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九月,初秋的夜晚总是没那么暖和,但也不会比靳好的心更凉了。
这次团建的同行团体除了她们台和西大,还有其余的四个。
六个人坐在酒店大堂聊了起来,她为了不和薛柚沄坐在一起,故意挑了一张单人沙发。
一抬眸,女人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礼貌性地对她点点头。
靳好暗骂了一句,当做没看到,侧过身加入了中间四人的聊天中。
“大家平常都在西城,来来来,咱们建个群,以后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靳好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人,她肯定,这几人中,除了她和薛柚沄,其他位都是经常担任队长这样的角色。
这不,还没聊几句,就有人挑起了话茬:“小靳,你是咱们电视台的主持人吧?我就说刚才看着眼熟!”
“是,我...”
“你谈恋爱了吗?没有的话,来我们公司注册一下,给你选几个特别优秀的。”
靳好回忆了一下,这位好像来自主打高端婚介的一家公司。
“我还没有呢,不过薛老师,好像比我更需要?”
她看了一眼薛柚沄在群里发的自我介绍,又退出来扫到一天没回的聊天栏,关了手机,转了几个腔调盯着对面的人。
合着这一天,她每一铲子带出的土,没有对女人产生任何伤害,反倒是在帮对方的忙,给自己挖了一个深坑。
不行,这口气她不出完,去离婚都得带下火药。
想来想去,还是怪自己得意忘形,她早该想到的,薛柚沄这种女人,怎么可能会在最后一周这么容易地放过她。
“对对对,是我疏忽了。”
急着介绍的那位大姐本是想主动忽略掉薛柚沄的,毕竟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学教授,见了面还总是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像会喜欢结婚的人。
但靳好既然提了,她也不好不接话,硬着头皮试问道:“小薛还没有谈恋爱吗?学校里面应该也有同龄的老师吧?”
其实这话题引到薛柚沄的时候,靳好就有些后悔了,不是担心女人不好回答,而是她料到,这人一定会说真话的。
“我结...”
“啊我刚才想起来,我有一个朋友还是单身,要不您帮她介绍一个?”
果然,这一年的情人她还是没白当。
赶在薛柚沄说出实情之前,她舌头都快打了结,才算把这个秘密掩盖下去。
那大姐一听还有大生意,哪还想得起来女人,马上来找她聊起来。
这几年想谈恋爱的都是稀客,愿意结婚的,稀有程度都快赶上科幻片的情节了。
没聊几句,入住信息也快登记好了,只是到最后,前台的工作人员面露难色地和她们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今天的床位不太够,现在只有两个双人房一个大床房了,要不然,您几位商量一下?”
这个风景区是去年才落成的,整个景区只有这一家酒店。
“那这样,都这么晚了,咱们也别找大家商量了,我们不是刚好六个人么,正好男女数量也合适,就分一分住在一起吧。”
那几人不愧是常做队长,三言两语就安排清楚了。
不过,还有一个难题,“有谁想去住大床房吗?”
场面安静了下来。
出门在外,和陌生人挤一间双人房已经是没办法的选择了,谁还愿意再去睡一张床。
靳好飞速想了想,无论如何,她得避开和薛柚沄一间。
于是迫不及待地,准备向刚才婚介公司的那位发出邀约。
不巧,还是晚了一步。
“我和靳老师住大床房吧,刚好,我有一件有关工作的事想请教她。”
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的薛柚沄已经走到了前台。
“行,那我们先去带他们过来,你们先办。”
几人就在等她这句,生怕靳好不愿意,拿着房卡便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一口气堵在靳好胸口。
她一眼都不想再看薛柚沄,拿好同事们的房卡和安排表走向停车场。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和薛柚沄结婚这一年,和坐在讲台下偷玩手机的学生没什么区别。
每天的那点小心思,全都能让对方一览无余。
当时庆幸自己运气很好没被发现,等期末考试时,就会对着被扣完的平时分悔不当初。
罢了,反正也就最后这三个晚上了,左邻右舍又都住着各自的同事,薛柚沄应当不敢再做什么。
把大家都安顿好了,她气势汹汹地准备回房间。哪知忽然发现,自己刚才急着走,都没发现这个大床房,它竟然不和大家的房间在同一个楼层。
看着同事一个个从电梯里离开,靳好绝望地盯着一层层上升的楼层数。
房间离电梯口不远,她走得再慢,也只用了不到两分钟。
想想明后天的跋山涉水,再想想薛柚沄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她实在没有勇气把房卡贴近门锁。
手机的联系人被翻了又翻,可惜她平时社交太少,这些同事应该没有那个会熟络到,能同意她去打地铺的请求。
一想到自己的私人时间,全都是因为屋里这人被影响的,气愤还是战胜了理智。
头脑一热,房卡已经贴在了感应器上。
想后悔时,门开了。
女人去洗澡了,她磨磨蹭蹭地走进去。
房间里的多数物品还没有被人动过,薛柚沄的行李箱摊开着放在桌子上。
来不及多想,靳好忙过去检查起来。
虽然乱翻别人东西不好,但明天可不像以往可以瘫在床上一天,她必须得确认这人没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好,不大的行李箱里除了换洗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就没有其他了。
她看得太认真,完全没有意识到浴室的水声渐渐停下了。
浴室门被打开,她慌乱地侧到一边。
薛柚沄走出来,拿着一条浴巾擦拭着垂发。
“我警告你,明天我有很多事要做,这几天,都不可以。”
靳好看她一步步走来,想躲开,却又没来得及。
她反手撑着桌子的边缘,试图让女人迷途知返。
“靳小姐慌什么?”
警告无效,女人贴得更近了,发尾残存的水碎在靳好小臂上,生出一片凉意。
她没有垂眸,再一次惊叹,这女人真是好生诱人。
不得不承认,一年前那晚,她也曾为这这张脸心动过。
但,身后和腰间的痛楚还历历在目,她才不会再上当。
“我没有开玩笑。”
靳好不常有严肃的表情,毕竟职业所需,多半时间她都得练习标准笑容。
在薛柚沄身上香气的缠绕中,这已是她能摆出来最大的不满了。
“我有说过,要做什么吗?”
女人退后一步,两只手又在浴巾里若隐若现,带了点笑意望着她。
靳好哑然,骤然想明白这是女人在引她的话,差点说出口的某些事,强行做了自我消音。
“想没想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两人的距离空出来一些,她直起腰,瞪了她一眼。
看来以后说话,都得先想几遍才行。
“靳小姐不是已经翻过了吗?难道,找到了你的哪位老朋友?”
还没走出多远,女人似笑非笑地扫了眼她身后凌乱的行李箱。
靳好深吸了一口气,防止自己不要骂出声。
知道女人没什么好心思等着她,索性也不再开口了,从行李里找出洗漱用品,黑着脸进了浴室。
她就说吧,薛柚沄这人,简直就是斯文败类,满脑子除了学术论文,就没装半点好东西。
好不容易不用再面对那张脸,她放松地站到了花洒下。
无奈浴室虽好,却不能长久待下去。
近一小时后,她还是拖拖拉拉地回到了床边。
薛柚沄正靠着床头看书,对她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今晚也许就能这么过去了,但她突然想到在大堂时对方差点说出的话。
“以后咱们俩的关系,你能不能别和什么人都说?”
其实她是想把语气放温柔一点的,毕竟在此之前,薛柚沄还真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事。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就好像要拉着对方去争吵架冠军。
“靳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想说我姐姐还没结婚。”她的目光没有移开书,翻了一页,顺势看来抬抬嘴角:“表姐。”
靳好被气得哑口无言,也是,她们结婚一年,几乎没有聊过有关对方家庭的事。
她连薛柚沄家究竟住哪儿都不清楚,更不要提了解人家家事了。
但她无比确定,女人今天那句话,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表姐。
“好啊,那希望薛老师不要言而无信。”
时间太晚了,她没力气和她吵。
“放心,我不会做那种有违道德的事。”
本应当结束的话题,又被女人接了一句。
靳好再怎么傻,也能听得出来这是对她的阴阳怪气。
她正想发作,一看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一亮,是那个婚介公司的大姐发来的消息,问她想找什么样条件的结婚对象。
她当然不会自寻烦恼,这是她刚才为了应对场面,留下的另一个无中生友的小号。
“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帮你倒了一杯水,恰好扫到了。”
女人侧身笑道,合上了书。
靳好不再打算说话了,这话哄小孩都没人信。
她关灯上床,在能力范围内,睡到了离那人最远的位置。
在感觉危险渐远,女人确实不会做什么了,才幽幽开口提醒道:“别忘了,下周五就该去离婚了。”
房间里没有声音,她以为女人睡着了,打算明天再提。
睡意渐浓时,却又听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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