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铃许换完衣服，就见一座小山安静地坐在门口的小圆垫子上。
她戴上手套，走到白狼身边，“想好去哪里了吗？”
邶絮歪头，飞机耳，“没有，随便逛逛。”
“那我们去风氏吧？”江铃许翻出白天从齐凌寒那边问来的定位。
与此同时，南宫王室终于公布了追捕及行刑结果——
南宫南宫V：前夕直播抓捕的恶徒已全部缉拿归案，并于今日处刑完毕。在此，中央星全体对所有死于不幸的科研员表示沉痛哀悼。
王室发的内容一向简短，会省略非常多的细节。
大众在短暂的沉默后，按照惯例，在评论区提出质疑：
[不是，等了那么多天，就这样一个通报？当我蠢呢？]
[然后呢？抓了多少人？救了多少人？我们都不配知道？]
[我就知道会这样。要不是始祖人类出来骂人，根本不会有任何通报。]
[但那种情况很难不骂吧？要是大家一窝蜂地涌上去，要始祖人类提供基因怎么办？]
[长寿基因？鬼才信呢，我就是怕那些人报复社会，趁机要提取江铃许身上的远古病毒，毁灭兽人世界……]
[对对对！始祖人类身上毕竟还有病毒，我看到的时候也超怕！]
……
路上，江铃许听着耳机里播放的语音评论，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她在公众平台那样骂人了，影响不好，会让匿名上网的兽人开始释放心中的恶，到处喷粪。
评论区比较文明，看来大部分兽人还是有小动物的天真纯良，不会被轻易带坏。
风氏的办公场地和别的企业不太一样，楼房四周都有通了电的铁网。铁网锈迹斑斑，要是不慎被划伤，还会附赠破伤风套餐。办公楼里的灯光也很暗，电压不稳，时不时会闪烁。
风氏的员工，跟囚犯似的。
“大概薪资水平不错吧？不然他们怎么会接受在这种地方工作呢？”江铃许有点意外，她本来以为中央星的建筑都是统一的——至少漆叙那边的建筑风格和公共场所的基本一致。
“未必，企业有的是见不得人的手段。”邶絮恢复人形，“风险太高，我们还是用机甲混进去吧。”
“好。”
江铃许调出机甲的微缩模式，钻进去，扒在一辆进园区的车底部，轻松混入。
无边夜色中，两台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机甲，飞快地冲进一栋楼内。
建筑内部没有想象中那样陈旧荒废，并没有水霉和墙皮脱落的痕迹，只是地面有点泛黄，看着有点年头了。
江铃许控制机甲，贴墙走，根据机甲检测出的监控分布图，小心避让。
“好像有一点消毒水的气味。”通话频道里，邶絮有点疑惑的声音传来。
她环顾四周，看到墙角的清洁套装，“风氏以酒店住宿为主业，消毒也正常。不是很浓吧，我都没闻到。”
——“这个月的业绩下滑太多了，你走吧，记得把前两个月的工资退了。”
旁边一间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隐隐有啜泣声。
“经理，大家的业绩都下滑了，不能就裁我一个啊！”那是个年轻的带着哭腔的男声。
这叫什么对话？江铃许停下，准备听个八卦再走。
“裁员怎么还要退两个月的工资啊？风氏的制度这么炸裂吗？”她小声吐槽。
邶絮操纵机甲，靠在另一侧的墙角，“好像是惯例？这个人立刻就接受了，并且想多拉几个人一起走。”
“主动维护不合理的制度吗？”江铃许有点意外，这和风氏展示给大众的信息完全不一样。
薪资制度，风氏在官网上也有列表说明。她知道会有美化的成分，没想到假得离谱。
邶絮没有回答。
——“小杨，别人业绩下滑没有你这么厉害啊，你对比年初，都差多少了？”
——“那是别人会造假！他们的数据全是改过的，只有我没改！”
江铃许听到这里，兴致没了一半，她钻进通风管道，打算上楼瞧一瞧。
看来即便是需要通过重重考核才能居住的中央星，背刺同事的事情，也经常发生。
管道内倒是干净得很，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比她上次在会场见过的好多了。
“邶絮，你说这个管道怎么清洁呢？会有自我洁净的功能吗？”江铃许有些好奇。
邶絮仔细看了管道的接缝和具体材质，回答：“有残留清洁的痕迹，看形状应该是五年前的机器，只有清洁功能的一款。”
“原来如此。”人类和狼的视力有差异，她并没有瞧见任何痕迹，不过看到观察窗角落里的一个到处清洁的圆盘，有了答案。
这边的管道隔音效果很好，根本听不到任何内容。
他们转了两圈，一无所获。
最后江铃许从一条宽敞的缝隙钻了出去，落在一台温湿调节仪上。
灰果冻送的机甲性能很好，落地声音不大。
这屋比较宽敞，是以黑金色为主的商务风。
书架前，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他拿起一个文件夹，快步走到办公桌后，在光脑检阅各种数据。
她本以为是财务报表，不感兴趣，正打算找个小洞钻出去。她出门前，鬼使神差地回头瞥了一眼，却发现表格拖到最后，是自己的照片。
江铃许：？？？
“嗯？”什么情况？
她控制机甲转身，将观察焦距调整到合适的倍数，开始录制。
照片是在安全大会上拍摄的，她的表情呆呆的，一看就是神游天外的状态。
两边坐着风晚和漆叙。
男青年放大照片，盯着漆叙的脸看了一会儿，才转到风晚。他用红色粗线条，将风晚圈起来，画了个叉。
个人恩怨？这位难道是风氏没有向外公开的继承者之一？
江铃许又看了看这间办公室的装修，看起来不是名贵的材料，也没什么特殊设计。如果在人类世界，这个配置应该是高级经理的。
或许是在小岗位上，先历练一番？
男青年将放大的照片稍稍偏移，让她的脸占满整个屏幕，“江、铃、许……”
每个字的音都被拖长，江铃许有种被人放在牙槽上碾了一遍的错觉。
“这人干嘛？暗恋我？”江铃许用通话频道和邶絮抱怨。
邶絮：“不排除这个可能。他要是讨厌你，应该像对风晚那样画个叉。”
“你可真幽默。”江铃许笑笑，“要不等这人下班了，再搜搜看？”
北熙低低地笑开，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有一些陌生的质感，听着有点像她大学时期很催眠的古代文学史的老师。
江铃许打了个哈欠，“唉，说不准他是夜班，我们在这儿等个通宵都不一定能等到，你那种小机器人还有吗？”
“有的，这片园区，放两台就够了。”邶絮说罢，指了指门缝，“我们从那边走吧。”
“好的。”
两台微型机甲穿过门缝，进入一条长廊。
这条走廊和楼下的不同，年代感更重，墙角还有斑驳的水痕。看起来像是下雨漏水，后续也没有任何处理导致的。
江铃许疑惑地环顾四周，“我穿越了？怎么楼上比楼下破？”
“楼下是门面，自然要装修一下，吸引刚落户的新人。至于楼上，我猜都是老员工，就不用装了。”邶絮猜测着，朝角落放了两台机器。
机器人跟蚂蚁一样大小，飞快地隐没于暗处。
“有可能，既然有机器，那我们回去吧？”江铃许提议道，她有点想给机甲消毒，这个地方，怎么看都到处是霉菌。
别到时候有用的线索没找到，人先病了。
“好。”
离开风氏的这个片区，两人又控制机甲跑出一公里，才收了机器。
邶絮变回兽形，在夜风中甩头，“还是这样自在。”
“风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江铃许扣好安全带，趴在狼背上，“我以为风晚那样光鲜亮丽，风氏内部也该是明亮的，没想到居然这么破败。”
“可能齐凌寒提供的位置，在风氏最老旧的区域吧。”邶絮说着，开始慢跑。
江铃许把丑衣服的温度调到二十三度，戴好帽子，也不惧夜风的寒冷。
“只是有点意外，要是合作前见过这些，我肯定就把风氏踢出选择范围了。”江铃许摇摇头。
看来有人特意给她提供了虚假的资料，而那个时候，她还没彻底拉邶絮入伙。
还是带团队比较保险，单打独斗，她踩坑的几率更大。
邶絮轻笑，“这种部分，肯定是藏得很深，普通的调查不会涉及的。不然，他们凭什么在中央星立足呢？”
江铃许把脸埋进白狼的后颈，感觉暖乎乎的。
但狼毛还是有点扎脸。
中央星四季的气温变化不大，就下雪的时候稍稍冷一些。这一点点雪季，也不足以让有毛的兽人换上厚重的皮毛。
所以邶絮的狼毛就没有很蓬松的时候，兽形基本上比较流畅。
刚才也就是在顶光下，才显得毛茸茸的一团。
江铃许有点想养兔子，毕竟风晚的兽形非常可爱，一个圆团，毛茸茸得像蒲公英。
霍司思也是兔子，或许，可以拜托她变一下试试？
这个念头刚冒出一秒，就被江铃许按得死死的——她还记得邶絮说的话，在别人面前变回兽形，是非常失礼的。兽形是兽人的**。
她要是向霍司思提出这个请求……算脸皮太厚吧。
但是，可能兽人的文化不同，她基本没见过饲养宠物的。
远处传来一阵浓郁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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