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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隔日,李光宗醒来,日光斜进窗户,照在他的脸上。

时辰已经不早。

往旁边摸去,试图摸到青儿的身体,而只触到一片冰凉。

他坐起来,发现自己衣衫完整。

原来只是梦而已……

李光宗不免懊恼。那么真实、那么荡漾,怎么会仅仅是个梦而已呢?他还是第一次梦见和女人……

“光宗哥哥,起床啦!”

门外,娇媚的声音响起。

是青儿在敲门!

李光宗赶忙从床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打开门。只见青儿一身绿衣,笑得娇俏。

“哥哥昨日睡得可好?”

李光宗挠挠后脑,“还不错,青儿,你呢?”

“哥哥你忘啦,昨日是我们一起……” 青儿故意不说完,身体扭来扭去,眼波荡漾,“讨厌,不要让人家说出来嘛!”

李光宗当下了然,是了是了,怎么能让一个娇弱的女子说出如此粗鄙之言?

“哥哥,快去看看棺材做好了没,今日未时就要下葬!”

李光宗这才想起来正事,把昨夜的旖旎抛到九霄云外,披上一件敞子便出府去了。

青儿望着他的背影,狠啐一口。

“狗东西 !今日我要你好看!”

**

李蓝依的尸身由青儿和苏卓抬入棺中。李光宗想上前协助,被青儿挡了回去。

“这等事情就不劳烦哥哥了。”

李光宗有些无所适从。青儿似乎对他冷淡了许多,也不看他、不与他说话,连茶都是自己倒的。

还有那无瑕,怎么也不见她出来哭上一哭?无瑕可是姑母收留的孤女,理应尽孝、守灵,难道人一死,她就翻脸了?

这倒也好,省却麻烦。李光宗摸摸下巴。姑母留下的财产虽多,但也不能浪费,少一张嘴,能节省很多粮食。

“何时下葬?”

轰隆如雷声的嗓音从远处传来,苏卓和青儿嫌恶地对视一眼。

“再忍他几个时辰。” 苏卓低声说道。

青儿点头,轻轻抚摸了一下李蓝依的脸颊,将棺材板盖住,转身向高师兄笑道:

“等我去叫几个下人,将棺材抬入马车,就可以动身了。”

高师兄手拿牙签,剔着牙缝,随口吐出昨夜吃的菜叶子,“记得往座位上铺个软垫。”

青儿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说知道了。

苏卓掐她一下臂膀,用气音道,“你若干不来,咱俩再换下脸皮,我演你。”

青儿忙捂住自己的脸,摇头,“昨夜你那么干,我的脸都要丢尽了!”

“那还不是为了你们的以后考虑!” 苏卓敲敲棺材,知会李蓝依。现在她动不得、说不得,但能听到他们全部的对话。

苏卓加重语气,“忍着吧!”

青儿咬咬牙,点头应承,去别府请下人抬棺,临走时,给李光宗抛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李光宗十分受用,靠在椅子上,展望以后的日子。

依兰绣房是扬州城最大最有名的绣房,还有那个芳周里芳周里酒楼,可作青楼租出去;娶青儿,这宅子、金银珠宝、下人都归自己所有,把弟弟耀祖接过来,然后养几个娈童。过一两年,找个由头,把青儿休了,寻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做逍遥自在的富家少爷的生活……

姑母,真是我的好姑母。我爹不争气,只怨姑母你占了他的命数。幸好你不喜男人,没有野丈夫分我们李家的家产。

姑母,真是我的好姑母,我李光宗,终于可以光宗耀祖!

**

公孙逸在左村请人做白事,出钱大方,不一会儿便纠集起一众劳力。中午,公孙逸请大家吃细面、喝黄酒,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左村的望族李家。

原来李家的祖辈是在京中做官的,因党争被参了几本,贬到扬州,家道中落,后来就在左村扎根住了下来。

起先李家是外姓,不大受欢迎,但李家人见多识广、能言善道,并且在左村建学堂,免费教村中小孩念书,还在饥馑中收留不少流浪儿,口碑逐渐好转。李家在京中的亲戚也时不时帮衬,找寻门路把李家人接回京城,渐渐的,李家只有旁系一代留在左村。

也就是现在的李家。

“现在的李家不比从前了,已经落寞。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村民吹一口旱烟,叹气道,“只出了李蓝依这么一个才女,还不嫁人,熬成了老姑娘,一个人跑到扬州城做买卖,叫人笑话!”

另一个村民反驳道,“话虽如此,李蓝依那生意可是做得红红火火,扬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她哥哥有她那本领,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可惜呀,她哥是个赌鬼,从不下牌桌!现在还在赌呢!”

“也就留两个儿子,一个光宗,一个耀祖。光宗聪慧,但小聪明太多,不认真读书,说要和他姑母学习做生意,学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成绩。那耀祖是不必说了,痴傻小儿一个,幸好生在富裕人家,不愁吃穿,若我们家摊上这么一个儿子,唉哟,那可难说——”

“这下好,唯一一个出息的人都死了。”

“李光宗开心坏了吧,遗产肯定都是他的。命真好啊。”

“李蓝依没死的时候他就忙前忙后地跑,还说要给姑姑当儿子呢!”

村民笑作一团,谁也没有把李蓝依的死当回事,只有旁边几个女人听到他们说话,帮李蓝依说了几句:

“李蓝依没偷没抢,摊上这么个家,真是不幸。”

“不知道李光宗对囤是真好假好?可别只是顾及着她的银两。”

“可怜李蓝依咯,生前挣的钱都要被那几个败家子挥霍一空。那李光宗,读书读了多少年,字也写不爽利,还不如我呢!”

公孙逸一面喝茶,一面偷偷记下他们说的话。

看来李蓝依和李家不睦已久,并且李光宗的心思路人皆知,似乎也没什么好名声,如果说李光宗意欲鸩杀姑母、侵占财产,估计也没什么人表示异议。

但李蓝依的名声也委实不好,小小的左村容不下一个太厉害的女人,所以李蓝依才要去扬州城内,更甚者,还要去京城。

真是励精图治。

公孙逸恐揭露了身份,不与他们辩驳,一味请他们喝酒,账他来付。村民们料想这位出手阔绰、气度不凡的公子应该是李蓝依生前的故知,面子上说了几句好话安慰他:

“李蓝依虽然是女子,胆识却超越男子。这么年轻就去了,实在可惜。”

“李家真是要没落了,唯一一个有才能干的人也走了。”

“公子放心,她虽是外姓,但生前也帮助村里不少,每年我们会为她烧纸、送寒衣的。”

说罢,几个人都斟满一杯酒,倒在地上,略表敬意。

公孙逸心里冷笑。人情如何凉薄他是亲身体会过的,纵使李蓝依体面、能干,落到他人口舌中也就是一个笑柄。

可悲、可叹。

公孙逸往杯中斟上酒,想起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暗卫被奸臣污蔑“通敌叛国”,连个尸首都见不着,更觉人心冷漠。

他微微倾倒酒杯,酒水泼下去,溅在他的裤脚。

随酒水一同落在地上的,还有他的一滴眼泪。

“公孙公子。”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的心忽然像是有了依靠,不再那么晦暗。

他扭头,是苏卓挑帘进来,神色如常。

“人都到齐了。”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

最先出场的是道士。他必然是要在葬礼上出一番风头的,这假道士,还想着借李蓝依的葬礼多骗几个信众。

“一阴一阳,谓之道。”

“男为乾,女为坤,乾坤乾坤,怎可颠倒人伦?”

“左家李氏妇,罔论阴阳,违背天道,罪大恶极,其心可诛。吾乃皇天真人,替天行道!”

“收!”

那道士对李蓝依毫无尊重之意,借神鬼之名给李蓝依定罪。青儿看得心头火起,正要理论,被公孙逸拦了下来。

“别忘了,我们的初衷是在众人面前戳破他们的阴谋,让李师傅不必被这样阴险的家人所累,堵住悠悠之口。”

青儿一咬牙,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这还不够,李光宗又要来踩上两脚,扮作一个孝子模样,口中都是大逆不道的谎言。不仅把李蓝依的性向公布于众,引得众人高声咒骂,而且还偷梁换柱,堂而皇之地把李蓝依用一针一线换来的钱说成是“李家产业”,仿佛李蓝依没姓没名,所做一切事情都是给他们李家这个空壳子做嫁衣!

青儿气得牙痒,根本憋不住了,刚要高声呵斥,被一声巨响打断。

只见苏卓已经来到棺材后面,手臂微扬,指间在空中拨动看不见的琴弦。

而那棺材竟然凌空飞起,发出捶墙、撞门的声响,仿佛有东西挣扎着想要逃出来。

青儿了然一笑,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身体靠在某一处断垣残壁上,好整以暇地看好戏上场。

终于,棺材板被蛮力击飞,李蓝依的身体飘在半空,面色发白,直视着李光宗的双眼:

“贤侄,敢问我还犯了什么罪?”

**

“你——你是谁!你是鬼!不是我的姑母!父亲、父亲!快来救我!姑姑她变成鬼啦!”

李光宗吓得跌坐在地,涕泗横流。这回他的眼泪应该是真的,不过是为自己而哭。

那当爹的早就回家打牌搓麻,不愿意参与这场闹剧。是人是鬼,与他何干?又没有钱,是什么都是一样的。

至于妹妹、至于儿子,那又是什么东西?闻所未闻!他只觉得他们是累赘!

“高师兄!高师傅,高大仙!这是怎么一回事!姑姑是人是鬼?你快收了她!高大仙!”

高师兄早已被化装成村民的衙门侍卫拿下,封住嘴巴,无法说话。

公孙逸使个眼色,叫他们把犯人带回府中,先行审问,省得这假道士找机会和李光宗串供。

再看那李光宗,已经瘫软在地,地上湿了一片,已然吓得失禁。

苏卓并不满足于此,继续操控着傀儡线,让李蓝依得以飞在空中,以上位者的姿态给李光宗施加压迫感。

“我可怜你,在你懂事的时候就供你吃穿,还让你去读书?你没有读出成果,我也不怪你,在绣房留了个行当让你做事,还有本金娶妻生子,可你倒好,去勾引我们绣房的工人?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已经有妻女了!”

村民骇然。八卦来势汹汹,一个接一个。在李光宗嘴里,李蓝依有磨镜之癖,而在李蓝毅口中,李光宗竟也是个断袖!

是真是假,谁来评说?人们总愿意相信八卦是真的,越狗血越撩人越好。

只听李蓝依继续控诉

李蓝依一口一个下贱,落入李光宗耳朵里,是莫大的侮辱,这侮辱甚至超过她在众人面前揭发他喜欢男性。

他自认为喜欢男性没什么错的,就像姑姑,喜欢女性也没什么错,但论“下贱”——

“我若下贱,姑母你也下贱!我跟你,谁比谁高级!”

李蓝依笑道,“自然是我!我清白做人、清白做事,我供养你、你弟弟,还有你那个赌鬼爹!我绣的布匹连皇上都喜欢,我是去京城面过当今圣上的人,我开绣房收留了多少无家可归的女人?我下贱?我若下贱,这天底下的人都下贱!”

李蓝依撕心裂肺地吼着。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这个从前可爱的侄子要如此背叛她!

她还记得当年她第一次见到她,是她刚在扬州开了绣房,上下打点银两,周转困难,是光宗捧着自己的积蓄来找她,说“姑母尽管拿去用,你若不用,怕是我爹又要向我讨了。”

那夜还下着雪,寒风阵阵,李光宗穿一件单衣,冻得瑟瑟发抖,却也知道礼节,不敢轻易进入李蓝依的府中,尽管李蓝依府上炭火不断,是扬州城最暖和、最舒适的地方。

是哪一步走错了?

有一次,李光宗醉酒,半夜惊醒了李蓝依。李蓝依忙披上衣服去宽慰他,却见他红着眼睛,说道,“难道我有错吗?我喜欢男人,是真心喜欢,我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何罪之有?姑母,这世人都不理解我,唯有你,懂我的心。”

他们犯了是同一个“错误”。

李蓝依叹一口气,哭喊着,控诉着,把亲情都吐了个干净。李光宗伏在地上痛哭,他险些忘了,曾经他和姑母是真的交好,他怨恨自己有一个不中用的父亲,但感激上苍赐给他一个能干、聪明、善良的姑母、像早逝的母亲一样。

是什么时候变了?

是他醒悟过来男人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那一刻开始?

他忘记了。

“你还想害死我,李光宗,你想霸占我开的绣房、我的家宅、我的银两、我的爱人,你想白白拥有一切,可是你曾想过,这些是怎么得来的吗?”

“是我的眼睛快要瞎了,一针一线缝补出来的!是我六岁就学刺绣,熬走了多少人,我用这么多年的时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你要害死我!”

李蓝依从袖中拿出布包,扔在他面前。

“这不是你伙同那个假道士给我的丸药吗?你若想证明你的清白,吃掉便是!”

苏卓的手指顿了顿。

台词里没有这句。

不应该是这么演的。

她扭头,以眼神问向公孙逸,公孙逸也很疑惑,青儿则满脸着急。

“那丸药是慢性的,吃了不会死的呀!那李光宗真吃了,什么事都没有,不反证了清白?”

李光宗轻轻一笑,没有犹豫,拆开那布包,把余下的那粒丸药放在嘴里,一口吞下。

“姑母,我恨你是个女人。如果你是男人,我就不必费心害你,我定会认你做我的父亲,我会好好孝敬你。”

“可是你是女人。”

“我也——”

他话没说完,一口喷出血来,众人惊呼。苏卓大惊失色,正想起身去把他嘴里的丸药抠出来,却见他颤颤巍巍地张开手臂,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他在拥抱谁呢?

“我也——我也恨我是个男人。”

说完,他头一歪,倒在地上,鼻孔、耳孔里流出血来。

苏卓放下手指,见李蓝依稳稳落地后,赶忙提起内气,飞了过去,公孙逸早就抢先一步,按住他的人中,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苏卓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摇头。

元神四散。

李光宗已经死了。

这是剧本唯一意料之外的地方。

葬礼是假、李蓝依已死是假,做戏做这么大,无非是让村民都看看李光宗是什么人,好让李蓝依少些道德压迫,能够光明正大地抛弃李家、自立门户。

谁知道,李蓝依本就没什么道德压迫。

她看向李蓝毅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些。

如何解释李光宗的死?那丸药当真剧毒,只是恰好李蓝依没有吃到,还是她暗中做了调换,要对李光宗下死手?

无从考证。

苏卓也不想考证。

人心混沌,世人皆有因果。

苏卓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捉妖捕怪,惩恶扬善,可是这次被人利用,成了杀人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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