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行路前,苏锦娘从车窗探出脑袋吩咐,“让阿武跟车,阿文留在船坊。”
话落她动作利落地闭上车幔,坐在马车内她听到阿文小声地嘟囔,问青青为什么不带他去……
当值的守卫很有眼色,从阍室小跑出来开了府门。
阿武赶着马车直接停在了府内的戟架旁,随着车门骤然打开,一缕清新的寒风迎面扑来。
苏锦娘将裙摆整理好,扶着车门的边缘小心地下了马。
空地上摆了十六根列戟插在木制的底座上,戟顶还绑着彩色的幡旗,被风吹得呼啦啦地抖动。
这是苏锦娘第三次来顺王府。
第一次没进大门就被他和关书白拐走吃牛肉去了。
第二次是给他送元宵,夜里黑,她没瞧仔细。
今日是她头回仔仔细细地端详顺王府。
大殿前的空地宽得可以打场马球,正堂两层楼高,覆着黑色的陶瓦,屋顶角落还有一只上翘的“鹞鹰”,朱红的柱子格外显眼。
传信儿的人早就进去通报了,景星赴一身青黑色团领袍衫,草草披着个大氅就出来了。
他的双肩挺得笔直,头颅微微仰起,见到她明显很惊喜。
“般般!”
随后三步并作两步就来牵她的手,眼神充满关切,“你大病初愈,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到外面吹风。”
他眼神犀利地斜一眼阿武,阿武低垂着头,不敢和世子对视。
好在般般的手是暖的,景星赴把视线移回来,她肤如白玉,面容虽然苍白,但仍然透露出一种淡淡的粉色。
苏锦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牵了手,她轻微使力把手挣了出来。
“我已经病愈了,在床上躺得太久,浑身筋骨僵得厉害,就想出来透透气。”
她声音如同轻柔的风声,带着一丝娇弱,仿佛是春花初开的声音。
只有阿武心如擂鼓,刚才苏娘子是问了他的话,顷刻就来了顺王府,饶是再迟钝的他,也察觉这里面不对劲。
他想跟世子通个气儿,可不知道怎么说。
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眉梢微微弯曲,“所以就想来你的府里转转!”
景星赴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他牵着她的手,洒然走进大厅。
“般般想从哪里开始参观呢?”
顺王作为一品侯爵,府邸着实壮观,比侯府还要奢华不少,可惜今日她来此另有目的。
花园假山造型各异,石阶蜿蜒而上,沿途瀑布飞流直下,池塘水清澈透底。
“这是我平常练剑的地方……”
苏锦娘也没想到顺王府真这么大,光一个外宅就逛了整整三刻钟,她现下坐在花园里休息。
石凳上早就铺了厚厚的锦缎,侍女们鱼贯而出,手里端着一个个精美的瓷盘,从果仁糕点到新鲜水果,应有尽有。
将瓷盘呈到石桌上时,苏锦娘的视线从小食落到侍女脸上,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番。
一名侍女给她斟上一杯热腾腾的花茶道,“请娘子品尝。”
苏锦娘眉梢微扬,皇亲胄贵府内的侍女在客人面前,是不该轻易出声的,除非……
她地位与旁人不同。
景星赴也坐下了,扬手挥退了众人。
手轻轻地拂过额前的发丝,再掠过嫩白的脸颊,她娇弱地道,“走不动了,比我逛东市还累。”
景星赴笑,眸光专注地落她脸上,“你就当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苏锦娘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娇媚的玫瑰色在她的双颊上轻轻绽放,她转移话题道,“那日的布施,圣人就这样轻拿轻放了?”
“不重罚未必是好事,你当听过秋后算账?”景星赴给自己倒了杯茶,眸中稍冷。
圣人罚了几个世家的银子充盈国库,眼下战事严峻,断不能断了军饷。
“前线的情况如何?”苏锦娘两手握住茶杯,暖烘烘的。
说到战事,他面色变得更加深沉,“父王带三千骑兵将北夏逼退至赫塞城,萧南撤退时烧了西北三州的全部粮草。”
他吹了吹茶面,水汽氤氲在两人之间,“两军正在僵持,只要粮草补给到位,父王大事可成。”
倏地似想到什么,他放下茶盏双肘撑在石桌上,倾身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道,“幸好顺王府有孝顺儿媳,深明大义,掏自个儿的嫁妆买粮食,可谓是巾帼英雄。”
苏锦娘垂下眼帘,这人每次都拿这个开玩笑,想到她此行的目的,一股无名火上涌“我作为圣元百姓,给朋友上战场的父亲捐点粮食,也是尽了一点心意。”
“朋友?”景星赴顶了顶腮肉,是他表达得不够清楚吗,谁要跟她做朋友。
“累了吧?”
“我送你到客房休息……”景星赴语气低沉地起身。
“我想去你的紫云阁看看。”苏锦娘打断他,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刚才的失言,“还没去过你的住所呢!”
景星赴脚一顿,略不自然地道,“紫云阁没整理,乱得很,再说也没什么好看的。”
“可是我很想看。”她快维持不住面上的情绪了。
景星赴目光没与她对视,他也在整理刚才被她气到的情绪,缓了缓仍劝道,“过几日,我一定带你参观。”
他心虚了。
苏锦娘一阵发凉,难道紫云阁里真有通房,过几日他会提前送走?
可悲哀的是,就算已经猜到了结果,她还是想亲眼所见让自己死心。
她蓦然起身,目光凉凉地朝越过景星赴。
“般般?”他抓她的手,语气带着恳求。
苏锦娘抽回自己的手,裙摆从他身边拂过,脚步急促地穿越王府的长廊,进了紫云阁。
数十个花匠正忙着栽花,见一女娘子和世子一前一后进来了,想请安却被二人的面色吓得心惊肉跳,只能垂头站在原地。
苏锦娘推开紫云阁的寝殿大门,门吱嘎作响,显得格外刺耳。屋内的火盆子烘得很热,和她的怒火冲撞在一起。
景星赴这回倒是不急了,气定神闲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脚步急促地挨个房间查看,主殿、偏殿、侧殿,一个不落,到了最后额上都沁出了晶莹的汗珠。
从耳房出来的时候,她胸膛急剧地起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景星赴。
“人呢?”
景星赴靠在主殿的柱子上,懒懒地问,“谁?”
“你的通房!”她手指颤抖着指向他,声音还带着气。
景星赴侧身过去背对着她,淡淡道,“我的通房住在哪跟你有什么关系,毕竟我们只是朋友!”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格外字正腔圆。
苏锦娘也背对着他,心里觉得很愤怒,为自己动了心,也为他的欺骗。
景星赴也很生气。
她这话什么意思,把他看成什么人了?
还通房呢,他连侧妃姬妾都没有,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还被人质疑了真心。
两人气呼呼的,谁也不理谁。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到了其他人,阿武总算知道这祸是自己闯的了。
他连滚带爬地跪在景星赴身边,脸却朝着苏锦娘道,“东家你误会了,我们世子在关外从不让侍女近身,回府后也允许侍女随意进紫云阁,通房绝对是无稽之谈……”
苏锦娘转过身来,嘴巴一张一合,半晌才磨出一句,“景世子府若是有通房跑了…”
“奴才没听出东家的言外之意,只以为您是对王府守卫存疑,就脱口而出……”
完蛋,是她误会了。
深吸一口气,她咬着唇朝他走了几步,嗫喏道,“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让我进紫云阁?”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学桃花仙人种棵桃树,栽好了带你来看”,景星赴扬手指了指花匠,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果然没让我失望,很惊喜!”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往下说,只凉凉地问:“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本世子有没有通房?”
苏锦娘百口莫辩了,但是心口被压了一天沉甸甸的石头,一下子松开。
她知道自己对景星赴是很在乎了。
“好奇!”她掩饰心底的真实情绪。
“好奇?”景星赴调子提高,离她三步远站着,“为了你的好奇就怀疑我的人品?”
“对不起嘛!”
“我不吃这套!”他环臂,要哄的表情很明显。
苏锦娘的心一下就软了,她脸上微红,樱唇吐出软话,“那你吃哪套?”
景星赴是真的恼火,不承认两人的关系,倒是因为无中生有的通房跟他发脾气,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他想也不想地把人拉进怀里,低头就咬住她微翘的红唇。
双唇相抵的一瞬间,一股微妙的酥麻感从脚底传到背脊,心脏整个泡在温泉水中,他整个人都定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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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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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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