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有一支镖射掐在了两个数字中间，为了活跃气氛，主持人以耍赖的口气，“敲诈”了石磊1000元，当做罚款。
何雅洁在一片喧闹声中，转身下楼，走到收银台吩咐：“‘星河国际’结账时，通知我。”然后，心神不宁地回到办公室。
似乎也没有多久，桌子上的电话铃就响了起来。何雅洁深吸一口气，抓起电话：“喂！”
“经理！‘星河国际’说，他们还定了8间标间，等明天退房时，一起结账。”
“不行！”何雅洁冲口而出，说完觉得自己太紧张了，缓和了一下说，“我们餐饮和客房不是一个部门，不能一起结账。”
“可是，经理，他们说，反正餐费和住宿费都是‘利斯曼’的，惯例都是退房时一起结......还有......”收银台的女同事战战兢兢地说，“他们说，一定要先收餐费的话，让您去3807房间谈。”
何雅洁挂掉电话，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子里各种念头飞闪而过。
“星河国际”这一半的餐费50万啊！他们是要赖账吗？可整个宴会没有任何大的事故发生，也没谁来投诉，没有理由赖账！那是？要回扣？谁要呢？张晓龙？还是石磊？还是不知道的谁？要多少？5万？10万？
约去房间，不会对她有什么企图吧？这个念头一起，何雅洁不自觉抖了一下，不会！自己一个30多岁快40的老女人有什么好觊觎的，今天舞台上，一排前凸后翘的礼仪小姐不比自己香吗？
想来想去，何雅洁觉得餐费回扣是最大的可能。在心里预设了最大的让步数额，演练了可能遇到的言语交锋，何雅洁打开私人手机上的录音功能，放进插袋，再把工作手机握在手里，下楼朝酒店主楼电梯走去。
三十八楼，何雅洁的细高跟鞋踩在走廊长长的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慢慢走进3807房间，从旁边房间的门缝里隐隐传出哄笑声，尖叫声。“星河国际”订了8个房间，都在这一层。
何雅洁按下门铃，心想，如果房间里一屋子的人，那就什么都不谈了。这明显就是人家来耍她的。
房门打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出现在门后。
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何雅洁放下一半的心：“张经理，我是.....”
“进来吧！”张晓龙不等何雅洁说完，就让了开来。
步入房间，何雅洁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看见了石磊！
刚才离得远，只能看见一个轮廓，现在面对面，何雅洁从一个女人角度看，这个男人还真帅。是那种荷尔蒙爆棚的帅，不精致，不优雅，有的是岁月雕刻的锋利。
何雅洁正在考虑怎么说，石磊从书桌后站了起来，开口道：“何姐！我是石磊。”
何雅洁被石磊这句“何姐”叫得愣了一秒钟，木木地应了一声：“你好！”
“请坐！”石磊边说，边把何雅洁引导到小圆桌边上坐下，转头朝张晓龙点了一下头。
张晓龙递过来一个支票夹。石磊接过，打开，推到何雅洁面前：“何姐，这是年会余款的支票50万，您看一下。”
何雅洁低头看向小圆桌上塑料套膜内的支票，如果‘星河国际’这么爽快，似乎没有把自己约到客房来的必要。
“石总监还有什么话要说？”何雅洁抬头直视石磊。
“何姐！聪明！”石磊再伸手，从张晓龙手里接过一张宣传页压在支票夹上，“何姐！这是东南路大瑶山羊跳村的介绍。”
何雅洁已经做好和石磊对回扣数目多少，好好讨价还价一番的准备了可是，这个.....什么情况？
石磊也没有让何雅洁猜多久，直接了当地说：“羊跳村在大山里，很穷。但是他们那里的山货、菌菇、散养的鸡鸭，都是现在不可多得的生态食材，最重要的是，他们那里有一种黑毛猪，是烤乳猪绝佳的食材。这个烤乳猪是东南菜系非常经典的一道菜，‘利斯曼’的厨师应该都知道。食材质量完全不需要担心，价格也非常优厚。可惜，羊跳村太偏僻，好货就怕巷子深，所以，想请何姐帮他们一把，也给‘利斯曼’多一份选择。”
何雅洁皱眉：“什么意思？你是要我改变供应商，从他们那里进货？”
“是！我们也知道改变供应商是件比较难的事。”石磊翻过装有支票的塑料膜，底下露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们给何姐去那里考察的经费。”
“你贿赂我？！”何雅洁立刻听明白了关键点。
“哪里！何姐！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良性竞争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
“为什么是我们‘利斯曼’？”何雅洁拿过羊跳村的资料问。
“星河国际”是以娱乐为主业的公司，和畜牧养殖完全搭不上边，突然来这么一手，说他们纯粹只做个中间人，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利斯曼’是顶级酒店，做的又是东南菜系，在‘利斯曼’好的食材不光能找到顶级厨师，还能开出好的价格。‘星河国际’买断了黑毛猪的销售权。至于为什么没有选其他集团，为什么‘星河’开始做畜牧养殖，何姐，这都属于我们公司的战略秘密。希望何姐能理解。”
“还有！这是国家今年发布的惠农政策。”石磊又递过来一张复印件，“羊跳村完全符合条件。在投资、税收、运输各个方面都有政策扶持。我想，只要做足准备和计划，一定能够说服‘利斯曼’高层更换供应商。”石磊简单粗暴，没有任何迂回，把“星河国际”的要求和计划，都摊在何雅洁面前。
何雅洁久久没有出声，拿着宣传册和复印的国家红头文件，反反复复研究。实际她的心思并没有在这两样东西上，她想的是：更换供应商，在一般情况下是极难的事情，牵涉方方面面利益，不亚于掀翻一座大山。但是石磊提供的文件，很可能是撬动这座大山的契机。自己坐在餐饮部经理这个位置两年多了，没有任何建树......也没有任何......
何雅洁咬咬后槽牙，抬头看向石磊：“我要考虑一下，‘利斯曼’是超五星的酒店，价格不是我们考虑的第一要素，品质才是最最重要。”
“当然，我们绝对不会损害‘利斯曼’的声誉！不管合作不合作，怎么样合作，一定以何姐为主！这餐费支票您先拿去结账。”说完，石磊把支票夹合拢，一起递给何雅洁。
“多谢石总监！”何雅洁拿起支票夹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张晓龙嗤笑：“这娘们还挺能装！那张卡就这样顺走了！”
石磊淡淡地说：“不是很好嘛！不用再多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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