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见面的时候，蔡成功被姜沁儿眼底的乌青吓了一跳。
“你昨晚做贼去了？”
蔡成功想了想不可置信地说：“难道你熬夜看剧本了？”
昨晚他为了防止姜沁儿反悔，挂了电话就把手上的电子版剧本发了过去。今天找姜沁儿来正是为了选剧本的事。
姜沁儿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解释。剧本确实看了，但电视剧剧本即使是知名演员在接戏前都只能得到前几集，何况她这种边缘人物；另一个网络电影的剧本倒是给全了，只是那剧本本身还在筹备阶段，给来的也不过比大纲好上一点儿。
加起来统共没几页纸，不至于她看一晚上。
事实上，她是在网上查阅这段时间的言论，以及梳理之前爆料遗留的信息。虽然答应过蔡成功不去看那些不好的言论，但是她既然打算认真做这个艺人，自然要直面把一切做好。网络是这个时代最快获取信息的方式，她不能一无所知地做艺人。
那些话确实呕心，但是看多了也就还好了。最重要的是她没做过，所以不论那些人怎么说，于她而言虽然也会生气难过，但不至于无法面对。
“说说吧，看完什么感觉？”他拿出两个剧本摆在姜沁儿面前。
姜沁儿沉吟了一下，如实说道：“《青川纪事》叙事宏大，故事更复杂、大气，前三集人物众多，千丝万缕引人入胜；《姻缘天定》故事简单，内容轻浮、粗糙，目前的剧本已经有了一堆漏洞，但……莫名能引人看下去。”
蔡成功点点头，知道她是认真看了。拿出两份文件夹，分别归属于两部剧，里面不仅有相关的资料分析，还有《青川纪事》对应的原版小说。
“这两个本子各有优劣，如果不是时间冲突，我肯定是希望全接的。”蔡成功惋惜地叹了一句，“真是的要么都不来，要么一起来。”
《青川纪事》算是蔡成功强求来的。
他有一个故交叫何欢，何欢当年是由他带入行的。早年间“哥前哥后”的跟着他，蔡成功还曾自掏腰包送他上学进修，两人关系十分密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产生隔阂闹到分崩离析，最后断了往来。这几年或许是想法变了，或许只是因为年岁渐长开始怀念往昔，何欢数次主动向蔡成功伸出橄榄枝，蔡成功因着当年的事情不愿意搭理他。
何欢如今混成了小有名气的电视剧导演，手上多少有些资源。之前他为了向蔡成功示好，多次暗示可以给蔡成功手下的艺人资源，那时候蔡成功并不理睬他。后来因为误会姜沁儿在舞蹈比赛中被淘汰，想着她未来的发展，才勉为其难松了口，应了何欢那边的示好。
只可惜彼此还没正式谈这件事，姜沁儿这边就出了事。《青川纪事》作为一个大投资项目，里面不仅大牌云集，各个投资人也颇有来头。何欢这种有些名气的导演，放在一般剧里还能说一不二，在这种剧组话语权十分有限。姜沁儿名声尚可的时候，靠何欢的面子分得一个人设好的配角不难，等到舆论风波加上退赛的事情一出，这件事在蔡成功看来就黄了大半。
好在这位何导是真的想跟蔡成功重修旧好，前前后后费心费力给蔡成功出主意。姜沁儿在《燃烧吧，星途》晋级后，按节目规则理应得到资源奖励，虽然节目没结束并没有公布是什么资源，但这一点并不应该随着退赛而取消。《燃烧吧，星途》和《青川纪事》的投资人有共性，何欢发现这一点后建议蔡成功和节目组谈判，让节目组来促成这件事作为奖励的兑现。
蔡成功为这事和节目组拉锯了好久，何欢也在投资人那边里应外合说好话，然而两边都碰了钉子。
本以为没机会了，没想到前天节目组这边松口了。张鹄，也就是和蔡成功关系不错的那位节目组导演之一，牵头组局，当晚把《燃烧吧，星途》负责人、投资人、《青川纪事》制片人等等聚在一块，和蔡成功一起吃了顿饭。昨天剧组传来消息，姜沁儿入组的事成了。
《姻缘天定》则是一个名叫许哲洋的年轻导演主动递过来网络大电影剧本。这位导演之前拍过几个微电影和短剧，才华看着有那么一点，据说因不善社交一直拉不到投资也接不到什么好活。他这次破釜沉舟自己组了班子准备拍电影，本身很有野心，只是因为资金不够，才降级成网络电影。
他是因为看了姜沁儿跳得那支《春雪》选中了姜沁儿，给出的待遇也很有诚意，双线并行的两个女主之一，而且是戏份更侧重的那个。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直接把现有的剧本整个给到蔡成功。许哲洋再三保证，再穷不会穷女主，一定会把姜沁儿的美貌和优势作为气质发挥到最大。
姜沁儿此前只在皓天娱乐的时候演过一个小成本剧的女四号，如果能拿女主，甭管是大制作、小制作，至少有了女一号的名头以后谈商务报酬总会容易一些。
蔡成功隐去了自己劳心费力的部分，简单和姜沁儿分析了一遍：“《青川纪事》的素娘，别看只是一个女五号，但以它的投资规模和演员咖位，这对咱们现在来说是高攀了。戏份不算多，但男人朝堂群像戏嘛，里面女性角色都镶边，连女主都不例外。这个素娘起码和男主、女主都有对手戏，整体戏份还是有保障的。”
“缺点嘛，这个角色偏反派，虽然书里看着不算讨厌，但那些不得已的苦衷演起来却不好演，书里可以靠心里描写，演的时候总不能全靠旁白和内心独白吧？对戏的都是些演技派，我怕你演技撑不住。就算演出彩了也风险，咱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这种角色演不好挨骂，演得好说不定更挨骂。”
蔡成功拍了拍《青川纪事》的原著小说，转而又指向《姻缘天定》的剧本：“这个优点很明显了——女一号，人设和戏份都有保证。爱情轻喜剧的定位也比较讨喜，剧本虽然粗糙了一点，但毕竟不是定稿，还有打磨进步的空间。而且说是双女主，但一个古代一个现代不会产生直接比较，而且几场重头戏都在古代戏份里，你又适合古装扮相。演好了说不定能吸引一波粉丝。”
“缺点也很明显——草台班子嘛。而且网络大电影和《青川纪事》这种大制作的关注度和影响力也不一样，说不定拍完后无声无息糊了呢。而且我打听到一点风声，演现代女主的那位是投资商塞进去的，没她这个草台班子都组不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愿意把戏份更好的古代女主让出来，但万一后她后悔了呢？开机后换角色、改戏份这种事又不少见。作为投资商那边的人，如果她是个不好相处的，作起妖来咱们只能认栽。”
姜沁儿接话道：“《青川纪事》剧组也都是些关系户，真相处起来不会比《姻缘天定》剧组轻松。”
蔡成功说得口干舌燥，正端着保温杯润喉，听她这么说赶紧咽下了喝到嘴里的枸杞说：“听话音，你比较喜欢《姻缘天定》？”
姜沁儿回道：“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青川纪事》风险太高。”
“这话怎么说？”如果说《姻缘天定》风险高还能理解，草台班子剧组，说不定拍着拍着散架了都有可能。
面对蔡成功，姜沁儿也不需要掩饰，直接将自己发现的关于之前爆料的种种疑点和推测展现给蔡成功。
“蔡哥你看，我怀疑这个人提到给投资人牵线搭桥、和投资人一起玩弄‘美艳女配’的影帝就是邵影帝。”
蔡成功悚然一惊：“不能吧？”
邵秦，观众眼中的邵影帝，这次“下凡”演电视剧，是《青川纪事》剧组里绝对的男一号。他在圈子内、外的名声一向都很不错，演技出众不说为人也儒雅随和，因而这次风波关于爆料中的影帝有诸多猜测，却没人往他身上猜。
蔡成功看着姜沁儿熬夜捋出的时间线和对应的细节，这些细节单拎出来都算不上什么，汇聚在一起令人细思极恐。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觉得自己不能被这些东西洗脑。
“这些乍一看挺唬人的，说到底还是牵强了。你还有什么更明确的证据吗？”
姜沁儿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她没有更明确的证据，硬要说证据，是她看到邵秦瞧向年轻女孩时眼睛展露的感觉。人的表情、动作都可以伪装，但眼睛深处的东西是装不住的。她该怎么解释，是因为她在教坊司时见过太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所以对那种伪装后的神情再熟悉不过？
姜沁儿指着被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问道：“这些不够吗？”
蔡成功叹了口气：“丫头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怀疑到邵影帝头上，但这些东西做不得数。你先有了怀疑再倒找的线索，和那些在网上把你牵强附会进事件里的人有什么区别？”
见她不言语，蔡成功又说：“再说了，就算邵影帝有问题，和你和这部剧又有什么关系？你怕因为他整个剧被封杀？别天真了。这次爆料的热度已经散了，咱们吃个大亏被推出来顶了这个缸，在圈子里基本算是到此为止了。就算邵秦真有问题，又怎么样呢？这件事只要不抖出来，他依旧是风风光光的影帝，是《青川纪事》的男主。”
“就算日后这个爆料被翻出来，只要没有被证据锤死，他就不会有事。邵秦和我们不一样，他的观众缘和圈内地位不是你能比的。如果为了这种没影的事放弃了《青川纪事》，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而且你能保证《姻缘天定》那边就没这种事？他们那个女主还是投资人塞进去的呢。”
所以，选哪个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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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出道第二十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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