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看到了一座钟楼。”亚利瑟叙述着。
不行，不能让我的话听起来太过含糊。
疯狂运转着大脑，亚利瑟总算拾取到了一丝记忆的轮廓。
“然后，它突然飞速旋转着时针……紧跟着四周就涌起了一大片黑雾。”
伊索纳安静的听着，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再然后我就看见了您和爱森大人。您对着我说【看到我了】，然后莫名其妙的先杀了爱森大人……结果那个爱森大人死后，又重新来了个爱森大人还想杀了我，最后的事您都知道了。”
“钟楼？”伊索纳开口询问道。
“是的，它的整体是棕褐色的，很大，表盘上还只有时针。”亚利瑟连忙回答着，眼见伊索纳眉头紧锁，亚利瑟咬牙。
“我说的都是真话。”就是时间点可能不太对。
他如此为自己补充着。
“嗯……”伊索纳扬眉，紧盯着亚利瑟。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吗？”
亚利瑟一怔。为什么，难道不是查身份吗？
像是知道亚利瑟在想什么，伊索纳微微摇头，站起身绕到亚利瑟面前。
“或许，你可以再信任我一点。”他低声叹息着，弯着腰身拍了拍亚利瑟的肩。
“那么，我要先向你解释一个被众人所认定的事实。”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你所看到的一切场景乃至事物，都是你的【天赋】所象征的，现在……或许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伊索纳顿住话语，垂眸看向亚利瑟。
即使他的那双小眼睛眯起来和闭起来没有区别。
亚利瑟一惊，瞳孔微缩。
都是【天赋】的象征？这，这无论是神像还是那群x教徒，没一个听起来安全的东西啊……而且这个时候补充故事，简直就令这一切的可信度迅速降低啊。
还有伊索纳和爱森，名字我都说上去了，之前在房间里也没见到他俩有多震惊……又和天赋有关系，莫非……
回想起伊索纳的为人，亚利瑟骤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我说的都是真的，伊索纳主教大人，您要相信我。”亚利瑟哑着嗓子重复，就见伊索纳单手向下一压。
四周的烛火立时跟着他的动作一晃，立时显得稍有黯淡，两人周围的气氛也跟着一紧。
“你说你在属于你的天赋里，看见了黑雾中的我和爱森……还有别人吗？”
总感觉这是在诱导我在加点人进去……错觉吧。亚利瑟撇眉，面上仍旧惶恐不安。
“没有，没有人了，不过还有些奇怪的藤蔓和虫子。”
“这样啊。”伊索纳颔首，手指又开始轻轻在桌面上敲打。
思量片刻，伊索纳跳过这个话题，猛然抛出一个崭新的问题。
“小亚利瑟，你还有多久满十六岁？”
好一个跳跃性又有点耳熟的问题，十六？贝利亚好像也问过这个问题，是这个年龄有什么奇妙的地方吗？
眼眸一转，亚利瑟适时长舒一口气，露出一丝疑惑。
“还有三个月零四天，怎么突然这么问我，伊索纳大人。”
“嗯……没什么，只是关心一下我的小亚利瑟——毕竟你看到的可不止是。”话语一顿，伊索纳打着哈哈将话题生硬的一转。
“其实我刚刚还没有说完。”伊索纳扭头重新坐回在位置上，笑的和煦。
……我怎么就一点都不惊讶呢。
“您说。”亚利瑟微笑。
“还有一小部分人证实，神在给予这些拥有天赋的人同时，还有可能会紧跟着降下祂的神谕……即使是神也偶尔会偏爱一些有天赋的孩子，给予他们关于未来的启示。”
神的启示？亚利瑟耳尖一颤。
我怎么觉得这个词……
“伊索纳大人，您之前还说过【黑袍人】，到底是什么？”亚利瑟抬眸。
“哦，这个啊，你倒是提醒我了。你是从哪里见到的？”伊索纳抱臂，不答反问。
“伊索纳大人！”亚利瑟深吸气。
“您应该已经猜出来是我胡乱编造的了吧？”
“哈哈哈哈。”伊索纳爽朗一笑，面色忽的一沉。
“那群人啊……女皇陛下称他们为【铁十字】，其实就是一群喜欢披着黑袍的蛀虫。”
“铁十字？”亚利瑟喃喃自语着，那个篝火团里复生的十字架莫名在脑海里浮现。
倒也合理……
”不过他们自己不承认就是了，甚至还敢称自己为【光明会】。”话锋一转，伊索纳压下唇角。
“当然，毕竟精神病人也不会承认自己是病人。”亚利瑟严肃的点头。
似乎没料到他这么说，伊索纳抬眸，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我喜欢你的态度，小亚利瑟。”
“那么接下来，还有一件事，就是你的【天赋】问题，很遗憾的告诉你，每个人的天赋都近乎独一无二，所以……你只能自己摸索。”
什么？亚利瑟笑容一僵，略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
眼见亚利瑟面露憔悴，伊索纳心满意足的点头，话锋又是一转。
”当然，也不会让你独自忙活，如果你没什么要补充的……那么你的天赋大概率会和时间有关。”
这我当然知道。亚利瑟撇嘴，别说时间，你说未来我都可能能给你说个一二。
“就比如我最初看到的只是一座图书馆……谁能想到我的天赋居然和灵魂有关呢？”伊索纳含笑，眼神骤然一利。
“不过我看你对神的启示这种态度……真的没在瞒着我什么吗，小亚利瑟？”
啊？亚利瑟一愣。
坏了，我居然忘了这是个大漏洞。
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讲，早已经算是“过去”的事……
更何况现在，短时间内又发生了这么多，真是脑子混乱了……
“真的没有，伊索纳大人，我只是觉得您不会这样，更何况！”亚利瑟试图解释着。
“欸。”伊索纳摆手打断亚利瑟的话，小眼睛里闪烁着探寻的光辉。
“小亚利瑟，你好像也不是很信仰吾神。”
什么叫越解释越乱，越说越坑，这下我可是见识到了。亚利瑟嘴角抽搐着，随即深呼一口气。
“……不，好吧，伊索纳主教大人，我确实还见到了点别的东西。”
“在黑雾里，爱森确实想要杀我，但是还没等他出手就有新的东西代替他了。”
伊索纳扬眉。
“我听到那个死去的爱森叫它……【种子】。”亚利瑟哆哆嗦嗦的陈述着，并努力在脑袋里回想第二次死亡时的恐惧。
“我当然信仰吾神了，只是爱森大人教过我，【污染】会制造幻觉，我并不觉得那个人是您。”
伊索纳若有所思的颔首，和亚利瑟遥遥对视着，簌的，他再次提问。
“那么，你为什么刚才不说呢？”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
“……因为我不确定。”亚利瑟不自觉舔舐着自己的唇角。
“哦？”伊索纳歪头。
“无论如何，【种子】听起来都是很可怕的事情吧，尤其是污染的种子……如果我记错了或者是听错了，那岂不是！”
沉寂半晌，伊索纳终于没忍住，微笑出声，亚利瑟心口骤然一松。
成了，过关了。
“不，那算不上什么。”伊索纳抬手。
“看来你要学的知识还有很多，摸清楚天赋前……还是先从基础知识开始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压下手腕。
原本暗淡的烛光瞬时熄灭，很快又重新燃起了橘黄色的火焰。
“现在，我以霍德小镇圣教堂主教的身份，欢迎你的加入，亚利瑟。”伊索纳微笑着伸出手。
“啊，谢谢您，伊索纳大人。”匆忙握住伊索纳的手，亚利瑟才惊觉自己已经浸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对了，还有一件事。”语气一顿，伊索纳再次垂首盯着亚利瑟。
能不能一下说完啊伊索纳大人，我的心都要被你吓得不跳了！
亚利瑟攥拳，努力微笑询问着。
“您说。”
“匕首、刀、剑，这些武器都不要随意的带在身上，至少也要做好防护措施。”伊索纳摇头，痛声教育着。
啊？亚利瑟一愣，就见伊索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
眼见这熟悉的刀柄，亚利瑟迟疑一秒，双手接过。
原本银白色开了刃的刀刃，此刻正被人精心的用黑色皮革封在里面。
“也是你运气好，要不然你突然死在床上我们还要找半天凶手。”伊索纳絮叨着。
摸着那厚厚一层皮革，亚利瑟垂下眼眸。
“谢谢您，伊索纳大人。”他真心实意的道谢。
“小事，小事。一会让西尔文带你去图书馆……哦，对了，你认识字吧？”
“当然。”亚利瑟微笑。
“那就好。”伊索纳长舒一口气。
“至于贝利亚那边……你不用管，安心住在教堂就好，我会和他们交涉的。”他意味深长的看向亚利瑟。
“毕竟你选择了我们这边，不是吗？”
选择？亚利瑟眼眸一转。
“是的，伊索纳大人。”比起被关在小木屋里，当然还是在教堂更安全。
更何况，他已经拿到了学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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