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勾勾抓着林蜻蜓的手就进去了。一进去她就发现周遭都是黑的,连她左手牵着的林蜻蜓的手都消失了。她的手并没有感觉到林蜻蜓的手从她手掌抽走的感觉,就好像一瞬间那只手就在她的左手手掌消失了。她捏了捏,是空气。她霎时便慌神了,“林蜻蜓!”她想要中气十足地大喊出来,却因为心底的害怕、慌张使得声音磕巴且细声。
她没得到任何人的回应,不仅没有得到林蜻蜓的回应连殷锦鲤似乎也没有在这里的踪迹。明明她们三人是一起进来的,殷锦鲤进去得最早,其次是林蜻蜓接着才是她。她和林蜻蜓是手牵着手进来的,但是现在,两人都不见了踪影。她在心里骗自己说是她们两个人合伙耍自己玩,或许现在她们两个正躲在哪个角落笑话着她,她不能轻易地低头,她要找到破绽找到她们。可是这终究是骗自己的话,她还完全不能把自己骗进去。
看着这周围一望无际的黑,她不知道哪边有路,哪边是正确的路。她们三个在一起时,她什么也不怕也不用担心任何东西,现在只剩她一个人还被包裹在黑色的世界当中,她害怕了,她怯懦了,她选择退缩了。她完全不敢往前走去,闭着眼睛忙转过身去要退出这里回到楚瑶的卧室当中。
确定自己踏出了那个黑色的世界当中潘勾勾这才睁开了眼,她想向楚瑶和赵筠骐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敢跟她们一起去冒险,没想到一睁眼是一个昏暗且陌生的地方。这个昏暗和那个黑色的世界的暗是不一样的暗,那个是跟泼墨了一般的地方,她就像是来到了一个涂满了黑色颜料的画纸上一样。这里的昏暗和楚瑶卧室的昏暗也是不一样的暗,楚瑶还给自己卧室搞了一个夜明珠悬在她的床上,用着几层纱包裹住让它没那么的刺眼又能照亮一小块地方。
这处地方的昏暗就只是天暗了而导致的昏暗。
突然,她面前的门被打开了,潘勾勾以为是楚瑶或者赵筠骐打开的,她正准备上前走出这个地方时才发现面前这个人她完全不认识但是又认识她这张脸。
面前这个人打开门的同时还在说着:“你最近失业了不好过不要再给我点这些贵的外卖了……”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潘勾勾,她不确定地开口:“你,是外卖员吗?”
外卖员。这个词她好熟悉啊,可是她都想不起来了。她回道:“我不是。”
对面那个人的电话还没挂,她自然注意到她刚刚说外卖员时电话那头的人不自然的语调,她还以为是突然出现一个不是送她家外卖的人出现在她家门口的紧张与害怕,她安慰道:“不是外卖员,”她看了一眼潘勾勾,“大概是住户吧。你点的还没到吗?”她阖上了门,没关紧,大概是等着外卖员出现吧。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大概是没点吧,潘勾勾隔着一扇门听不太清,她只听见对面的人说:“我不是求着你点,我也没有主动要求你给我点过,但是你这样是要做什么?戏耍我吗?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好好看看工作。”大概是电话挂断了吧,想着也不会有外卖员出现了,她就打算将门关上了。
她正将门往外推了一点带着力往回带时,潘勾勾不知道手脚哪冒出来的想法竟快她脑子一步往前拉住了她的门把手。因为外门有重力所以她不能轻易地将门关上,她往外探去,发现是潘勾勾拉着她的门,她心里有恐慌和害怕,心里暗暗斥责自己太不小心了,太粗心大意了,太以貌取人了,她看轻了对方,低估了对方。
她好言好语地问道:“你是要做什么?”她又担心自己这样让人觉得太好欺负了,她又提到自己的男朋友:“我男朋友已经上电梯里,他可是180的健身教练,趁着电梯还没上来你赶紧走吧,不然以他对我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不得把你打的要靠尿袋过下半辈子了。”
拉着门把手的人的力道一点都没减弱,她心底更害怕了。因为她知道她刚刚说的都是假的,只有有男朋友是真的。可是男朋友并没有上电梯,也没有180更不是健身教练,最重要的是男朋友并不在这附近住着,她该找谁求救!她两只手都使劲地拉着门,就这样都无法将门带上,更别说空出一只手去报警。如果她用语音让手机小助手帮她报警,那外面的人势必能听到,保不齐她恼羞成怒冲了进来将她杀害,她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帮凶。
她想了很多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我只是想来你家住一晚。”潘勾勾答道。她也没料到自己的手脚竟然会做出这么粗鲁的事情,大概是手脚知道她自己不好意思讲出口,犹犹豫豫到时候就没地方住了,所以先她脑子一步上前拉住对方的门,让她无法不开口说出自己的诉求。她有一瞬间想要松手,但是她明白她不能松手,要是松手了,那个人就会彻底地关上门,要报警,那她就无法开口说出她的请求了,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自己的请求她也绝大可能下不会答应。
听到借住一晚,里面的人心安了许多。她不清楚自己的心怎么会安得这么快,明明外面这个人应该是个坏人,她该害怕,可她只有在她无厘头地拉着自己的门时才感到害怕,得到了她的回复,她竟然觉得,哦,是这个理由啊,刚刚竟然没给她给答案的机会。
大抵是屋内的人松了些劲吧,潘勾勾也跟着松了些劲,就这样,这场拉门比赛就此结束了。
放开了门把手,潘勾勾也知道自己刚刚那么做是十分不对的做法,会给人带来恐慌和不安,所以她先对屋内的人道歉:“不好意思,我脑子不太好,刚刚一上头就一副坏人做派,让你感到害怕了,不好意思。”
不知怎么地,听到了潘勾勾的道歉,她还真的相信她不是个坏人了,她是真的想要让自己留她一晚的无家可归的好人。她轻点了头,“没事,那你进来吧。”
潘勾勾进去后就先扫了一眼房子,不是很大,大概六七十平的样子。装修很温馨,看得出来房主人是一个比较喜欢甜美和可爱元素的人。在一个六七十平的房子里有厨房有卫生间还有阳台和两间卧室,屋子看起来一点都不狭小,整理得井井有条,用到了很多柜子,很多东西都收纳在柜子上,整个大空间看起来又舒适又宽敞的。
她将潘勾勾带到了一间卧室里,她说:“这间是次卧,平时我爸妈来了、我朋友来了或者我男朋友来了就会让她们睡在这里的,平时我也有打扫的,不脏的,等下我给你再擦擦床垫就可以铺床单上去睡觉了。”
潘勾勾看了一圈次卧的装修,她看起来也很满意,她在心底告诉自己:“我以后的房子也要这么装修。”她感觉这个屋主简直是按照她的喜好来装修房屋的,每一处她都很喜欢,就是小细节她都有注意到也很喜欢。这间屋子的装修风格以及户型她都很喜欢。
“对了,你叫什么?”将一个陌生人邀请进自己家里居住她竟然都没问对方叫什么。
“我叫潘勾勾。”潘勾勾也忘了向对方介绍自己了,只顾着参观这间屋子了。她一眼就觉得好喜欢。
她惊讶地表示:“我们的名字好相似啊!我叫潘够够。”
听到这个名字潘勾勾心里掀起了一丝的涟漪,就像是一颗很小的石头落入到平静的水面上一样,周围荡开一圈圈波纹。她读不明白心上的触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也表示很巧。她按下心尖的触动,她意识到了这里的不对劲,不该是这样的。她怎么会突然地来到她家门前,恰好这时她就打开了门,不管她是不是在做自己的事,但自己还是进了她家。好像有个幕后推手推着她往前走,来到了她家并且进到了她家里面。为什么一个陌生人的家就这么符合自己的胃口,没有一处是自己不喜欢的,就是她拿出的四件套她都没有不喜欢的。
“现在是冬季了,变冷了,我再给你加件毯子吧。”她抱来了一床拉舍尔,看着就很舒服、暖和。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潘勾勾对着潘够够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盘旋的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这个问题该问谁。问潘够够好像也不能够,她也不知道该问谁,现在只能先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看看潘够够能不能给自己解答疑惑。
“啊……”这个问题似乎也问住了潘够够,她放下拉舍尔认真思考起这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她也想不出什么答案,她看着潘勾勾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诶,就看着你和我长得像就判断你不是坏人,听到你想到我家住我就想好好收拾收拾给你住得舒服一些。”
不是这样的,答案不应该是这样的。潘勾勾摇着头,她又搜寻起这个答案。
潘够够看着她摇头,笑容一滞问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是的。”潘勾勾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潘够够的问题,要是她说,这个问题的回答者不应该是你,她会不会觉得她疯了?这套房子现在一共也就她们两个人在这里,她这么说是要谁回答?鬼吗?也不应该是鬼。是谁她目前也不知道。“我只是有点累了,所以我就摇头晃脑,肢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哦~”潘够够好像理解她这种“病症”,她非常体贴地说,“那你先休息吧,我等下做好晚饭的时候就来叫你去吃。”
潘勾勾点了点头,正好,她现在需要时间休息。
潘够够退出房间后她围着这间房间走了起来,观察着这间房间,至于想要观察出什么,她也不知道。
一分钟不到房门被敲响了,潘够够在屋外问:“我可以进来吗?”
潘勾勾过去将门打开了,说:“没事,这是你的屋子,你想进就进。”
潘够够笑笑:“我还是敲门吧,人总有**的。”她将手上的那件衣服递给潘勾勾,“天冷,你身上的衣服太单薄了,你先穿我的睡衣吧。”
潘勾勾接过衣服,是……这个词她呼之欲出却又被卡在喉咙里,她无法说出口,甚至她都记不得这个词了。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睡袍又看着潘够够穿着的睡袍,它们是一家的,是……她记不得那家乐园的名字了。
“谢谢。”
潘勾勾穿上了睡袍表示自己很喜欢也夸赞了她的贴心,潘够够高兴地走了,她关上了门。果然很奇怪。总的来说都很奇怪,她不该不记得这些名称,她怎么会突然间忘记了这些名称,她思考着这诡异的一切。
她听到了门铃响起,不知道是谁来了。她还记得之前潘够够在电话里说的内容,她大致能推测出她的男朋友不在这,不在这个小区里,不在这附近,并且从她男朋友戏耍她来说也不可能会是在快要晚上的时候来看她,而且她说她等下做好晚饭来叫她,所以她不可能点外卖,那么,现在这个门铃会是谁?她那么瘦弱,要是来坏人了她肯定对抗不了。而且她又傻,到时候还傻傻地请坏人进来了。
潘勾勾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轻轻地打开了房门小心地观察着外面。她知道潘够够一定会去开门,要按照她这么没防备心的想法,那她是不能轻易地出现在外面。如果坏人敢上门就一定踩过点知道这套房子里住着一个人,所以她现在就得先躲着,观察外面来的人的数量,他们的情况,接着她要在自己能做的范围内拯救下潘够够。
就听到潘够够惊讶地说:“妈,你怎么来了?”
潘勾勾这才呼出一口气,还好不是坏人。她将门又关上了,不过房门不算特别隔音再加上她妈嗓门还挺大的,潘勾勾在屋内都能听见她们在谈论什么。
"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我过来看看你还有错了?"她妈的态度不算好,在屋子内的潘勾勾都不敢转悠了,她坐在了床上,她怕自己转来转去发出声响到时候她妈来到了这间屋子将她一顿骂还要连累潘够够挨骂。
潘够够对她妈的态度也算不得多好,像是敷衍地回道:“行行行,可以可以。”
她妈大概是转到了厨房那里,“晚上就吃这么点呀?”像是对她的晚餐感到不满又像是对她的厨艺感到不满,她点评道:“就做个三明治,面包片还能烤焦。”
在餐桌上看到一碟三明治,进到了厨房里面又看到了一碟三明治,潘够够的妈妈知道自己的女儿胃口小绝对吃不了两份三明治,她想到了这一碟三明治会是谁吃的了。她心底升起了怒气,她端着那碟三明治去质问潘够够:“你男朋友是不是又来了?”
潘够够接过她妈手上端着的三明治没有和她解释这是潘勾勾的晚餐,她反问道:“是有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她妈显然被她这句话给激怒了,她拍着桌子,说:“叫你分手为什么不分手!我是为你好啊!他对你到底哪点好!你干嘛非他不可!”
潘够够也不清楚她妈为什么就这么讨厌她的男朋友,“你干嘛就这么容不下他?虽然他现在没干出什么大事,那不代表以后没有,我们都还年轻……”
她妈完全忍不了潘够够说的这些话,不等潘够够说完就打断她的话,“什么年不年轻。现在一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等他年纪上去了谁还会要他?现在很多小区招保安的要求都提高了许多,都要身高一米八以上的,他有一米八吗?就比你高一些,一米七出个头,连保安都做不了。虽然说你现在这个工作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各项福利都不错,缴纳五险一金、双休还离家近,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一个月就躺在家里,他要是还能出去做做兼职我都不会这么瞧不起他。毕业两三年了吧,一点存款都没有,现在还躺在家里啃老,一点用都没有。”
她妈的这番话完全是戳在了潘够够的痛点上面去讲,她也不是像她妈说的一样好像非他不行,只是她就想有个男朋友陪着她而已。他现在这副不求上进的模样,她也很讨厌确实也有过分手的想法,只不过她现在没有找到个更合适的下家罢了。她没想过和他走到结婚这个地步,也没想过和其他人走到结婚的地步。她不聪明,现在结婚对女性实在太不友好了,她怕到时候受到伤害要离婚,且不说不好离婚,她还怕各种法律条约将她所属的东西规划给男方。她以前确实是想过结婚,在家里和妈妈呆着就老是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当时真的很想嫁给男朋友离开这个家,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她也没了这个想法。
“他在准备考公。”潘够够淡淡地为他解释。
这一听她妈就更来气了,“就他?”她不屑地出口,“现在公务员多难考。他那些工作干不了就想着在家全职考公,既不用出去赚钱还显得努力是吧?到时候考不上也不会承认自己没好好努力学习就只会说,报考人多、竞争压力大、下次会努力,就这些话,你信不信?”
潘够够是信的。她是很清楚很明白男朋友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前一个小时还骗自己说有外卖点给她吃,她难得为自己对他的想法感到内疚,心中又萌生出想要他好的想法,没想到就是他发癫了,还说是想点给自己的,但是又怕点了之后她觉得愧疚然后又给他发大额红包,想来想去还是没点,最后她说了一通之后他还给自己画大饼,说下次有时间就来看自己。
“妈,你别说了,你来看我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我过得还行,你先走吧。”潘够够不想听她妈再说下去了,就她现在这个火力全开的状态,难保后面不会再说一些她不爱听的话,她可不想和她吵架。
潘够够放在一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不知道是谁发的消息,不知道重不重要。她想着过去看一看。
“怎么?是你的那个身高不足一米八连保安都做不了的男朋友要回来了?”她挑眉问道,“他回来我为什么要躲?这房子是我和你爸买给你的,钱是我们出的,有他一份吗?按理说他才是客人,凭什么他来我就走?”虽然她说的这些话都算不上好听,但她也是爱女儿的妈妈,她又转变了语气,苦口婆心地劝道:“他什么都没有,如果他要是真的想娶你,就算是真的想要考公他也应该在前两年多努力一些,先攒一些钱先。如果前两年没打算考公,那他也应该想着跟你结婚的事也要攒下一笔钱,你看他现在有钱没?之前我还看你老接济他,常常我来看你的时候瞥到你和他的聊天记录就是红包、转账记录的,都是你发他收,他现在都收多少钱了?你现在工资就两千多吧,还给他发红包,是不是你爸给你的钱太多了,你钱多到没处花啊?!你要是觉得你爸钱给太多我跟他说一声,下个月开始就少给你一些。”
一直重复这些事情,尽管潘够够很认可她妈说的这些,但是她明里暗里的意思还有在说着她眼光差、没脑子、在一棵树上吊死,就这些意思就让她听着很不爽。他给她花,她才给他花,她以为她是这么傻的人?只会给男人花钱的人?况且,她给她男朋友花得也不多啊,她就想拿这些钱获得一些情绪价值有什么错?本来搬出来住可以说是很舒服了,没有父母的唠叨(主要是妈妈),她这小生活过得也算是有滋有味的,但是她最近换了个部门,又是重新学起,她是真的觉得心累。她本来就不喜欢接收新事物,经过她一遍又一遍地操作、询问,好不容易学会旧部门的事情,不用再一遍一遍地问身边的同事了,结果就给她搞这一出。说是在她们部门借一个人,她现在都已经开始学好多东西了,她都认为不会将她放回去了。
她被新事物折磨得精疲力尽,晚上和男朋友聊天也就想让他哄一哄自己罢了,给点钱也没关系。
今天,好不容易有个不用值班的休息日又被那个没脑子的耍了,妈妈还找上门数落自己的不是,她真的已经够烦了!被她妈不断地说着,她也忘记去看手机了。她不是个没脾气的人,她只是不爱跟人吵架,所以都会忍着,这时候,她已经忍不了了!
“你干嘛一直说我的不是?我现在是成年人,工作都好多年了,很多事情我心里自然有数,你不要搞得你什么都懂好不好?你非要让我按照你说的走干什么?对于今后的每一步我都非常清楚,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她指着门口,“请你出去。”
看自己的女儿对自己赶客的样子,潘够够的妈妈心里不知道是火还是痛心、难过,她颤抖着身子眼含着泪怒斥着潘够够:“你让我滚?我是你妈!是你亲妈!你就为了一个男的赶我走?我辛苦养育你到如今这个地步,现在你住的房子还是我和你爸全款买的,没有让你出一分钱,装修也都是按照你的意思装修……”
“够了!”说到装修潘够够也火了,“你说装修是按照我的意愿装修?我刚开始想要这么装你非要按照你的意思装,我过来一看,我跟你吵多少次的架你才很不情愿的按照我说的装修?明明是爸爸出钱,他都说按照我的意思装修你非要指手画脚让他们按照你说的来又多花了多少钱?”
说到这潘够够也忍不住哭出来了,她回想到了当初因为这个装修而天天吵架的情形。那时候她刚来到这个地方上班,什么地方都不懂,她知道她笨也不好意思去问人,问完一次之后第二次她都是按照自己上一次的过程去做,大概是哪一步漏记了,做出来是个错误的样子,她还得腆着脸去问别人,每天上班她的压力都很大。在前不久,装修好不容易跟设计师确定好了,她可以稍微当个甩手掌柜,没想到她妈又重新去跟设计师沟通,要按照她的意愿来装修给她的房子。要不是她后面看到群里装修师傅发出来的一些图,她感觉到不对劲才能在彻底竣工前及时阻止。每天下班后还要去看群里的返图,确定装修的走向以及还要跟妈妈吵架,她都觉得她要疯了。
“我……”不知道是潘够够的语气还是她的话让她话语一噎,脸上闪过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歉意的表情,太快了,潘够够没能品出是什么意思她又开始指责自己了:“那你也不能让你妈滚!你这不孝女!爸爸妈妈对你这么好,就算妈妈当初改了你的装修那也是为你好,妈妈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要多,妈妈看得透彻一些,知道你那样装修只是一时的新鲜看不了长久,最后妈妈不还是让着你了吗?不然就算是你爸出钱我也可以让设计师按照我的想法来装修。”她现在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的不好意思,潘够够只看到她表现出的“母爱伟大”。
她现在气的脑子都要痛了,气的肺都要炸开了,气的气都喘不上来了。她转过身子背着她喘气,她实在不想让她看到她这副模样。
在房间里站了很久的潘勾勾这回终于有了动静。她最开始想的是她妈妈应该很快就走了,后面听到外面“战火硝烟”的声音她就不好再出去了,这回她觉得她真的要站出来解释一下了,因为她推测这时候的潘够够应该彻底不想再和她说话了。
“阿姨你好,”潘勾勾很有礼貌地和她妈打招呼,那张脸,她也感觉到熟悉,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她们曾经见过。目前她无法得知这些熟悉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好意思刚刚一直都没出来打招呼,听了这么久你们的谈话。我刚开始是以为你们要叙旧之类的我就不好意思出现,现在我想着替潘够够来替你解释一下。”
她妈听着开门的声音,她最开始看向门口,还以为是她的男朋友回来了,没想到是从屋内出来的。看到一个女的而且是像潘够够的人,她也收住了火气,她看了一眼桌上另一份的三明治,她看着潘够够的后背问:“另一份三明治是她的?”
“是。”潘勾勾替她回答了。
她耳朵一动,将看潘够够的目光放在了潘勾勾身上。真的很像,长得像、声音像。
她问:“你叫什么?”
“潘勾勾。”
“名字也好像……”她看着潘勾勾喃喃说道。
潘勾勾看着她,感觉她的眼神都恍惚了,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几年前的潘够够了。大概是想起从前了,也或许是知道潘够够的男朋友没有在这,她不再咄咄逼人了,语气趋近于平和状态跟潘够够说:“你好好想想妈妈说的话吧,妈妈先走了。”
等她妈走了潘勾勾走到潘够够的背后,轻声说:“你要是想哭就转过身吧。”
果不其然,在她说完后潘够够就趴在她的肩上哭了。潘勾勾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她会哭,她心里肯定她是会哭的,她要过去给她一个依靠。
“我妈真的好强词夺理啊!她每次都这样,一个劲地怪我,我都这么大了,我知道什么对的什么不对的,我也知道我现在这个男朋友不靠谱,我只是现在也需要他,所以我愿意跟他还处于男女朋友的关系,她为什么就觉得我很蠢!”
潘勾勾拍着她的背听着她一抽一抽地说,她柔声说:“你先别急着说,你调整好情绪之后再说吧,我会好好听着你说的。”
她的情绪调整的很快,慢慢的,她呼吸不那么急促了,她带着潘勾勾来到了沙发上坐下,她慢慢地跟潘勾勾说她和她男朋友的事,在说的过程中她也奇怪自己怎么就和这个今天刚认识的人去谈这些事情,有很多事情她和她的朋友都没有说怎么会和她说?
说着说着她仰起头看向潘勾勾,相似的面庞,相似到可以算是一张脸的面庞,她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能毫无保留的将心中的想法通通说出。
“……这可能你也不是很理解吧,但是我就真的很需要有人在大部分时候能和我说话解解闷提供一些情绪价值给我。”她靠着潘勾勾的肩膀挽着她的手臂说,她想,就是穿了厚厚的睡衣这个肩膀也还是这么薄,摸起来也还是这么瘦,连这点都跟我好像啊。
她自嘲地笑了笑,她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有病?有朋友为什么还要继续跟他保持男女朋友的关系,给他花钱什么的,明明我这些可以和朋友倾诉还不用常常发红包。”她没等潘勾勾回答便继续说了,“有些就是跟朋友也不好说,但是跟男朋友就会好说一些。但你说那些是不能跟朋友说吗?也不是。是跟朋友说了她们理解不了吗?也不是。是跟朋友说了给不到帮助吗?也不是。但是我就是觉得这个倾诉的对象应该是个男性。”
“而且现在她们自己也很忙。有个做了全职妈妈,每天忙着照顾女儿、照顾家庭还要照顾着她老公的饮食,她老公又是个挑剔的人,每天想要吃的营养均衡而且一个星期还不能重样,事多得很。在最开始我们就很不同意她结婚,但没办法,她老公将她妈拿下了,成为她妈眼中的最佳女婿,而且他还有一套学区房的房子,附近既有幼儿园和小学,还有初中和高中,都是比较厉害的学校,她最后和他结婚我们也能理解。我想她婚后也会有许多事,我也不太会去找她倾诉不想给她太多的负能量让她更不高兴。”
“还有一个现在虽然没结婚,但是我也知道她现在情况不太好。现在失业了,我也知道她家里是希望她结婚的,所以在这个时候一定会不断地催婚、安排相亲,我也不想让她在每天见了这么多奇葩男之后还要给我开导,所以这些事情最后我都会选择跟我那个不上进的男朋友说。”
潘够够提起她的两位朋友,潘勾勾嘴边一直打转着两个名字。她听着她描述的对象,和殷锦鲤、林蜻蜓现在这个情况是对不上的,但是她心里就认为她是在说她们,她想,这会是她们未来的生活吗?想到这她低头看向了潘够够随即又抬起头看向这周围,那么,这会是我未来的生活吗?
她现在记不得自己有没有男朋友,似有似没有。她也不确定这会不会是自己未来的生活,不过她还是认真地回想起从进来时的场景,试着代入一下自己,如果这真的是自己未来的生活,那么自己愿意生活成这样吗?这也算是规避风险了。
这时,潘够够的手机又亮起来了。
在这之前这只手机就亮了好多回震动了好几下,潘够够在哭在说,潘勾勾有看见。她看到上面的备注,是个比较亲昵的叠称再加上那个头像,她猜测这会是潘够够的男朋友。无端的,她就对那个男的很不喜,所以她没有告诉潘够够,有人找她。
“谁找我?”潘够够现在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想起从她妈来的时候手机里就一直有人在发信息了。
潘勾勾微微侧过头去,潘够够现在正低头回复信息,手机的页面满屏都是对面的人发的。有语音有文字也有电话。潘够够就打了一句简短的话——刚刚我妈来看我了。
潘勾勾想,他看到这句话理应理解的吧。
未曾想他下一秒电话就打过来了,就算潘够够不开免提潘勾勾都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像是气急了:“你妈来了?!她是不是又说了我很多坏话?你不要听她的,我真的在很努力为我们的将来奋斗了。……”
潘够够不在乎他说的内容,她将手机放在沙发上点开了免提,自己从桌子上拿来了美甲工具,她抽出指甲锉修理自己的指甲。最后她面无表情不带一丝情绪地问:“我想喝奶茶了,你给我点吗?”
对面的他突然停住了自己滔滔不绝的话,屋内安静了几秒,他又开口说:“宝宝你想喝奶茶了吗?”小心翼翼地确认,不待潘够够回答他就说,“宝宝,我现在没上班了,全职考公了,我现在在家虽然花不了多少钱但是我还是很省着花,买烟我都买差的了,就是想着多省一些钱好早一点娶宝宝。”
潘够够不带一丝犹豫就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后潘够够还是接着修指甲,她还问潘勾勾要不要修指甲。
有免费修指甲的潘勾勾哪能拒绝,她立马同意了。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做什么的,指甲丑成这样了,又长又黑,旁边还长了好多的倒刺,死皮都有些翘起来了。她低头看着潘够够的手,细嫩、白净。
她低着头看潘够够给自己修指甲,刚巧就看到了潘够够的手机页面。也不是她主动看的,是她自己没有将手机关了,她看到了她男朋友发的信息内容——就算你妈来了,那你也应该跟我说一声让我知道的,你看这次,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我差点就报警了!你明知道我对你的紧张程度你还不跟我说,这次是你做错了,罚你给我发500块,下次还有的话就要翻倍了,希望你记住这次惩罚。这也不算惩罚,只能说小小的警告。还有,你不要听你妈编排我,她就是不喜欢我乱说的,我很认真备考的。
好恬不知耻一男的。
修好指甲后潘够够就拿起了手机进房间,没多久就带出了一套衣服进卫生间。
她洗澡的过程中潘勾勾听到了门铃声,她想,是不是她妈去而复返了?刚巧这时卫生间没什么动静,她来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问道:“我听到了门铃声,是不是你妈回来了?”
“不可能。”她肯定地答道。
潘勾勾又想到刚刚她和男朋友打电话时她说她要喝奶茶,但是他看着犹犹豫豫的,应该不会点的呀。难不成是刚刚她把钱转了所以他才抽出一小部分的钱去点了奶茶?她又问:“是不是你男朋友给你点奶茶了?”
她又一次斩钉截铁地答道:“不可能!”
听她肯定的答复后,她又想,是刚刚没转钱给他吗?
“那又会是谁?”潘勾勾自己喃喃自语。
潘勾勾听到卫生间里面的动静了,应该是潘够够在走动。
门铃声又一次想起来了,她正转过身想要去开门看看是谁时,潘够够问:“哪里有门铃声?我都贴在门上听了诶,没听到。刚刚我还以为是自己在太里面了没听到,现在我贴着门都没听到诶。”
“怎么会?!门铃声刚刚又响起来了。”
“啊?但是我真的没听到。”
潘勾勾疑惑了,难道是她在卫生间的缘故?这卫生间这么隔音的吗?但是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她走到了门口还特地在猫眼那往外看去,外面黑漆漆的,没有人站在外面,而就在这时门铃声又一次响起。
潘勾勾被吓到了,她窜到了卫生间门口,“又响了!潘够够,又响了!”
潘够够回道:“是不是你听到别人家的门铃声了呀?”她大概是在想这个的可能性,很快她就否认了,“也不可能啊,虽然隔音没那么好但也不至于那么差。是不是我妈来的时候按得比较急促然后就记在你的心里了,所以这时候就一直循环播放?”
但愿是这样。潘勾勾现在真的是实打实能听到门铃声。
不能总这样下去。潘勾勾重新走到了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去,黑漆漆的没有人。她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一只脚抵在墙上,要是有人硬扯她还能拼死抵抗再叫出潘够够来。
她慢慢地将门把手往下压去,慢慢地打开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并没有一股往外拉的力,好像真的没有人站门口一样 ,刚刚的门铃声只是错觉。她也看到了外面的样子——黑,真的黑,黑到看不到一切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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