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警察虽然在笑,贝贝却觉得对方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笑的她背后凉凉的。
和贝贝站在同个视角的小绿也抖了抖。好家伙,下午来找他们商量的时候,夏岭南还春风拂面阳光开朗的,这会怎么跟丢了老婆似的。
夏岭南不等贝贝说话,继续追问:“这么小一个黑色匣子,是无意发现的吗?现在是深夜,外面一片漆黑。大家都是紧张逃命进来的,小妹妹你眼神真的很好啊?”
“是自己发现的?还是......有人特意告诉你在那里?”
四周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起来。
“哥哥你说的对。的确是——”贝贝顿了顿,迎着夏岭南的目光咽了下口水,“一个叔叔告诉我的。”
在场的人还在思考叔叔是谁,叔叔本人却先破防了。
“叔叔!?凭什么他是哥哥,我就是叔叔?”陈晓序坐在椅子上扭动了两下,几次想把手里的东西摔出去,“哈!叔叔!”
谢安安坐在地上,看着一晚上胸有成竹的陈晓序,因为一个称呼瞬间破防。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来,对方是真的疯疯癫癫的、还是单纯在向她表演。
......她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大厅里两方对峙,小女孩承认了有人指使。围观群众们顿时腰也不酸了、脾气也没了、甚至外面的怪物都变得没那么吓人了。
全体专心致志等待吃瓜。嗯,这种行为非常的M市。
在舆论转向夏岭南的当口,突然有人躲在人堆里喊了一声:“小妹妹!不要害怕他的威胁!大胆把真相说出来!”
那个人喊完就又缩回了人群。地下大厅里包括酒店工作人员在内,总共剩下五六十人,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对方的踪迹。
另一个角落又有人喊了一声:“就是就是,我们不能被蒙蔽!万一这个警察是个假的怎么办?凭他一张嘴,我们怎么能直接信任他呢!万一他是永眠的人,想把我们都害死在这里!”
这真是,恶人先告状的典范了。
现在的情况,夏岭南处在绝对劣势。毕竟......他口中的增援部队确实是假的。对方有备而来,不管他如何自证,恐怕都能立刻抛出新的证据。
而对群众把真相讲出来的话......老实说,他们也并不能完全付出信任。
如果有一天,官方突然告诉你,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可以「心想事成」,目前需要大家一起合作,消灭这个异状。配合的人肯定是有的,但毕竟人都有私心。
哪怕理智上明白,怎样做才是最优解。但实际操作起来,又有谁能保证——可以完全用理智,看好自己的大脑呢?
这可是一个......什么都能实现的机会啊。
面对对方的挑衅、与民众的怀疑,夏岭南并没有陷入自证陷阱。他继续向小女孩发问:“那么,你口中的叔叔除了告诉你,门外有他‘早就准备好的证物’录音机,别的还说什么了?”
夏岭南着重了对于“证物”形容的咬字,有意引导别人多想。躲在人群里煽风点火的几个,也明智的闭上了嘴。
贝贝站在平台上,视线堪堪比夏岭南高出一点,被堵在人群中间,也只露出一个脑袋。她腼腆的笑了笑,把视线转移到中央的佛像上:“至于别的......叔叔肯定了我看到的东西,他说我看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蹲在贝贝身边的小绿闻言,和夏岭南对视了一眼。夏岭南隐晦的对他摇了下头。
“从一开始,撞到酒店窗户上的,就是奇怪的、越来越大的虫子,不是外面人丢过来的垃圾。不然为什么大家,都不敢出酒店呢?”
整个大厅沉默起来,气氛凝滞。被彻底戳破假象,有人在紧张的咽口水,更有人想开口阻止贝贝说下去。
明明装作没有发现,酒店里就一直很安全的。不、现在不行了,哪怕装作不知道,怪物也已经开始袭击人类了。
在某种诡异的默契之下,大厅陷入沉默。贝贝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酒店里有好多木头人偶,像活人一样走来走去。但是叔叔阿姨们好像都没发现,还和它们牵手、聊天。”
刚刚被关节碎片划破脸颊的男人,发出一声响亮的干呕。部分人不知也回忆起了什么,脸色同样变得很不好看。
“卖、卖火柴的小——啊不对,这是国王的新衣吧!”突然有个人如梦初醒般,指着中央的贝贝喊出了声。
在童话中,全国唯一一个敢于说出真相的小女孩。
......而贝贝此刻的行为,也确实和故事中的形象重合。
在场的人很一致的联想到了这一点,潜意识对贝贝的话又多了几分信任。
“还有中间的佛像——”贝贝伸手指向前方,“你们都说那是佛像,但我能看到祂真实的样子。”
“别、别说了。”刚刚想挥拳打人的男人声音发颤,“在宴会前,酒店明明提前通知过,那是尊开过光的佛像。”
“......只要我们虔诚的祭拜,就能受到祂的庇佑的。”
贝贝却并不理会那个男人的话,稚嫩的童声甜美又可爱:“我看到的真实是——那是一棵树,巨大的、散发着银色光芒的树。”
“根本没有什么佛像。”
轰——
外面若有若无的枪声彻底停了。巨大的撞击声从门外传来,木质的大门裂开一道口子,一人多长的触须从裂缝里钻了进来,在空气中探来探去。而墙上幸存的、摇摇欲坠的水晶灯终于不堪重负,尽数掉到地上,噼里啪啦摔得粉碎。
被人们空想出的,来自佛像的庇佑消失了。
佛像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棵直达大厅顶部的巨树,安安静静的待在中央。祂散发着银色的光芒,枝条舒展,在人群的注视中,慢慢的抖动了一下。
和谢安安在胚芽世界回收的那种,别无二致。
透过监控看到佛像转变成母树的全过程,谢安安紧张的用指甲掐了下手心。
她偏移视线,悄悄去看一旁的陈晓序。对方这会倒安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盯着电视屏幕,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两方博弈之下,发展到现在的情况。其实对于他们倒也不算太糟。
如果心想事成的异象,真的是这棵不知何时混进M市的树搞出来的。那只要他们能成功把树回收,除非陈晓序他们,能不间断的投放一棵新的母树出来。
否则只要异象消失,他们再怎么折腾也没用了。
是啊,只要能回收母树,一切就都解决了。
但可惜的是,能回收母树的系统手环,在谢安安这里。而谢安安,被陈晓序困在了房间,现在距离母树最近的——是失去了自己手环的夏岭南。
陈晓序察觉到了谢安安的目光,转头和她对视:“精彩吧?那群没脑子的东西,随便谁说什么都信,还都觉得自己挺聪明,试图思考思考。”
“哈,但事实证明——在这间酒店里,想的越多、死的越快。”
事实......意思是,已经有人死了吗?因为这些可笑的空想?被人脑虚构出的产物?
“是不是很有趣?看那些蠢材装聪明,最后把自己给骗死了哈哈哈哈——你觉得那个小姑娘的妈妈去哪了?”
陈晓序的问题指向很明显,他也根本不指望谢安安回答。自顾自问完后,就把视线又转移回了屏幕:“来啊,我们一起继续看。我最期待的一幕就要开始了。”
陈晓序还有后手。
谢安安深呼吸,叮嘱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尾声,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两人一起看向屏幕,随着大门上昆虫触须的探入,大厅里现在又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和成年人的恐惧形成鲜明对比。贝贝的声音虽然也因为紧张、有几分干涩,但仍然保持了镇定,她站在原地:“叔叔还告诉了我一件事!只要毁掉这棵树,所有的怪物就都会被消灭!”
人群往深处躲藏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一晚上不断的冲击,再加上夏岭南,用语言引导空想生成造物,他们的大脑已经疲惫不堪。听到有解决问题的方法,都本能停下,艰难的再次接收新情报。
“......毁掉?就安全了?怎么毁掉?那么大一棵树。”
“不......我下不去手——祂看起来那么神圣,那是神的造物吧?我看毁掉才会被惩罚才对!”
“诶你那么壮,刚刚一拳一个小朋友的,你去试试呗?”
“我才不!我告诉你啊,我有心脏病,不能剧烈活动的!你这是谋杀!”
解决问题的方法摆在面前,人们却推推搡搡,没有人敢去实行。
城南的市民胆子是要大一点没错,但那是情况在个人认知范围内。现在别说外面的超现实怪物了,眼前的大变活树,就已经足够一些人破防了。
“还有一个办法,”贝贝继续开口,“无法毁掉的话,那我们可以——”
“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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