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鲜血浸染了塔薇血肉模糊的指尖,连同戈尔曼手腕上被刺破的血滴混合在一起,顷刻间滑落在空气中,轻巧的落上镜面。
听得这一声堪称荒诞的指令,戈尔曼挑起眉头,冷笑道:“女士,我希望您所能知晓,在这里攻击十字军的……”
话音未落,昏暗的光影在他手里的灯盏中闪烁,连同其间那团雾气一并向外散开,像是在抵御什么般。
视线下移瞥到这一场景,戈尔曼神色微变,随即向后一跃,松开对塔薇的禁锢——可惜,晚了一步。
砰。
浓郁的白烟顺着二人手指间的接触点翻腾而起,由着镜片反射而出,顷刻间覆盖在宽广的街道上。
此刻,浅紫色的星空倒映在镜片内,连带着两人清晰的影子落在其间。
因着他刚刚动作的缘故,一张洁白的丝巾从戈尔曼胸口的盔甲内露出,塔薇垂着头盯着镜片看了片刻,莫名怔了下神。
“你!”未能出口的质疑被烟气阻断,戈尔曼捂着嘴干咳两声,只觉得一种干涩的感觉从眼眶侵入大脑,晦涩生硬的感觉立时跟着停滞在他的脑海里,令他的视野愈发灰暗。
该死的,怎么会?
——正义英勇的骑士怎么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一位‘巫婆’所暗算!
十指隔着手套攥紧,戈尔曼咬牙,高大的身影晃动片刻,到底还是抚着头向后一仰,连带着灯盏一并摔倒在地。
碰。
烟气随着他的动作四散而去,塔薇勾起手指,面上的皱纹立时浮起,像是蚯蚓深入泥地,勾勒出更为深壑的痕迹。
“呼……”她长舒一口气,蓦然俯下身子,并着食指和中指将戈尔曼胸口的丝巾抽出。
殷红的血迹沾染在上,塔薇歪过脑袋,面无表情的端详片刻,突然嗤笑一声,将其扔在地上,扔在这位高贵骑士的面上。
巴掌大的镜片被她死死攥在手里,塔薇转过身,慢慢悠悠的向前离去,任由那件黑色的头纱随着她的动作覆回脸颊。
平躺在地上的灯盏暗着光晕,似是因为‘远离’了镜片,瞬时静了下来。
下一秒,一缕雾气顺着灯盏的边缘溢出,悄无声息的、像是绳索般探向戈尔曼的脖颈,却又在触碰到覆在其面上丝巾的一瞬,消散的无影无踪。
于是寂静,一片寂静。
入了夜的马赛尔失去了白日的繁华,就算是蚊虫的嗡鸣也消散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三四时后,覆着丝巾的骑士挣扎起来,捂着脸狼狈的爬起身。
不可言喻的酸痛感附着在他的全身,连同着一抹奇怪的眩晕感。戈尔曼捂着头,鼻尖似乎跟着嗅到一丝血腥味,他面色巨变,猛然跳起身环视四周,飞速拾起一旁的灯盏,仰着下巴仔细观察。
“该死的,发生什么了?”他蹙眉,无法理解的喃喃自语着,摸了把脖颈又抬起头看了眼天色。
惨淡的月光透过云层,轻柔的抚在戈尔曼的面上,不再犹豫,他回过神,抿住唇握紧灯柄,迈着大步走向徳雷夫广场。
明亮的烛火仍旧在中央教堂内燃烧着,一位留着长胡子的先生皱起眉头,端着烛台立在会客厅内小步伐的走动片刻,又停下身子,不安的看向身侧一位穿着精致的先生。
比起霍德小镇略显‘居民式’的教堂,中央教堂显然更为华丽,大片的金箔覆盖在会客厅的四壁,银制的烛台连同大块绣在羊毛毡上的壁画规律的散布在墙面上。
“奥利亚伯爵大人,你瞧。”长胡子的主教先生张了张嘴,打破了长夜的气氛,“真不知道那位殿下是怎么想的,居然选取这里……”
“无碍。”奥利亚伯爵轻轻摆手,“她无法否认我们波罗德家族对吾神的奉献,比起那位大人的计划,她不过还是个小孩子。”他说着,手腕一偏,顺势整理起袖口散发着蓝光的宝石袖扣。
“可是……”主教话语微滞,只是扬手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莫名叹了口气直起腰身。
还为来得及有所动作,他就听得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来了。”奥利亚伯爵眉头一松,面上便挂起了爽朗的笑容。
“真是该死……真是……”戈尔曼咕哝的声响随即传来,昏暗的光晕伴随着一种阴冷冷的感觉立时蔓延进了教堂,却又转瞬被燃烧的烛火所驱散。
“哦,感谢您的慷慨,我英勇的戈尔曼大人。”听得抱怨声,奥利亚哈哈一笑,站起身迎接戈尔曼。
“您瞧,马赛尔入夜一向安稳,我想您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吧?”他说着,抬手拍了拍戈尔曼宽厚的肩膀。
冰冷的寒意顺着盔甲度上他的手指,奥利亚眉眼微皱,由着戈尔曼将自己撞开。
“是啊,真是吾神庇佑。”瞧见奥利亚伯爵二人,戈尔曼神色一正,收敛了面上的不满,抬手摁在胸口画了个圆圈:“愿神的光辉永照您,伯爵大人。”
微笑着回了这一礼,奥利亚笑容不变,再次询问道:“那么,您觉得……”
“如您所料,马赛尔的确一派祥和,感谢您与大主教大人所做的一切,赞美吾神。”戈尔曼扬眉,飞速回应了奥利亚的疑问,脚下动作不停,穿过回廊朝着教堂内部走去,“殿下还在等待回复,请原谅我的无礼。”
“嗯?”大主教抬手擦过他的衣角,抓了个空,只得不解的回眸同奥利亚伯爵对视着。
脚步声很快远离了亮堂的会客厅,奥利亚伯爵直着脖颈,突然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
“别担心,他什么都不会说的。”他偏过头看向大主教,低声回应道:“迟疑了这么久才回来,甚至并未试图来‘指责’我们,看来这位有名的‘守护骑士’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
他垂下眼,收回手抚着空荡荡的袖口,忽然又低低笑了起来,沙哑的笑声顺着墙壁向上传递,借着烛光径直送到了楼上。
——那里,一间同样精致奢华的休息室被主教收拾整理为王女殿下暂时的居所。
与以往仪式的不同,为了让最后的‘祷告’足够虔诚,奥卡琳一路所居的地点必须是教堂内部。
此刻,明明已经是深夜,她却将头发高高束起,端坐在木桌前,任由微风拂过窗口,吹透她的脸颊。
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奥卡琳侧过耳朵,面上含着几分笑意,蓦然屈起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起来。
哒、哒哒。
沉闷的响声很快消散在空气中,奥卡琳垂着眸,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目光从桌面上轻飘飘的划过。
“啊。”她轻飘飘感叹着,“好像弄丢了。”
话语未落,她侧过身站起,顺势抚了抚凌乱的裙角,然后轻快的走向门口,听得门外恰巧传来几声轻响。
迟来的客人终于抵达了她的目的地。
“请进。”奥卡琳弯起眉眼,毫不意外的打开门,同走廊内一位提着灯的女士对视着,又探出身子,瞥了眼她身后昏迷不醒的骑士。
“呵,我最亲爱的依芙拉,欢迎回来。”奥卡琳轻快的笑了下,拎起裙角向前行了个屈膝礼,转着圈靠向不远处昏迷的骑士。
…………
橘黄的烛火带着柔和的弧度,菲利普站在床前沉寂片刻,随即扬起眉皱起脸哈哈一笑,似是意外于亚利瑟的问题:“什么是意志?你这是怎么了,塞西尔?”
不等亚利瑟回答,他又跟着反驳道:“我当然是马赛尔的居民啦,被河水冲到岸上的可怜虫只有你一个,我亲爱的塞西尔。”
嗯?好奇怪的反应。
并不理会菲利普的质疑,亚利瑟垂眸,睫毛轻颤,随即开口道:“我好像并没有提河水的问题,原来你也是这样吗?不,或者说……”
他仰起头,若有所思的打量起眼前这人,片刻后颔首道:“原来如此。”
“你自己都还不明白,你应该是什么吗?”
“什么?”菲利普一怔,头上那抹绿苗却蓦然矮下了身子,看起来瞬时憔悴不少。
像是意识到自己神态的变动,他侧过头,黑沉沉的眼眸胡乱的飘在半空中,只有耳尖露在外面轻轻颤动。
与此同时,一股奇怪的、像是走失的小兽般呜咽的情绪顺着淡淡的植物清香飘进亚利瑟的脑海,不同于自己的思绪包裹着他,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五彩斑斓的泡泡中。
这种感觉就像是‘旁观’到了另一种思绪,却又不完全受其干扰,由着‘客人’自己所进行选择。
亚利瑟伸出手,指尖触碰在空气中,摸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层,思索片刻后,对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是因为之前那场‘幻境’吗?还是……
“虽然不是很想这样推测,但这个世界,果然存在有很多问题吗。”他张了张嘴,无声喃喃道,微弱的气流波动引得菲利普回过神,半是防备半是困惑的靠向亚利瑟。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发出愉快的咕咕叫.jpg)
诶呀正好赶上520了……事已至此,那大家520快乐呀!
么么么!!![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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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同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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