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
少女带着些许委屈的腔调,撑起身子,揉着眼底,盈盈一握的腰肢和纤薄的肩,隔着轻薄的纱幔,在莹莹火光下若隐若现。
林锦璨抬起小腿,踢开缠在一起的被子和帘帐,一边裹着绒白毯子,一边走到谢鹤徵面前。
毯子很大,从锁骨处直直垂落到晶莹的脚趾,明明一点**部位也看不见,涉足卧房内的侍卫举着手里的火把,却不敢再朝前看一眼。
整个屋子里的男人,也就只有谢鹤徵敢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林锦璨的小脸白里透红,隐约可见一层绒毛,她虽做出羞涩的姿态,却也拿出了做嫂嫂的架势,语气微嗔:“谢大人,你这是做什么?这三更半夜的,不打招呼,就这么闯进来?”
“嫂嫂,我是来抓刺客的。”
谢鹤徵把视线从少女脖子那几块红痕处转移,冷笑道:“侍卫说,看见一名黑衣人从绛云阁这边来了。”
“原来大人是为了全府上下安危着想,搜查绛云阁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方才二公子服了安眠的汤睡下了,他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这夜寒露重,怕禁不起折腾,不如您今夜就派人守着,等次日二公子醒来,再做搜查罢。”
谢鹤徵反笑:“嫂嫂可真是贤妻,这样心疼夫君,叫人好生羡慕。”
林锦璨忍着肩膀上的灼痛,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她强撑着莞尔:“羡慕这话说的严重了,上次除夕宫宴,太后有意,将您和嘉宁郡主的婚期订在三月初,大人很快,也会有比我贤惠百倍的家室。”
寒风从窗隙灌入两人之间,林锦璨就这么顶着张清高孤绝的脸,相安无事地盯着他。
谢鹤徵眼眸微眯,真想朝那块雪白的凸起处咬上去,直到啃出血点子,她跪在他脚边求饶为止。
“你们这是……翠翠,你……”
谢如归还是醒了,他抵着额头,一身素白里衣坐在床沿。
他看到林锦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分明记得,是红椿伺候自己睡下的,她的肚兜还在……自己手里呢。
谢如归已走到了她身边,林锦璨顺势,垫脚一手捂住他的嘴唇,把脑袋埋在他的胸膛:“你看看你,也不披件衣裳就下床,着凉了怎么办?热水已经让人备好了。”
前半夜,几盅酒水下肚,他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
谢如归看了眼谢鹤徵,他不愿在他面前,表露出什么和自己妻子不合的样子。
“……好,方才累着你了。”
语罢,他安抚好林锦璨,转头对谢鹤徵说:“什么刺客?这里就我和你二嫂两人,外头也有这么多丫鬟小厮守夜,绛云阁哪里是随便能进来的?”
谢鹤徵不依不饶:“有没有窝藏刺客,二哥说了不算,让人搜一搜就知道了。”
今夜露水雾气重,若那人涉足此处,鞋底和地板上必然留有水痕。
林锦璨见势,慌忙拦在一脸铁青的少年面前:诶!不可以……”
“嫂嫂这么心虚做甚?”
谢鹤徵推开正你侬我侬的二人,直朝榻处走去,他看着繁琐的纱幔顿足,随即抽出佩剑,将帐子利索挑开。
然而,眼前之景,让人看了不禁脸红心跳。
女子的小衣和被子揉皱成一团,不明硬物跌在角落,榻上还残留着一块不明污渍,看上去十分狼藉。
林锦璨小跑到他身边,看见此景松了一口气,真是多亏了红椿和谢如归干的好事,这才能让她有法子,将沾了泥泞和水渍的掩盖过去。
谢鹤徵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林锦璨对上少年阴鸷的眸子,心里翻出一股恶寒,谢鹤徵这副模样是她从没见过的,哪怕是五年前,在地牢时,她咬破他虎口时,也没这样。
看着少年的背影,她咽了咽喉,哆嗦着后退了好几步。
绛云阁恢复了宁静,林锦璨身子有些支撑不住,她跌坐在榻边,眼前出现诸多重影,一阵阵的冷钻入心脏,
她中毒了。
谢如归啐了声,自己提着茶壶倒了杯新茶抿,他瞥了眼林锦璨也不着急过去把人扶起来。
而是蹙眉疑虑道:“前半夜陪我的,是你……?”
空气中还弥漫着酒气,林锦璨控制住发抖的身体,颔首道:“嗯……你同红椿喝醉时,我恰巧回来了,你认错了人,就把我……只是弄了一半,你喘疾犯了,我喊来红椿给你端了药,可你后半夜,又拉着红椿不放手……”
“所以你当时没走?”
谢如归嗤笑了声,把红椿喊了进来:“你是个好姑娘,她说的句句属实?”
红椿向来忠心耿耿,可这次她不想如从前那般了。
她虽不知林锦璨去哪儿了,但被人押着问话,还是要过清闲日子,她还是分得清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一个命贱的下人怎么着,都没好果子吃。
“林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谢如归转而捏住林锦璨下颌,冷哼了声:“胆敢背叛我,没有好下场,你也一样,都出去,我累了要歇息。”
林锦璨被红椿带到了西厢房中,这里陈设简单,一些新的桌椅反倒在老旧的窗棂衬托下
有些突兀。
空气里阴湿的气味,让人十分不愉快。
此处应该是刚被打扫好,还没怎么开窗通风。
红把各个烛台点亮,忙活着把床褥铺好:“红罗炭用完了,天气又冷,我去我屋里拿我的被褥给姑娘盖一盖吧,但愿姑娘莫要嫌弃。”
“多谢。”
林锦璨待红椿拿来了被褥,便合上门窗,垂下床帘,她将衣领拉了下来,左胳膊已经肿起并发紫发黑青,镖处还留着殷红的血。
她伸手端来烛台,把金簪子拔下在火焰上消毒,随即咬牙讲肿痛的皮肤划开,毒血嘀嗒嘀嗒地坠落在地。
没有针线,她只能暂时用谢鹤徵送来的,那根琴弦缝合住。
这毒好在是慢性,不会即刻毙命,但也不能拖延太久,她必须在明日之内,找机会离开贴身婢子们的视线。
她忆起谢语念说,侯府明日有场马球赛,到时候人多眼杂,说不定可以偷偷溜出去。
“姑娘,睡下了吗?”
风拍打得纸窗咚咚作响,红椿的侧影倒映在窗前。
林锦璨深吸一口凉气:“何事?”
“奴婢忘了说了,二公子让我告诉您,明日有场马球赛,到时除了公侯世子和朝中大臣们,各家贵夫人和小姐们也会来,姑娘怕是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切莫太寒酸,教人比了下去。”
林锦璨自知推脱不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
次日阳光明媚,却难抵得住大风,这次马球比赛来者诸多,林锦璨与谢如归同乘一只骄撵,骄撵停下,她的手指被那只冰凉的掌心握住。
“翠翠,小心。”
林锦璨莞尔嗯了声,昨日的事情宛如不曾发生过。
她听了谢如归的话,略施粉黛,外头罩了一件雪白的对襟出风毛斗篷,里面着一袭碧水青烟罗裳。
衣裳上绣着莲花图案,每一瓣都栩栩如生,乍得看去,仿佛是从山间清泉中流淌而出。
下了轿子,锦璨便与谢如归分开,随府里众女眷立于高台上。马球赛的场所设在私家狩猎场,活动范围堪比皇家狩猎园,站在高台上远远眺望出去,能望见后方是延绵不绝的青山。
几场比赛下来,林锦璨觉得乏味的很,眼皮子底下,那几个黑点窜来窜去的,也没个她认识的。
谁输谁赢,无关要紧。
“那边儿!快,他们要追上来了!”
“阿昭哥哥!你小心点儿!”
林锦璨犯着瞌睡,不知是因为体内带毒的原因,本来整个人都快要睡过去了,被嘉宁郡主这么一喊,吓了一跳。
少女半个身子趴在墙沿,要不是侍女们拉着,林锦璨都怕她摔下去。
一女子见状,捏着团扇,捂嘴笑道:“谢三公子好像又要赢了呢,嘉宁郡主能觅得这样的夫君,可真叫咱们羡慕啊。”
林锦璨直起身子往赛场一看,哦,原来那个一直领先于他人的,是谢鹤徵啊……
他作为武将,与这些养尊处优贵公子们比马术,没有可比性,别人骑马是玩儿,他是上战场杀敌的。
林锦璨收回视线,撑着脑袋轻哼了声,有什么夸赞的,这分明胜之不武。
眼前一黑,姚温娴摇着团扇,跪坐到她面前:“林姑娘看得这样认真,难不成也想试试?”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林锦璨摇头:“我不会骑马。”
“不会?那本郡主教你。”
“真可爱。”
嘉宁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的,她插着腰,看着眼前乖巧雪白的小兔子,忍不住玩性大发,她用力掐了把林锦璨的脸,硬拽着人跑到了马场。
嘉宁拉了拉马鞭,翻身上马,低着身体拽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林锦璨:“………”
这,是一个女子该有的力量么。
马儿激起滚滚烟尘,撒开蹄子不受控制地往林间奔去,只是不知为何,身后的少女忽然安静了下来,拽着缰绳的指腹开始发白。
林锦璨挑眉,明白这马儿太烈,这姑娘是犯怵了。
不过,马儿虽烈,依林锦璨的能力,是可以驯服的。
“啊!”
少女因恐惧尖叫着,她努力控制好自己倾斜着身体,却还是无果,眼看就要被她牵连摔下马。
林锦璨眸光一转。
若趁此机会让马儿翻下,那么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暂时逃离谢家人的视线。
既然姚温娴要借嘉宁郡主之手报复她,那她就让姚温娴偷鸡不成蚀把米。
嘉宁这回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等着太后降罪吧。
她反手抓紧缰绳,把马头调转,伴随一声嘶鸣,嘉宁整个人往后仰头倒去。
马蹄改变方向,往东边树林奔去时,背脊突然一暖。
谢鹤徵与马儿激烈争斗一番后,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怎么是你?!起开!”林锦璨肘击少年胸膛。
眼看怀里的人还在挣扎,谢鹤徵也不勉强,任由泥鳅似的人儿摔了下去。
尾椎骨一阵儿酸麻,计划失败,林锦璨怨恨瞪了眼这个跟屁虫。
少年着一件玄色绣云纹的窄身锦衣,外罩深紫貂皮大镜,左手正懒散的把玩着手中的马鞭。
这人认真收拾起来,五官似乎更显得俊俏了。
只是,这身衣服她怎么见谢如归穿过一件类似的?
少年俯下身瞧着她,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眼神却冷漠得很。
计划被无情摧毁,林锦璨二话不说,朝马背上的人啐了一口:“你滚蛋!”
谢鹤徵往后一躲开,赌气说:“我是来看风景,又不是来找你的,这是我的底盘儿,要走也是你走。”
林锦璨白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真走了。
“为什么要这样作贱自己?”
林锦璨一愣,但很快知道,他在同她说,他昨晚看到的那一榻狼藉。
她抱胸,停下来笑哼:“什么是作贱?觉得我和谢如归同流合污,用那些东西是不正经的?抱歉,我就是这样的女子。”
“没你想的那样纯粹可爱,当初在幽州那段日子,都是我为了得到你帮助的伪装,我嫌贫爱富,贪慕虚荣,是个为了前途,可以不择手段拼命往上爬的女人。”
“哪怕是你口中说的不堪之事,在我眼里只是正常房中之事罢了,我和谢如归本就是一类人。”
“你们真的……?”
林锦璨直视少年,咬牙恨恨说:“昨晚我们快活的很,还需要我详细描述么。”
谢鹤徵翻下马不怒反笑:“利用完我,没必要演了?连骗我,也懒得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吧。”
林锦璨接着道:“你没有任何身体和财产上的损失,所以我不欠你什么,我们日后尽量少见到彼此,毕竟,日后和你拜堂成亲,衍育子嗣的是嘉宁,不是我。”
谢鹤徵想说什么,却觉得再说什么都是苍白,是他在无理取闹,谁让他没名没分的呢。
真的没缺吗?
心脏明明被她咬掉了一个角,绞痛绞痛的。
谢鹤徵垂眸看了眼林锦璨的脖子,自我安慰:“那东西怎么不在了?空出来位子,是特意留给我的吗?”
林锦璨不知道她说这话什么意思,只瞥见少年抬起手腕,就要向她脖子伸来。
谢鹤徵吓唬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最好乖一点,不然我……”
啪——
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带着些许怒气。
谢鹤徵愣住,通红的印记挂在了锋折的下颌边缘,不可置信地地别过脸。
沉默,冰冷,僵持。
林锦璨气道:“你敢乱来,别怪我拉你一起下去见阎王。”
小兔子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啧,真野。
舌尖滑过内口腔,谢鹤徵若无其事地嗤笑:“有种,就再打我一次。”
给你扇爽了(龇牙强颜欢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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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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