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人是我爸。”
秦哲说时很平静，面上还是那个泰山崩于眼前也不慌的淡定表情。
乐清凌觉得“爸爸”这个词换成“陌生人”比较符合秦哲的语气。
他皱皱眉头，跟着装不在乎，“哦。他为什么会来找我？”
“我不见他，他想让你帮忙。”
“他怎么知道我们关系的？”
“不清楚。他有自己打听的办法。”
“他会打听到我的私人住址和联系方式吗？”
“不会，我警告过他了。”
儿子警告爸爸是什么场面？
乐清凌脑补了一场豪门恩怨大戏，忍不住问，“怎么警告的？”
“说会报警。”
“……”
果然是秦哲的现实作风。
乐清凌发现自己想多了，揉揉眉心。
秦哲关心了一句，“很累？我帮你拿袋子。”
“不用，一个袋子能有多沉。”
“我说第二件事？”
“说吧。”
“上次拿照片，你看到了藏起来的半张吧？”
“嗯，上面的人是你爸爸。”
“请不要告诉别人。”
“好。”
秦哲有话直说，乐清凌答应爽快。
他们说完了两件事，电梯也才上到10层而已。
乐清凌看到那个数字，相当后悔。
早知道不进电梯，在楼下说完直接各回各家。
现在好了，他们无话可说，还有在一个电梯里面呼吸尴尬的空气。
乐清凌烦躁，目光在小小的空间里转来转去。
一不小心，落秦哲身上了。
秦哲比他稳重多了，目视前方站姿挺拔。
眸子幽深，高挺鼻梁被顶灯打出一层光影，更显五官英气。
往下看是微动的喉结，若隐若现的衬衫领口，再往下的话……
两个苹果，红通通圆滚滚揣手里呢。
冷淡禁欲的画风就这么毁了。
乐清凌想笑，憋住了。
但是唇角没绷好，不由自主扬起来。
秦哲注意到他呼吸的变化，转眼望来。
发现视线落在苹果上，二话不说伸到他面前。
“哦，谢谢。”乐清凌接过一个。
秦哲还想给第二个，提议，“放在袋子里？”
乐清凌一想也好。
免得秦哲还要手揣苹果去找车，多没气势。
他打开装明信片的袋子，示意秦哲放进去。
秦哲低头一瞧，没放进苹果说了句古怪的话，“新婚快乐？”
乐清凌也跟着看，发现没什么古怪的。
因为袋子里的第一张纸的第一行字就写着——祝小哲新婚快乐。
乐清凌拿出来，打量了一下就交代。“哦，这是粉丝希望得到的祝福。你爸冒充我的粉丝，说自己为了儿子要签名，想我在明信片上签这一句话。”
“能给我看看吗？“
“嗯。”
乐清凌递过去之前，帮着把苹果放到袋子里。
放好了，就偷瞄秦哲的表情。
秦哲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乐清凌看得想叹气。
秦哲还是在意父亲的吧。
否则不会偷偷留下照片，更不会因为一句“新婚快乐”露出这样的神色。
他正感到怅然，就听秦哲说了一句。
“你要离婚，却在明信片上祝我新婚快乐。”
“……”
乐清凌感觉到了秦哲的嘲讽，抢回记录的纸，“被迫营业，不必当真。”
秦哲又问，“签了后按地址寄出去吗？”
乐清凌折起纸张放回去，答得漫不经心，“是啊。”
“他留的是恺泽的地址。”
“是吗？”
乐清凌重新拿出来，发现秦起越还真的留了儿子公司的地址。
他真的是服了这个爹了。
乐清凌的表情不大好看，秦哲却开始借题发挥。
“不必寄，直接给我吧。”
“我还没签。”
“回家就签，我可以等。”
乐清凌明白秦哲想进门，冷笑，“我今天不想签，别等了回去吧。”
“你寄去公司，婚讯会传开。”
“我装到信封里再寄。”
电梯恰好到了乐清凌家所在的22层。
乐清凌快步走出去，回头警告，“别跟来！”
秦哲根本没打算跟上，“早点休息，晚安。”
乐清凌没回应，转身就走。
洗漱完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到一条新信息蹦出来。
秦哲：【可以改祝福语吗？】
乐清凌直觉有坑，马上说：【不可以。】
秦哲没再坚持，变回莫得感情的问候机器人：【晚安。】
乐清凌倒是被烦到了，拿过明信片开始写。
早写早完事，今日烦今日毕。
第一张当然是秦起越要他写的。
乐清凌按着上面的字，慢悠悠写着，“小哲，祝你新婚快乐……”
乐清凌写着写着，真觉得别扭。
不是因为新婚快乐，而是接下来的祝福。
“希望你放下过去，珍惜现在，心系未来。”
一个在儿子成长过程中缺位的出轨渣男，凭什么说放下过去？
乐清凌啧了一声，拿回手机给秦哲发信息。
乐清凌：【你想改什么祝福语？】
他这么发，已经做好了好好营业的准备。
秦哲要求“爱你”、“绝对不会离婚”之类的词句，他都可以写。
写谎言，比写恶心巴拉的渣男语录来得好。
秦哲很快回复：【不用写了，睡吧。】
乐清凌愣了下：【你确定？】
秦哲依然是秒回：【嗯。】
乐清凌松口气，转眼看看被扔到旁边的明信片。
想了想，把“新婚快乐”四个字涂黑了。
*
陈恩泽选了个黄道吉日，在微博公布了主演阵容和定妆照。
#凯旋电影阵容#一下子上了热搜。
乐清凌是民国学生造型，俊雅文气，笑起来是惯常的仙气。
坐在桌前，桌上有笔墨纸砚也摆着一把枪。
乐清凌拿着笔，笔尖有一点刺目的红。
不知是朱砂墨，还是依然温热的血。
乍看是好看，细看便是隐隐表达情节的玄机。
文弱书生的皮囊下，藏的是桀骜乖张的心。
这种漂亮又有玄机的定妆照一下子成了关注的焦点。
嗷呜七七：【啊啊啊啊啊乐乐好帅啊！】
灵天：【好带感！！！期待！】
梦tttttm：【只有我想让他穿越到现代，攻了可可爱爱的蓝同学吗。】
蓝同学是乐清凌演过的角色，原名蓝栖，出自一部现代校园剧。
特点就是乖巧，卖的一手好萌。
乐清凌看到这个评论，笑了。
笑着笑着，想起秦哲用过蓝同学的表情包又停下来了。
崔明坤正在旁边盯着他，“咋了，犯错了？”
乐清凌斜一眼过去，“没，笑累了休息一下。你在这里监督，我能犯错吗？”
崔明坤轻哼，“那是，不枉我特地跑一趟。”
本来这种微博官宣阵容，各自在家处理就行的
崔明坤却被那两次黑脸事件给吓着了，怕乐清凌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专门过来盯着。
乐清凌点个赞，都要给崔明坤过目。
得了允许，才敢动手。
这么一来，乐清凌拿出了真·上班的状态，旁边放着水果也不敢吃，“官微和导演的微博都转发了，热评互动点赞了，还要做什么？”
崔明坤大手一挥，“暂时没了，休息吧。”
乐清凌这才吃个苹果冷静一下。
苹果是上次方伯给的，他放在冰箱一直没吃，现在吃起来真是冰甜爽脆。
秦哲吃不着了，可惜。
等等，他怎么又想到秦哲身上去了？
乐清凌啧了一声，决定把另一个苹果也解决掉，“坤哥，吃苹果吗？”
“嘘。”崔明坤示意他不要说话，一脸严肃地操作手机。
乐清凌也没心情吃苹果了，拿起手机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热评第一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换了人。
文若羽：【清凌最棒！！！支持！！！！爱你！！！！！】
下面的评论都笑抽了。
仍未知道包子什么馅儿：【醒醒，你在大号上。】
懵懵不是萌萌：【又一个上错号的（狗头）】
天下大桶：【你也该营业了！！！】
乐清凌对文若羽还是一言难尽的心情，问崔明坤，“我可以不点赞吗？”
崔明坤没有他那种无奈的感觉，一心想着热度，“复制下来，把自己的名字换成若羽发出相同的表白。都这样了，一起玩梗比较好。”
乐清凌感觉膈应，把手机交出去，“你来。”
崔明坤嫌弃，“一点也不专业。”
吐槽的功夫，已经接过手机帮他写好发出去了。
乐清凌在旁边淡定啃苹果，乐得清闲。
崔明坤劳心劳力地互动，还得给报告进度。
“文若羽真的是戏精，发了你们的合照。”
“他什么时候有蓝同学的仿妆啊……啧，炒得过了吧，不回了。”
“不行，我觉得这货会搞出幺蛾子。我找小江说说。”
乐清凌拿回来手机，发现文若羽确实有点夸张了。
在宣传电影呢，为什么要发他们私下的合照，把自己塑造成追星成功典范？
乐清凌皱皱眉头，等崔明坤答完电话就问一句，“怎么样了？”
“已经删了。”
“你这效率挺高啊。”
“不是我，是陈导。陈导打电话骂人了。”
乐清凌一愣，“陈导还管这些？”
崔明坤琢磨片刻，说，“不喜欢追星文化，或者替秦总发话。”
秦哲？乐清凌一想到这人，感觉手里的苹果都不香了。
他想到什么就来什么。
手机突然震动，来信息了。
乐清凌以为是秦哲，轻哼，放下苹果。
要是这货再怀疑他跟文若羽有暧昧，他得开骂了。
他解锁看看，发现来的是短信。
陌生号码：【工作也该注意分寸。你跟别人说爱，考虑过秦哲的感受吗？】
乐清凌一愣，随后能猜到是谁了。
但他还是发个信息问问：【秦叔叔？】
秦起越很快回复：【你知道我是谁？还叫我叔叔？】
乐清凌心想我也不能叫你爸啊。
秦哲都不一定叫了，他这个准前夫能叫么。
他心里弹幕满屏，对着秦起越还是客客气气的。
乐清凌：【您误会了。那是公司发的，不是我的意思。】
他觉得秦起越是性子严肃，误会了。
他不在意秦哲的感受，但很在意自己——他真的不想跟文若羽扯一块。
秦起越不大相信：【上次你们在会所搂搂抱抱也是公司的意思？】
会所？乐清凌一愣，随后被冒犯的感觉忽而变得强烈了。
秦起越不仅知道他的号码，还懂得他的行踪？
乐清凌：【你怎么知道的？】
秦起越：【我儿子在那里，怎么会不知道？】
乐清凌看到“儿子”两个字，没想到秦哲身上。
秦哲对秦起越的态度是明显的回避，不可能说的。
他想的是那一个醉醺醺的、出言不逊的秦蒙。
找到秦蒙这个关键，他的私人号码怎么会泄露是显而易见的了。
乐清凌对秦蒙多了一层厌恶，但也不会觉得秦起越清白。
没跟踪又如何？这人指着他鼻子骂出轨呢。
乐清凌憋着一股火，飞快打字。
他没打完，就被崔明坤注意到了。
“你干嘛呢？不会是要发评论吧？”
“没，我在私聊。”
“私聊用得着那么狠的表情？”
乐清凌一愣。
正好手机暗下来，他能看到自己愤怒扭曲的脸。
可太没形象了。
乐清凌叹气，删掉刚刚写的信息，最后只剩下一句干巴巴的表态。
乐清凌：【我没做错事。】
片刻后，一大波说教砸到他的脸上。
秦起越：【你常常出入饭局，是非观可能被影响了，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不妥当。家庭和教育情况不同，你模糊了界限是可以理解的，不用太责备自己，却也要保有起码的羞耻心。】
乐清凌看着这串拗口的话，嘴角一抽。
骂他没家教没文化没羞耻心，还阴阳怪气。
乐清凌冷笑，不客气地骂回去：【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倒是你，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当秦哲的爸，跑来我跟前教我什么是分寸。】
秦起越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你怎么对长辈说话的？”
乐清凌还被方才那一段阴阳怪气的话气着呢，呛声：“长辈？秦爷爷说过秦哲没有爸爸。”
秦起越气得直喘，“你……我不跟你计较！”
说完就挂了电话。
乐清凌看着戛然结束的通话时间，轻哼。
他倒是想计较一下。
乐清凌想了一想，截图短信记录。
转过头，给秦哲发过去了。
改了后半部分，情节没变，加细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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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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