她知道，死，不是惩罚，而是解脱。
但是柳芜这样的恶妖，本就该死！
不过也不能死得太轻松了，就应当像现在这样，受着好似万箭穿心的痛苦死去，然后流尽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才能祭奠那些被她杀害的亡魂！
她要柳芜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片刻之后，柳芜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慢慢地一点儿一点儿消失……直到空桑方晴面前只剩下一地的血迹。
“嘭！”屋子的大门被有苏归云无情地踹开，嘎吱几声，轰然倒地。
有苏归云没有看到恶妖身影，遂问道：“那柳妖呢？”
“被我法灭了。”敖羽的声音里听不到一丝感情，仿佛只是小事一件。
有苏归云无奈叹气，这下好了，好不容易抓到的恶妖，龙太子说杀就杀了，他抓其他恶妖的手段又少了一个。
不过这恶妖作恶多端，虐杀了这么多妖族，本就死不足惜，他就不与敖羽计较了……
“空桑姑娘没事吧？”此时靠在敖羽怀里的空桑方晴头发凌乱，嘴角还有血迹，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刚才他们跟丢了柳芜和空桑方晴，敖羽就已经开始着急了，后来不知怎的，敖羽突然就消失了，还好他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才找到了地方。
出于好心，他还是关心了一句。
“晴娘？”敖羽终于有空仔细打量空桑方晴，生怕她被柳芜伤到：“你没事吧？”
“我没事……”空桑方晴摇摇头。
柳芜既然已经死了，她也算是大仇得报，这会儿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脚下倒是开始发虚。
她挣开敖羽的手，慢慢地走到柳芜消失的位置，蹲了下来。
“晴娘？”敖羽不明所以，他现在很担心空桑方晴的情况，眼前的晴娘就像是水里的浮萍，荡来荡去，随时都有沉溺的危险。
空桑方晴对敖羽的话充耳不闻，她自顾自捡起沾着柳芜鲜血的匕首打量着。
“柳芜终于死了，我要把这把匕首放到蝶惜的墓前，告慰蝶惜的在天之灵……”她喃喃说道，随即整个人瘫软在地，昏死了过去。
“晴娘！”敖羽急忙将人扶起抱在怀里，“归云，快来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有苏归云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给空桑方晴把脉，然后松了一口气：“没事，空桑姑娘只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敖羽这才安下心来。
他利落地解开身上的披风，搭在空桑方晴身上，将人遮了个严严实实，接着才抱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珍宝阁。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空桑方晴躺在雕花大床上，即使已经盖了两三层被子了，还在不停地喊着冷。
“好冷……我好冷……”被子里，空桑方晴哆嗦着，紧紧地拉着身上的被子。
“炭火呢？怎么还没有拿来？”敖羽看向平日里照顾空桑方晴的侍女丹若，质问道。
丹若连忙跪下：“回殿下，已经去取了，马上就来。”
“还要炭火？这房间里都跟蒸笼似的了，你自己看看，都已经有一、二、三……六盆炭火了！”有苏归云打开乾坤扇猛扇起来，说实话，他这把扇子，平时不当法器用的时候就图个好看，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派上用场了！
“好冷……”空桑方晴将自己裹得越来越紧。
敖羽见状，用被子她牢牢裹住，自己靠在床边，将空桑方晴抱在怀里。
“有苏归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晴娘只是晕过去了吗？”敖羽显然已经乱了方寸。
真是欠了这条小青龙的！有苏归云白眼一翻，走近了细瞧：“我怎么觉得她像是被梦魇住了？”
“要想让她醒来，必须帮助她脱离梦境才行。”有苏归云说道。
听了有苏归云的话，敖羽略微思索了一下，当即决定进入空桑方晴的梦境，找到被困在梦境里的空桑方晴，帮助她摆脱梦境。
敖羽与有苏归云对视一眼，得到对方点头示意后，方才闭上眼睛，使出神游之术，进入了空桑方晴的梦境。
敖羽的神识行走在空桑方晴的梦境里，一大片的血色笼罩着整个梦境，让人觉得刺眼。
“不要！”
敖羽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他立刻提起龙鳞枪朝着有声音的地方赶去。
“不要！你放开她！”空桑方晴趴在地上，绝望地朝柳芜大喊：“放开蝶惜，不要——”
就是这个场景，日日将晴娘困在梦境中的那一幕……
敖羽不敢细想，飞身而至，将柳芜打翻在地，龙鳞枪随即刺在柳芜要害处。
那边蝶惜被敖羽救下，摔落在地，空桑方晴连滚带爬赶到蝶惜身边，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敖羽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看回柳芜的眼神冷若冰霜，握住枪身的手逐渐用力，柳芜被龙鳞枪贯穿胸膛。
随着柳芜消失，血色梦境开始坍塌……
“蝶惜！”本来闭着眼睛靠在敖羽身上的空桑方晴大喊一声，突然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敖羽也睁开了眼睛。
“晴娘？”敖羽低下头唤到，他害怕吓到空桑方晴，故而放低了声音。
空桑方晴抬眼看到敖羽，又回想起梦里敖羽犹如神兵天降，救下了蝶惜，一时情难自抑，猛地扑到敖羽怀里：“敖羽!”
“咳！”有苏归云没想到事情竟然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立马用扇子遮住眼睛转身就走，顺便挥退了房里的其他妖族。
“没事了，晴娘……柳芜已经死了，她再也不能伤害你了。”敖羽拥着空桑方晴，轻声安抚。
“你怎么才来……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蝶惜……蝶惜就不会死了……”空桑方晴埋在敖羽颈间，抽泣着，声声控诉他来晚了……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斩断了她的召唤，明明那时候就快成功了，只要他出现，就可以像刚才梦里那样救下蝶惜……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来……
“对不起……对不起……”敖羽也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做才能安抚晴娘的情绪，只能重复说着抱歉的话语。
“柳芜已经死了，你给蝶惜报仇了，她九泉之下也会瞑目了。”敖羽继续安慰。
柳芜死了……柳芜那个恶妖死了！
空桑方晴突然抬起头，她一把推开敖羽，跌跌撞撞从床上下来，赤着脚满屋子寻东西：“匕首呢？那把匕首呢？”
敖羽紧紧跟在她身后，听她问起匕首，立刻拿出匕首她：“在这，匕首在这。”
刚才走的时候，敖羽顺手收了起来，就是怕晴娘醒了会找。
空桑方晴接过匕首，用力将匕首拔出，上面的血迹没有干，还在往外滴着血，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拿着匕首就要出门。
敖羽这才发现空桑方晴眼神空洞，分明还没有清醒过来。
梦境虽破，但是空桑方晴一直以来被蝶惜的死给困住，今日大仇得报，精神甚是恍惚，必须赶快让她清醒过来。
敖羽想起空桑方晴晕过去之前说要将匕首放到蝶惜墓前，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敖羽上前拉住空桑方晴，奈何她一心要走，拼了命挣扎，嘴里还不停地念着：“我要回家……回家……”
“我送你回去，马上就回去。”敖羽的话稳住了空桑方晴，她果然没有再乱动了。
他帮着空桑方晴穿好鞋子，又为她披上一件厚外衫，没来得及知会有苏归云一声，使用瞬移之术，瞬息之间与空桑方晴一起出现在了篱笆小院。
今夜月朗星稀，满院子的鲜花争相开放，月光下，引来不少蝴蝶翩跹起舞。
空桑方晴一回到小院，就慢慢清醒过来……她一步一步走到花丛深处，那里有她为蝶惜立的衣冠冢。
她蹲下身，用衣袖擦掉了木牌上的灰尘，又盯着上面的“蝶惜”二字看了许久……
“蝶惜，我给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空桑方晴将沾着柳芜鲜血的匕首放到木牌前。
她的蝶惜，终于可以瞑目了，如果有来世，她们还要做最好的姐妹、亲人……
空桑方晴在蝶惜衣冠冢前蹲了好一会儿，站在身后的敖羽心里愈发担心，刚想上前，就看见她自己站起来了。
空桑方晴走到敖羽身边。
“晴娘……”敖羽牵过空桑方晴的手，“我在。”
空桑方晴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好困……”随即倒在了敖羽身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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