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这是余鹿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
咸涩的海水从鼻腔直冲颅顶,余鹿在剧烈的呛咳中猛然睁眼。
“完成你的任务!方——”一个记忆片段猛然出现,没等余鹿仔细探究,遮天蔽日的海浪打断了她。
视野里翻滚着墨蓝色的浪墙,十米高的浪峰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当头砸下。
她本能地屏住呼吸,却在第二波浪涌中失去方向感,右耳撞上某种坚硬物体,血腥味混着海盐在口腔炸开。
"哗——"
第三波浪头将她彻底按进深渊。
五米、十米、十五米...水压像无数冰锥刺入耳膜。
黑暗。
无边的黑暗包围着她,只有头顶隐约透着一丝微弱的光亮。
余鹿的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疼痛,四肢因为冰冷而变得麻木僵硬。
任务是什么……
怎么会在海里……
这些问题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求生的本能取代。
余鹿拼命摆动双腿,双手向上划水,朝着那微弱的光亮游去。
就在她即将到达水面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袭来,将她再次卷入水下。
咸涩的海水不断灌入她的喉咙,呛得她眼前发黑。
她胡乱挣扎着,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恍惚间,在幽暗的深渊,她似乎看到一颗巨大,锋利的獠牙。
紧接着。
巨大的、模糊的阴影,比鲸鱼还要庞大,无声地滑过她身下的深渊。
遮天蔽日。
恐惧像电流般贯穿她的全身。
那不是鱼,也不是任何她所知道的海洋生物。那阴影的形状不对,移动的方式也不对。
又一波浪打来,将余鹿推向更深处。
她的肺部几乎要爆炸,不顾一切地踢水,终于再次冲破水面。
余鹿迫不及待地吸入空气,却被随之而来的海浪再次拍入水中。
这一次,余鹿看得更清楚了。
那阴影就在她下方不远处,缓慢地盘旋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它的一部分,如果那可以称之为部分的话,似乎朝她伸来,细长的、不规则的触须状物体在水中无声舞动。
"回去!"余鹿的心中疯狂响起警铃。
她疯狂地踢水,终于再次浮出水面。海浪依然汹涌,但不再那么频繁地将她卷入水下。
余鹿利用波浪之间的间隙调整呼吸,同时环顾四周。
除了灰黑色的海水和低垂的乌云,她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陆地,没有船只,只有无尽的大海和她自己。
冷静。
余鹿放平呼吸。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随着波浪起伏进入她的视线,那是一块漂浮的木头。
希望重新点燃,余鹿眼睛亮起。
她观察着波浪的节奏,等待合适的时机,当下一波浪将她推向木筏方向时,她用尽全身力气游了过去。
她的一只手猛的抓住了木筏上的一处凸起。
肌肉因过度用力而颤抖,余鹿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拖上木筏。
她的腹部被粗糙的木料刮得生疼,但此刻这疼痛几乎是一种安慰,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她瘫在木筏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海水。
木筏随着海浪起伏,但比在水中时稳定多了。余鹿颤抖着蜷缩成一团,试图保存体温。
慢慢地,她的呼吸平稳下来,理智也开始回归。她检查了一下木筏,大约两米见方,由几根粗大的原木捆绑而成。
黑暗中的海水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记忆像一记重拳击中余鹿的太阳穴,她蜷缩在摇晃的木筏上,眼前的景象与闪回的片段重叠在一起。
一艘白色的大船。实验室的警报声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三级泄漏!所有人员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记忆像老式电影般抖动闪现,她正穿着白色实验服,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上面是不断跳动的数据曲线。
某个数值正在疯狂飙升,红色警告框一个接一个弹出。
"方沅!快走!"一道慌乱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
她看着自己立刻关闭了电脑。
一名严肃的中年女人满脸惊恐,接着她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培养舱里的液体不正常地翻腾着。
"销毁协议启动了,我们只有九十秒!"女人拽着她冲向紧急通道。
余鹿却注意到自己不经意的拿走了一瓶药剂并且迅速将它塞进衣服内袋里。
记忆在这里出现断层,方沅为什么要偷拿药剂?
下一个画面是甲板。
混乱的人群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救生艇已经放下一半,有人等不及,直接跳入海中。
余鹿看到方才的女人在船尾,正对着通讯器大喊什么,但巨大的爆炸声吞没了所有声音。
热浪从背后袭来。
记忆结束,她获得了了现在的身份。方沅,一个实验人员。
可是记忆却没有告知她此次任务是什么!余鹿皱眉,那瓶药剂还在我身上吗?
余鹿疯狂摸索着衣服内袋,最终在一个暗袋里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还带着一张纸条,上面鲜红都字体显示了余鹿此
[作为海洋地质研究员,请完成你的任务。]
方沅的任务?
记忆力除了爆炸时的回应,再无其他。
余鹿拿起那瓶药剂,却发现里面不是药。
是一颗平平无奇的石头,海风带着咸腥味掠过她的脸颊。
"方沅..."余鹿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试图唤起更多记忆。
但脑海中只有实验室爆炸的片段不断闪回,像一部损坏的老电影。
余鹿对着阳光不断观察着手中的石头。
她转动瓶身,瓶身里的石头也随之旋转,余鹿眼神一凝,石头上似乎有一圈浅薄的纹路。
余鹿低下头仔细的查看,那纹路又消散不见,只有对准阳光才能看见。
那是一个奇怪的符号。
一个圈里连接着一个奇怪的三角。
鬼神,宗教?
而记忆碎片中那艘白色科考船突然清晰起来,记忆力方沅最后操作的平板电脑上,有个不断闪烁的坐标点!
虽然不知道那所指什么,但是可以明确她们一行人是有一个准确的目的地!
而不是在这一片死寂的破海!
咸腥的海风掠过耳际,为了转移注意力余鹿开始清点她的道具。
染血的布条,孢子……
握住车票的指尖突然僵住,铜镜不见了。余鹿皱眉,难道在13号手上?不对,对方还给她了。
“咔擦。”
一声破裂声唤回了她的记忆。
记忆闪回列车到站时的场景,清脆的碎裂声仿佛就响在耳畔,左眼当时闪过针扎般的刺痛。
我还以为是错觉……
余鹿皱起眉头喃喃道。
余鹿立即用指甲抵住左眼睑,低声唤道:"血鬼。"
掌心传来熟悉的震颤,电锯锯齿上浮现出细密的光斑,像无数把小刀在相互碰撞。
她对着海面举起锯齿,在反光中看见自己左眼的瞳孔深处闪烁着金属冷光。
黄铜镜碎片在虹膜上留下的印记。
"原来你在这里。"余鹿轻触眼球,冰凉的触感透过神经直达后脑。
“可以看见你异化的程度哦。”优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异化程度……
海浪突然剧烈颠簸打断了余鹿的思考,面前掀起一道巨大的海浪。
余鹿收回血鬼死死趴伏在木筏上。
刹那间,巨浪轰然砸下,木筏如同风中残叶般被卷入浪底。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将余鹿吞没,咸涩的海水又一次灌进鼻腔和喉咙,窒息感如铁钳般扼住咽喉。
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余鹿在水中翻滚,分不清上下左右,粗糙的木板碎片划破皮肤,钻心的疼痛与无尽的黑暗交织。
余鹿庆幸自己有远见之明,早已将自己与木筏死死固定住。
不知过了多久,余鹿才悠悠回神,她大口大口吐出胃里的海水。
她晃了晃脑袋,努力赶走脑海里的眩晕感。余鹿叹了一口气,“先睡会吧。”
余鹿盖住眼睛放平着呼吸。
“呜……呜——”
远处传来一阵船笛声,船……船?!
还没有陷入沉睡的余鹿兴奋的支起身子四处查勘,但是视野中除了海什么也没有。
她打起精神,时刻关注着周围,但是直到夕阳落山,也没有看见一点船的影子。
没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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