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一定要为了他,跟我作对吗?”
操场的风挺大的,吹起琼芎的碎发,呼啸的风声还有点盖住了她的声音。
操场上人很多,但却死一般寂静,都闭着嘴,眼睛无神。显然不正常,要是高中生能有这么安静,老师也不用天天强调纪律了。
钟励跟纪善站在一起,他们对面是琼芎,像是形成了对立面。
钟励咬了咬唇,她长叹出一口气,“我想出去。”
琼芎像小动物一般歪了歪头,就跟路边疑惑人类行为的小猫一样,“出去?去哪里?果然你是想抛下我吧。”
她应该还是没有恢复记忆,认为自己就是高中时期的琼芎。想到这一种可能性,钟励也失去了与琼芎谈判的想法。她什么都不知道,根本谈不了啊。
“算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钟励放弃挣扎了,她蹲下身解开鞋带又系紧,等一会儿跑的时候不容易掉下来。
系好鞋带后她原地踩了几步,操场上的黑色小石子不知道怎么就钻了进去,卡在脚底,钟励用力甩了几下,小石子却卡得越深。
“我真服了,校长贪污了多少钱做这种假操场,这破石头每天都给我跑鞋子里去。烦死了。”
钟励放弃挣扎,她一屁股坐下来,反正也是校服,脏了就脏了。脱下鞋子,拿着鞋子对地面敲了几下,小石子自己就蹦出来了。
“什么破事情,我真是受够了。”
钟励嘟着嘴唇,跟小时候她委屈生气的时候一样,每次她妈妈看到了,就说嘴巴上都能挂一个酱油瓶了。
她本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想卷进什么灵异事件,一天天的已经够心烦,人际关系也是一团糟。真想世界毁灭算了。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钟励一步一步在操场上跑了起来。她目光正视前方,脑袋放空,身边不时跑过她的竞争对手,刮起一阵风。她始终紧抿着唇,坚定踏下每一步。
果然都说人焦虑心烦的时候得出去外面走走,凉爽的清风扑在脸上,钟励越走越坚定。
没事,不过一个小幻境,她之前能出去,现在也能出去的。
“呵。”她低头扯出一个苦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她慢悠悠跑了半圈就停下来了,呼吸声微微急促。琼芎跟纪善都站在跑圈里边,但她一点儿视线也不分。
“运动运动也挺好的,坐久了办公室,活动一下对身体好。”
钟励活动了一下肩膀,脖子咔咔响。她半眯着眼睛,不然沙子容易吹进眼睛里,接着她将风吹乱的碎发捎到耳后。
她一圈一圈走着,心无旁骛,什么都不想,一直缠绕着她的焦虑好像突然消失了。
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下来了,跑道上八条路,只有她女生,但周围人并不觉得奇怪。
围观群众的眼珠子像安装了定位,钟励走到哪里,他们盯到哪里。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钟励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这天空要是一成不变,要么突然变化,她也无法分辨时间的流逝。
钟励也有点走累了,她的小白鞋鞋底已经被掉色的操场染成红色了。虽然她之前觉得红鞋底别有一番风味,但显然不是这种红色。
“够了,别跑了。”
琼芎从她后方走上来,握住了她的手臂,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让钟励停下脚步。
“我还没跑完呢。”钟励是停了下来,但她依旧目视前方,没有分给琼芎一个眼神。
或许是琼芎见不得被忽视,她一个大跨步,直接挡在了钟励前面,“生气了?”
钟励没说话,既然前面有人,那她换个方向,360度,哪里都能走。
可琼芎就跟那田地里的向日葵一样,钟励这太阳转到哪,她也就跟到哪。
两个人在原地转了好几圈,钟励都转烦了,她推了一把琼芎的肩膀,“干什么?挡我路干嘛?我还没跑完呢,不是要让我参加校运会吗?”
“你那是跑步吗?你不是在走路吗?”
钟励可见不得琼芎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居然还能开玩笑。
“懒得理你,那我算跑完了吧。以后少来针对纪善。”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出来解决,藏着掖着使一些小手段,牵扯无辜的人进来,这样很不好。
“你心疼了?他好像也没被我怎么样吧。”
琼芎冷下脸,原先一碧如洗的天空突然从远处飘来一阵乌黑的云团,霎时间内落下一道雷电。
“我真是受够了你这副阴晴不定的样子,我为什么要一直看你的脸色生活?”
钟励双手握成拳放在大腿两侧,可能是太激动了,身体一直发抖,呼吸急促。
“就这样吧。”
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再说也是没有意义的吧。钟励感觉自己就像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对方还一无所知。
她刚朝纪善的方向踏出一步,天空立刻劈下一道闪电,被劈中的那块草地由翠绿变得焦黑,还冒出了几缕黑烟。
不等钟励做出反应,豆大的雷雨劈头盖脸落了下来,只是这雨是“局部”。精准只在以纪善为圆心,两米为半径,就对着那块儿地下。
纪善要往旁边移动,这云团便也跟着跑。
反观钟励这边,虽然不是大太阳,可也算得上是好天气。
“琼芎,这雨下得很奇怪不是吗?你怎么看?”
钟励转头看着罪魁祸首,可她却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摊摊手无奈道:“可能是他命不好吧,连乌云都追着他,没办法了。”
钟励受够了打哑谜了,她径直走向纪善,云团跟装了GPS一样,原本下雨的那块儿地方,钟励一靠近,雨水自动消失。
最终形成了这副诡异的情形,钟励站在纪善的旁边,天上的雨水只打了纪善身上,并且从身上顺流而下的雨水就算滴溅到地上,激起的水花也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总之钟励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就跟身上穿了一层保护罩一样。
“邪了门了。”
钟励干脆抱向了纪善,他身上的冷意朝她袭来,她抖了两下,抱得越紧。
显然是很有用的,天生的云团似乎陷入了迷茫,已经不下雨了,只是一直在空打雷,当然这雷也没有劈下来。好像出了bug,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跟设定冲突了。
钟励同样拥有在这个小世界里改变事物的能力,她轻拍纪善的后背,手中窜出黑雾,几秒后,他身上的衣物开始变得干燥。
“我没事。”纪善的声音沙哑,语气依旧温柔。
钟励松开了他,轻轻抬头看向他。他眼底里布满红血丝,呼出的气息也有些灼热,倒像是感冒前兆。
她下意识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问道:“你也会生病吗?”
纪善轻笑,只是喉咙里突如其来的痒意让他咳嗽不止,咳得脖子通红。
“我失去了力量之后,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了,当然也会感冒生病。”
“那我们走吧。”她牵起纪善的手,异常的高温让她觉得牵的是一只人形火炉。
她在这里有改变力量的能力,只要远离琼芎,依靠她的力量,应该可以将纪善的感冒治好。
一个身形高大的成年男性,此时却跟一只病怏怏的小狗一样,跟在钟励的身后,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抱歉,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罪。”钟励心里蔓延出细细碎碎的愧疚。
“你们要去哪里?”琼芎果不其然挡在了他们面前,一双好看的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死死盯着两人交握住的手。
“没去哪里。”钟励也不知道去哪里,她只是想暂时逃开这无边无际的网,哪怕实际上她仍然在监视之下。
“我不同意。”琼芎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的黑雾。
或许是这个世界全然由她操控,她情绪外泄得特别明显。
“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连钟励的父母都没有管得这么严格呢,钟励也升起了一股腻烦的心情。
她是个讨厌麻烦的人,通常遇到麻烦的第一件事,要么解决麻烦,要么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现在看来琼芎已经说不通了,那干脆绝交好了。就算是从小就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也不代表可以一直走下去。
人很坚强的,身边少了谁,都能活下去。
“我们绝交吧,不再是朋友。可以吧,那我做什么事情,都与你无关。”
钟励眼神坚定,口齿清晰,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口。
“什么?”琼芎瞳孔一缩,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随即变为愤怒,“是因为他吗?他勾引了你,让你失去理智放弃了对你好的人。”
“你为什么非要牵扯进无辜的人?明明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可要是没有别人,你又怎么会改变?”
谈判已经进行不下去了,琼芎全然没了理智。她胸腔起伏不定,气得不轻,她轻哼一声,肯定道:“是了,都是他的错。是他引诱的你,让你变坏了。”
话音刚落,琼芎瞳孔变为了诡异的红色,脖子轻轻晃动,“那么,他不存在就好了。我们就会回到过去。”
说着,她抬起了手,浑身上下弥漫着浓烈的黑雾,手中聚集了力量,正在逐渐壮大,眼见就要朝纪善攻击过来。
“啪”一声,钟励一巴掌扇了过去,琼芎的脸被打得偏了一下,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好像随着这一巴掌而烟消云散。
“琼芎,我们绝交。”
钟励撂下这句话后,她便拉着纪善大步离开了。
操场上的一切都陷入了停滞,不知是死是活的其他人,都一致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瞳孔黑漆漆一片,嘴里异口同声念叨道:“错了,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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