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生命
敬畏法律
敬畏道德
心存敬畏,行有所止。
——2021.3.31
九月的覃市暑热削减。半旧的操场上老槐树绿茂成荫,夏风阵阵吹过,繁盛的枝叶一浪盖过一浪,一坠坠玉色小骨朵摇曳在绿油里,特别赏心悦目。
2019年9月2日,星期一。天气晴朗,清风凉爽。今天一切都很好。
除了学神栗舟要复读高三的帖子在校园内传得沸沸扬扬,质问声一片。
要知道,今年高考号称国家重点栽培对象的覃三中16级天才学生栗舟,以713万众瞩目的高分成绩摘走覃城市理科状元、省探花郎。县报,市报,省报滚动宣传栗舟同学的学习历程:十七岁高材生栗舟披荆斩棘,不负众望获此佳绩,特此横幅热烈祝贺。一时间,三中高中部连带初中部、覃城的大街小巷宣传栏上都张贴关于栗舟省三名的喜报。
街坊们在茶余饭后闲聊起来这个孩子都纷纷竖起大拇指,邻居周奶奶面对省里来的新闻记者喜笑颜开说:“小姑娘啊扎个马尾,露出高高饱满的额头,打小和她奶奶生活一老一小相依为命嘛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我们舟舟呢很听话从来不打架,很乖的。她上学比普通孩子晚两年,不过人家上学后隔三差五的跳级,初中和高中都跳级,成绩最好了,她是我们这整栋楼孩子们的榜样!这孩子,啧啧啧,真不错!”
还有,她的小学班主任在栗舟小时候不止一次预言:舟舟将来无可限量。
然而这个前途不可估量的学生在获得巨大高考荣誉后,却在临近开学前几天被大学院校校方告知录取滑档,现在要返校回覃三中复读。
坏消息不胫而走,不到半天就轰炸了整个三中高中部。
他们一边悄悄热议栗舟复读会被分到哪个班,一边暗窃激动地交互着高二年级死掉的那个学生的消息,哦、不,准确来说是现在的准高三年级,就是17级小清华3班人间蒸发的那个男生,他去向成迷,都快在校园里传邪了。
想想就可怕,听说已经失踪半个月,警方在他家方圆百里内掘地三尺,居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那个男生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家里人已经急疯了,昨天还贴出了高达三十万的金额全国悬赏。外界传得纷纷扬扬,有说他失恋跳河自杀的,有说他抑郁逃离的,还说他被校园霸凌者暗害的,更说他被邪祟带走的………因为警方迟迟没有破案,导致这桩鬼头鬼脑的离奇事件越传越邪门,越说越人心惶惶。
迫于各方关注和压力警察加大警力,结果根本没太大用因为连鞋影子都没搜到。真的挺渗人的。现在班里学校里都在热烈讨论这两件天大奇闻。
“你知道吗,我听混寝里的学姐们说,我们学校是坟地里修起来的,好多时候大白天还有能看见灵异事件。”有女生私底下悄悄谈论这个。
“人传人就人吓人。多稀奇啊。”旁边男生埋头写题不屑道:“哪个学校不是在坟场上建起来的,知道为什么吗?”他卖弄起内幕:“因为这片地通常各地政府都会卖得特别便宜。还有啊就算你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一大堆小孩坐在上头,他们心灵纯洁阳气重,也可以压得住这些鬼东西啊。”
“不一样!”女孩子力争反驳,她本来就胆子小,可就是爱相信这些有的没的小传说,还说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睛的,她悄默默压低了声音挨着同桌说道:“我们学校不一样。虽然它现在是熠熠生辉的国重点高校,可它建校特别早你知道吧,就是蔡元培那个时代就建起来的了。”
听到点不一样的东西男生刷题也不用心了,开始专心问:“蔡元培是何许人?”
女生:“你个渣渣,蔡元培就是第一任北大校长啊。”
“嗤,我当然知道蔡元培是谁,我是问他多久以前的?”
“你?你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女生嫌弃道:“那他是一百多年前的!”
“啊?原来我们学校建校这么早。”
女生摇头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想一百多点年前的中国多风雨飘渺啊,国内国外都不安静。国外打大战,国内各个地方就抢地盘打小战,我太奶奶跟我奶奶讲那个时候的故事,说好多地方每天都死人,成批成批地死。有饿死的,旱涝死的,有被靶子箭打死的,还有被抓去献祭死的,献祭你知道吧,就是用人心人血人肝人头祭天祭地,祭时运四季和乾坤八阵,保佑本地岁年太平,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是个男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假的?”
女生:“当然是真的,那个时候的人命比狗尾巴草还轻,那个年代的人多封建迷信啊,带头的说什么一帮人就信什么、做什么。我太奶奶说,我们学校这个地方就是以前有两大恶霸经常打仗,后来一方被打死了好多人,尸体堆起来整条战壕都装不下。听说胜利的那方恶霸就喊人把那些尸体拖出来,人拼人,拼成麦田那样的大方块儿,晒成人干示威耀武。你想想那些被曝晒的尸体本主怨气多得重啊……咦……说不定那个男生就是被那什么抓去那什么了,所以才怎么找都找不到……”
男生被他的女同桌说得一愣一愣的吸引了进去。直到前桌转过头来瞪他俩一眼:“唉!你们俩快别说了,大白天的怪吓人的。”
女生吐吐舌头:“本来就是我奶奶她们说的……”
“我叫你快别说了,你没听到怎么着?”
“哼,不说就不说。”
可嘴巴还是停不下来。
“唉?你们说那个栗舟会被分去哪个班啊,她可是我们校建校至今被列为顶尖层面的学神唉,屈指可数的天才,我等在她面前连号都排不上。说夸张点儿差不多就是百年才出那么个几个凤毛麟角,叫咱们几届给赶上了一个。要是能和她做同班同学被她带一带,看看她的笔记本什么的,我们高考过个名校线应该也没多大问题吧。嗯?”女生意犹未尽地开着小差,反正现在不写作业就对了。
前桌没好气地怼她:“你以为她那种学神会被分来我们这些吊车尾班级吗,别言情小说看杂了瞎幻想,也别瞎打听了求求您唉。你要晓得明年高考的就是咱们,你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复习。瞎掰鬼,求学神不如求自己。再警告你一遍,你可别再讲那些渗人的故事传言,封建迷信要不得,青天白日伟光正。破案是警察叔叔们的事情!知!道!吗!”
胆小女生被数落了,没好气冲前边做了个鬼脸,继续打听栗舟会被分去哪个班,最后在小道消息处得知,据说栗舟已经被分到3班去了。
听到这个班名的时候感觉好熟悉啊,想着想着就灵光一闪,一拍大腿:啊,她想起来了。
就……那个失踪案的男生不就是3班的吗!
*
栗舟拖着行李、扛着洗漱用具站在林荫大道边上。
她风尘仆仆赶回来,一分钟前走进这个熟悉又略陌生的校门,先是沉默寡言站在哪儿一动不动望着那长长的绿荫大道发呆,等她刚把手机收起来没过多久,就看见一抹隽永青春的身形从树影后头穿过来。是许修。
因为跑得太快,他额前细碎的发被风重新束起一个酷酷的造型。他远远观望过来边跑边隔着很远的距离就朝栗舟打招呼,喊她:女朋友。
栗舟个子纤纤,皮肤原本就白现在站在夏日碎光下,人就更显白净。水蓝色宽松短袖罩住她上半截身子简单清秀,运动裤腿一高一矮露出一截白皙清瘦脚踝。一个人站在大堆包裹中间,在高一新生军训来来往往的迷彩服中,很是扎眼。
许修收起不匀的气息,慵懒靠在身侧的树干上,长腿交斜抱臂打量她,不近不远地望着她,如诗如风对她微笑。
他说:“看来学姐很舍不得我。”
栗舟眼眶热红抿着唇轻轻哼了个哩声。
“你剪头发了?”
许修不忍心再逗她,过来摸摸栗舟的头:“这么好看的发型特地给我看的?现在怎么还哭了。嗯?”
栗舟低着眼眸看许修垂在旁边的指尖,骨犀分明,她娇气地说:“没什么,就是触景生情我心里很难过。因为回来之前都哭够了所以现在见到你,我反而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了。”
听完这些话许修笑得好似初升的灿阳般郎朗生暖,“傻瓜,不要哭。我不希望你哭。你一哭就更美了,我就更想欺负你。”
栗舟脸别看不看他,“有你在,我哪儿有想哭的呢。我巴不得时时刻刻缠着你。”
“会对我撒娇了?”许修喜不自胜却十分克制,说:“走吧。你回来了我就再陪你这一程,还跟从前一样心影不离。”
栗舟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既然回来了就是为你们回来的,我不怕伤心,也不怕难过,就怕再也见不到你。”
许修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知道了。复读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还能一起毕业。是吧。”
栗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眼泪一滴滴往下淌,轻声回答他:“你还知道啊,那你为什么都不肯接我电话?我不回来你就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许修任由她靠着头,故作惊讶道:“我的小栗舟什么时候真的学会对我撒娇了?嗯?我可记得八月初临走前你对我还都是七窍不开的啊。枉我追你这么多年,你还真当我以后是别人家的呢。”
栗舟原本就听不得这话,听完竟然捂着脸哭泣:“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从没见过哭鼻子的栗舟,尤其还是分开三十天后初次见面,她当着自己在,哭成这个样子,许修却变成了不会哄人的软脚虾站在旁边手脚无措。半晌,他弯腰下来看她红扑扑的脸颊问:“那要我吻吻你吗。”
栗舟抬起下巴,鼻子一抽一嗒的,肩膀也跟着颤动。
许修:“那不许躲。”
栗舟正说她不会躲,李策却不偏不倚这个时候恰好赶来,他火急火燎跑过来,因为是体育生所以个子高力气大跑步也很厉害,刚接到栗舟电话风速从教室跑来了,现在气喘吁吁的叉着腰喘气:“学神,你真回来复读了啊?是吗?”满满的不敢相信。
旁边的许修扯扯嘴角,还真他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蠢人。
栗舟倒是不介意李策的直肠子问题,沉默式点头:“嗯。”
李策一拍手大失所望,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得到当事人的解绑,‘嘭’地砸地了。学神滑档复读石锤没有扭转的余地了,这是第二难过事;第一难过事还是学委失踪。李策夸张的表情最后变成了痛苦。
他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样,这里太热我先帮你搬东西去寝室,然后再慢慢和你说。”
栗舟:“好。”
有许修在,栗舟根本都用不到旁人出力,可她回到学校之所以还要告诉李策,是因为他和许修关系好的缘故。
栗舟上学期间一路跳级,年龄偏小成绩却比他们都好,所以能比他们早参加高考。很多时候她不善言辞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常常是人在高处,可远观不可亲近,其实内心也有孤单的时候,虽然很少。可是后来因为许修,栗舟竟然破天荒的隔着年纪和年级的双重代沟,在许修的班级里有了几个说得上话的好朋友。
李策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告诉他也是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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