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丝雀每天都在装乖
作/李蒲三
晋江文学城/2025.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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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缺钱，十有**会走上歪路。
宋小嘉是请假出来的，他的本职工作是在一家小型工厂里当搬运工，这活儿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肯卖力气、肯吃苦就成。
尽管如此，老板还是不太看好他，而按工友的话来说就是：你太漂亮。
踏进灯红酒绿，走过长廊，最后在一间更衣室前停下。宋小嘉愣愣地站着，面前穿着猩红色花衬衫、大敞着领口的年轻男人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把衣服换上。”
宋小嘉问：“我不能穿自己的么？”
对面不屑一笑：“进了我的地盘，就要守我的规矩。”
话音落下，更衣室的门忽然开了。
宋小嘉壮着胆子抬头看去，只见从里面走出几个打扮夸张的男人，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身材高挑，长相优越的帅哥。
其中一人停下脚步，退回后打量宋小嘉一眼，又冲领班挑了挑眉：“新来的？”
领班点头。
他笑了笑，对宋小嘉说：“别害怕，唱歌喝酒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咱这是正经地方。”
宋小嘉小声说：“谢谢。”
“不客气。”
接下来的事情，据宋小嘉日后回忆，只能用“噩梦”二字形容。
那人掐着他的脖子，没完没了地往他嘴里灌酒，衣服湿了，扣子被解开，滑到肩膀下，浇在他身上的酒水冰凉，他想躲，脸上却迎来一巴掌。
宋小嘉哆哆嗦嗦地说：“不要……”
“不要？”对方不依不饶，“想白拿老子的钱？！”
于是。
宋小嘉忍受不了屈辱，逃了。
茶几上的酒瓶被碰倒，碎了一地。
闹出的动静不小，对方投诉了他。
经理和领班闻讯赶来，先温声细语安抚一番顾客，又为在其余员工眼前立威，直接在走廊上骂宋小嘉不知好歹。
彼时，梁之霂路过，瞧见有个漂亮男人正哭得梨花带雨，雪白透亮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粉红，那副俏丽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他一时兴起，将人护在身后，笑着问经理：“怎么了这是？闹这么大阵仗。”
经理瞧一眼来人，恭敬地答话：“新来的不懂事，扫了客人雅兴。”
梁之霂说：“人给我，一切损失我替他赔。”
经理知道这人名头大，哪敢让他赔，想着自认倒霉，咽下这个哑巴亏，谁成想嘴边刚吐出一个“不”字，就被瞪了回来。
有钱人的心思难猜，如此一番，只好照旧处理，一口价，二十万。
宋小嘉听见这个金额，一下子清醒了。
怎么就二十万了？几瓶酒而已，别是拿眼前这男人当冤大头坑。
“先生……”
“怎么了？”梁之霂看向他。
宋小嘉望向他的眼睛湿漉红肿，脸上的泪痕乱了，跟个小花猫一样，瞧一眼势利眼的经理，撇嘴道：“他讹人呢。”
“没事。”梁之霂说，“在人家这里就按人家的规矩来，二十万不多。”
二十万还不多啊？宋小嘉这样想。
风波过后，宋小嘉攥着领口，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人。
梁之霂笑了：“‘谢谢’不会说？”
宋小嘉见他笑，自己也跟着笑，呆愣愣地盯着梁之霂看了几秒，忽然朝他猛地一个深鞠躬：“谢谢您。”
梁之霂傻眼了，这是被灌了多少啊……
“留个电话，记得还我钱。”
宋小嘉有些懵圈，“啊？”地一声，清醒地想：不是你替我赔么？
梁之霂不理会他的惊讶：“我好心帮你忙，你还想赖账？”
“没有没有。”宋小嘉拼命摇头，“先生……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您能给我点时间么？您放心，钱我一定会还的。”
梁之霂说：“那加一下联系方式吧。”
“好。”宋小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一按亮屏幕，就看见几道长长的裂痕，指甲划过裂痕来回确认，发现只是外层的钢化膜碎了，这才哼哼唧唧地小声抱怨一句：“我的手机……”
梁之霂听见他的窃自喃语实在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报一下手机号。”
“1xx……xx”宋小嘉抬起脸，一边反反复复地背手机号，一边盯他的屏幕。
“叫什么？”
“宋小嘉。”
梁之霂见他盯得起劲儿，直接把手机递给他：“你自己输。”
宋小嘉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输上自己的姓名，双手递上，不过三秒，一个陌生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问：“我给您备注什么？”
“梁之霂。”梁之霂向其解释，“栋梁的梁，之乎者也的之，霡霂的霂。”
宋小嘉敲完名字，眨着眼睛问他：“是这三个字么？”
“是。”梁之霂点头。
·
回到家，宋小嘉一头扎进卫生间里不再出来，洗干净身上的酒气，对着镜子观察脖子上的红痕。
明天上班，又少不了闲言碎语。
工厂临近郊区，环境荒凉，于是，附近无事可做的男人女人便被老板收用。
流水线上的工人是计件工资，工作时个顶个的认真，一到闲下来就围在一起，西家短东家长的聊，今天是谁家男人出轨，明天是谁家儿媳妇跟婆婆闹矛盾，后天是谁家儿子姑娘娶了媳妇嫁了人家。
总之，过一个人的嘴，就变一个味儿。
夏天到了，天也热了，宋小嘉的脖子上有理由多条毛巾了。
日子像往常一样的过。
或许是真随了大流，他竟然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
欠两千块，愁。
欠两万块，也愁。
欠二十万块，就不愁了。
·
一周后，宋小嘉的手机响了，不出所料打来电话的正是他的债主。
“喂。”宋小嘉轻唤，“梁先生。”
梁之霂问：“钱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小嘉心里咯噔一下：“您……能不能再缓我几天，二十万实在太多了……”
“不是我催你，是我手上实在拮据，家里停生活费，饭都要吃不上了。”
“好吧，那我转钱给您。”
通过手机号搜索，宋小嘉加上了梁之霂的V信，看眼自己的余额，纠结一番，转过去一笔五十元巨款。
电话那头的梁之霂没忍住笑了：“就这么点儿？”
宋小嘉：“那我再给您转五十。”
“……”梁之霂笑问：“一百块够干什么的呀？”
宋小嘉扣着手指，闷声说：“我家楼下的汤面店，十八块钱一碗。”
梁之霂有些炸毛：“我好歹一金尊玉贵大少爷，你就让我吃这个？”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宋小嘉赶在梁之霂开口前问：“那您想吃什么？”
梁之霂停顿三秒，问：“会做饭么？”
宋小嘉“嗯”了一声：“会。”
“你拿着这一百块钱去超市买点菜，绕道来我家给我做顿饭。”梁之霂仰着头，歪坐在自家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他翘着二郎腿，一脸悠哉，“我要觉得味道不错，给你抵三百块的账。”
“真的么？”宋小嘉有些不信。
梁之霂催促道：“真的，快点来啊，饿着呢。”
“好。”
·
宋小嘉先去楼下超市买了点食材，又按照地址去了梁之霂的家，他骑着小电车，在一众豪车轿跑之间，格外显眼。
保安将他拦在门外，他说自己是钟点工来给雇主做饭的，保安问他要去哪家。
宋小嘉脸腾地红了。
“你心虚什么？”保安问。
“没有。”宋小嘉说，“我要去梁之霂，梁先生家，你要不信就给他打电话。”
电话打过去，到底是让进去了。
两人站在玄关，梁之霂弯腰丢到他脚边一双拖鞋，忽而笑着调侃：“钟点工？”
“嘿嘿。”宋小嘉傻笑着不说话。
梁之霂问：“不是有我电话么？怎么不打？”
宋小嘉说：“太打扰您了。”
梁之霂将宋小嘉领进厨房之后，只交代一句燃气开关在哪儿就不再管了，因为连他本人也是第一次踏足这块陌生的领地。
乍一听厨房里切菜炒菜的声音，还有点不适应。
不多时，宋小嘉将三菜一汤端上桌，在梁之霂大快朵颐之时，他又贴心地帮他把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叠好。
要离开时，天空好巧不巧地飘起了雨。
宋小嘉回到客厅，轻声问梁之霂：“我能向您借一把伞么？”
梁之霂看了一眼阳台，说：“我家里没有这东西，你等雨停了再走吧。”
“好吧。”宋小嘉点头，“谢谢您。”
相比于宋小嘉的拘谨，梁之霂的状态明显的自然许多，毕竟是自己家，屋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两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气氛渐渐冷了下来。
梁之霂清清嗓子，开始盘问他为什么要去做那种工作。
宋小嘉说：“怨我自己虚荣爱攀比，欠下了债务，朋友说干这一行来钱快，我就禁不住诱惑。”
梁之霂听他说完，淡淡一笑，问：“还打算接着干么？”
“不干了，这太吓人了。”宋小嘉朝他摆摆手，“我原本以为就是陪那些人喝酒唱歌，谁成想还要……那天的事……真的要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可能这时候就在某个医院的病床上躺着了。”
梁之霂问：“谢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白救你。”
宋小嘉笑笑：“要谢谢的，真的。”
梁之霂拿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他问宋小嘉：“平常喜欢看电影么？”
“不怎么看。”宋小嘉如实回答，“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到家洗过澡，累得一挨枕头就睡着，也没时间看。”
“现在有时间了，陪我一起看吧。”
“好呀。”宋小嘉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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