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栖月见他不动,走到他身边,疑惑喊他。
慕少辞拿起灯笼,对栖月道:“走吧!我送你回去。”话音刚落,他就开门出去。
凉风冲散屋内暖意,栖月忍不住瑟缩一下,看他停在门外,显然是在等她。她忙跟上,心中疑惑,“难道是生气了?”
她低头反思,他专心打灯,一路上无人开口。
慕少辞将栖月送到院落门口,便去了书房。
温岳进门禀报:“公子,温岑他们回来了。”
“如何?可遇到拦截?”
温岳立刻单膝跪地:“属下带人前去接应的时候他们已经遇到大批刺客。所幸,有人相助,这才撑到属下到达。请主子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力,险些误了大事。”
慕少辞早已料到温岑那边不会顺利,没想到比他预料的还危急,“他们如何?”
“伤口虽多,皆不致命。”
“他们在何处?带我去看看。”慕少辞转身向外走。
“是。”温岳应声,忙上前带路。
温岳将慕少辞领到厢房。回来时他们顺路请了信任的老大夫,此时正在里间为二人包扎。
同为男子自然没有那么多忌讳,慕少辞和温岳进屋,就看见陈老大夫正在给他们上药。
见着他们,老大夫手一抖,一下没控制好手劲,正被上药包扎的灰色麻衣男子发出一声痛呼。
“哎呦,小老儿年纪大了,这控制不住手劲,不小心弄疼您了,对不住啊。”陈老大夫连忙道歉。
慕少辞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不动声色的走到一旁坐下。
温岳则去看旁边同样一身麻衣的温岑。
他身上也有不少伤,不在致命处,他自己也简单处理过,但还有几处仍在淌着血。
那证人颇为重要,温岑便让大夫先给他包扎。
温岳靠近,瞧清兄长身上的伤口,拿起搁在案上的药膏准备为他敷上,却被老大夫一把抢过。
温岳一惊,看向老大夫:“你这是作何?”
陈大夫嗫嚅着开口:“二位的伤不一样,不能用同一罐药膏,稍候小老儿为温大人换一种。”他眼神躲闪,紧张的攥紧药罐。
慕少辞脸色微变,对温岳说:“去请云姑娘来一趟,快!”
温岳也觉不妙,慌忙冲出屋门。
老大夫见事情败露,从袖中摸出匕首,颤着手刺向灰衣男子,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手被慕少辞扣住,下了匕首。
温岑立即上前制住大夫,慕少辞瞥了眼他身上的伤,没有放开扣住大夫的手,只对温岑吩咐道:“你先别乱动,休息一下。”
他的伤口还未包扎,要是做些动作难免要流更多血。
温岑闻言,放开手,但警惕的目光始终落在大夫身上。
灰衣男子坐在床沿,此刻面色已显青紫,大口吐出黑血。
温岑疾步上前查看,老大夫道:“来不及了,毒已进入血脉游走全身,回天乏力了。”
栖月还没来,可他状况已然不妙,显然是濒死之相。
慕少辞想起她给自己的解毒丸,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取出药瓶抛给温岑,沉声道:“解毒丸,试试看。”
“没用的……这怎么可能!”老大夫一句话还未讲完就看见服下解毒丸的灰衣男子停止吐血。
他是医者自然比他们更清楚那药的毒性。若非小孙子被人劫持,他行医一辈子断然不能做这等阴险之事,可如今自己耗尽心力搭配的毒竟就这般轻易的被阻断。
一颗普通的小药丸?将他毕生所学全盘否定。
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栖月和温岳快步进屋。
“姑娘,就是他。”温岳指着床上的人,“快给他瞧瞧。”
栖月上前把脉,“性命无忧,多亏公子给他服了解毒丸。”不然怕是撑不到她来便一命呜呼了。
“再给他服用几次解毒丸就可以。”
此言一出,屋内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除了老大夫。
他一把老骨头,死便死了,可他的小孙子还在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手中,要是他们知道他失手了,那他的乖孙岂不是要没了性命。
“大人,大人救命啊!草民真的不是有意害人的,是……是有人劫走草民的孙儿,逼迫草民啊!小人死不足惜,请大人救救小人的孙儿,他是无辜的。”他哀哀祈求。
慕少辞望向栖月:“姑娘如何看?”
栖月原本在想这灰衣人的身份,冷不丁被点到,她立马回神,疑惑道:“公子在问我?”这不是他府上的事,问她做什么。
老大夫见此,看看慕少辞又悄咪咪瞥了眼栖月,似是明白了什么,立马向栖月苦求:“姑娘,姑娘求您救救我的孙儿。他今年才五岁,老头子我就这一个亲人了。求求姑娘救救他。”
他眼里满是乞求,眼角流出的泪水顺着皱纹落下。
温岳不忍的移开眼,他们与陈大夫也算熟识,每次有跌打损伤都去他那取药。因此看见兄长他们身上只有皮外伤时,便顺路将他请了回来,哪料正中圈套。
那些人不在行刺时下毒,而是设计让陈大夫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下手何尝不是一种挑衅。
如今陈大夫失手,那他们会否为了泄愤而折磨那个孩子,答案其实众人心知肚明。
想到那个每次乖乖喊他们“哥哥”的小孩,温岳心中难免沉重。
“公子……”
“未必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栖月迎着慕少辞的视线,缓缓道。
“我虽不知这位是何人,但幕后之人既然以大夫孙儿的性命要挟他动手除去这位,那我们不妨就顺了他们的意。”
意识刚清醒的何盖闻她此言,面色大骇,惊叫道:“公子莫要听这妖女胡言,草民愿意将自己所知尽数告知公子。”
听他喊自己“妖女”,栖月袖中拳头紧握,脸上却扯出一副礼貌的微笑,正准备开口,已经有人先她一步。
“休要放肆,方才正是云姑娘救了你,若不然你早已魂归天外了。”慕少辞冷脸呵斥。
温岑意外的看他,他家公子素来温良守礼,今日这般倒也无不妥。可他总觉得公子有哪里发生微妙的变化,而这变化似乎就出现在这个妙手回春的云姑娘身上。
灰衣男子被他一吓,忙认错:“是小的不是,姑娘恕罪。”他说着伸手象征性扇了自己两巴掌。
栖月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含笑道:“罢了,是我表述有误。你莫怕,既然有人想要你死,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公子觉得如何?”她偏头看慕少辞,正对上他的视线。
“正有此意。”慕少辞唇角弯起,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
他问栖月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没有法子,而是因为这个法子需要栖月帮助才能万全。
“到底是什么法子?”老大夫听不懂他们的意思,焦急追问。
慕少辞已经松开老大夫,他看栖月走到一旁坐下,显然是不打算开口解释,只得开口道:“让何盖假死。”
他转向何盖,“那些人既然已经盯上你了,你逃得过一时也逃不过一世,唯有让他们以为你死了,你才有生机。”
何盖当年能来一招“金蝉脱壳”自然不是什么愚钝之人,他一下便明白慕少辞的意思:“公子是想让大夫告诉他们,他成功毒死我,公子再派人暗中追查,救回他的孙儿?”没准还能借此机会抓到幕后之人的尾巴。
“还有一步至关重要。想要他们相信,至少要让他们见到尸体。而这就需要云姑娘相助。”他眉头微扬,瞥向栖月。
众人的视线随着他的话移向栖月。
她正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掩嘴打了个哈欠。
“我可以帮你们易容,你们去乱葬岗设法寻一具新鲜的,没有明显外伤的尸体,我助你们将其易容成他那般模样。你们再暗中将其送回去,装作刚丢弃的样子,如此便是他们去寻验也不会叫他们发现异常,这般便是两全其美,万无一失。”栖月嗓音中是浓浓的困倦,眼皮子也在上下打架。
“你们还有其他事没?我困了。”她站起身,小幅度转动发酸的脖子,又掩嘴打了个哈欠,眼眶里泛上泪花。
“温岳,送姑娘回去。”
温岳为栖月打灯,送她回去休息。
回来时手上拿着几瓶药膏,“姑娘说,这是她自己制的药膏,叫我带给何盖和兄长;还有这个给何盖的解毒丸,早晚一颗。”
“给他们。”
慕少辞坐在一侧,看他们处理好伤口。
“你们回来路上遇到什么?说说看。”
“属下与他一路乔装打扮,临近京城遭遇劫杀。
十几个黑衣蒙面,武功不弱的刺客,上来便是下了狠手,我与他勉力支撑还是有些挡不住。
本以为就要折在他们手中,又出现五六个黑衣人同样是蒙着面,但他们的武功更高些。
幸有他们鼎力相助,我们才能撑到温岳接应。属下原想向他们道谢,可他们望见温岳他们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
这些人全程没有开口,身上也无任何表明身份之物且出手狠辣,武功路数更是变化莫测,属下看不出他们的身份。”言及此处,温岑羞愧的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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