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昀。”时忻予垂眸轻声念了好几遍,带着点黏的咬字像是要把这个名字给嚼透了,“那陆先生……”
“抱歉,我对你的游戏没有兴趣。”
听清对面人到底给了他一个怎样的回应后,时忻予这才缓缓坐直了身体,嘴角的笑意收敛了,“是吗。”
时忻予知道周围有不少人在看着这边,而陆廷昀明确的拒绝简直是完全不给他这个楚少爷面子,既然这样的话……
他突然有了一个顺势而为的想法。
对面的人就算被他拒绝了也依旧没有悻悻走开,陆廷昀目光微动,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被人所捕捉的莹蓝光芒。
以及……一丝莫名的情绪。
就在此时,对面的时忻予突然动了。
对方在他的注视下优雅起身,一抻衣领的同时又缓缓曲起一条腿单膝跪在了两人之间的矮桌上,强势地将两人之间的正常社交距离给打破,腰部下塌上身前倾,一截瘦削锁骨也因此从衣领中袒露而出。
绷紧的西装裤与黑色衬衣显得他格外腰细腿长,时忻予还是噙着那抹勾人的笑,但距离的拉近可以让陆廷昀非常明显地看出这抹笑意其实根本没有到达眼底,只是浮在表层了一种伪装罢了。
时忻予已经用余光捕捉到了旁边不少豪门宾客令他感到恶心的视线,非常好,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陆廷昀。”时忻予又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名字,只是这次少了点缱绻软音,只是没有感情的复读,“既然你已经告诉了我你的名字,那么礼尚往来,我也应该做些什么。”
上身下压,距离进一步压缩,而面前的男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像望进了一片亘古不变的长空,时忻予在心中轻“啧”一声,然后不甘示弱地直视了回去。
“这是我的名片。”时忻予手腕一翻,两根修长手指夹起张薄薄的名片,“还请陆先生收下。”
紧接着,那两根手指带着些挑逗意味地用名片轻轻扫过陆廷昀的下颌线,最后堪堪擦着点平直的唇角才缓缓向下,将东西塞进了他的马甲与衬衫之间。
衬衫马甲西装外套,领带也系得严严实实,真是够禁欲的,时忻予在心中腹诽道,做完了这一切,他才直起身从矮桌上退下,一边理着自己的袖口一边兴致阑珊道:“那就,有缘再见吧。”
在观众们的注视下,他施施然退场。
·
【宿主,他真的是路人,你看他对你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所以还是别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了。】
离开那个男人后,脑中的系统突然主动开口,时忻予懒懒应道:“仨儿,你刚才不是还说我遇到的所有人都会像条发情的狗一样缠上来吗?怎么现在又这么笃定地说那个家伙一定对我不感兴趣了?”
而且刚才近距离的观察还让时忻予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这个姓陆的在与他对上视线的时候,放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似的往后缩了缩。
下意识的行为也好,装模作样给他看也罢,反正都透露出了同一个信息——
这姓陆的心思不纯。
而223则一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前后矛盾。
不过好在“身经百战”的时忻予自有一套理论依据:“所以说,那家伙就是个标准的禁欲系攻,看上去冷冷淡淡生人勿近,其实后期开窍了能把人做死在床上——算了不止是床上。”
他宿主说话还是这么的糙,紧接着正准备进行例行记录的223突然想起来一点。
“那位”……是有查看大数据中心的权限的。
223有点汗流浃背了,但他还是战战兢兢地将他宿主的这句话记了下——
“不过也不排除禁欲哥精神阳痿,就像楚钰生理阳痿一样。”
223:【……】
他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把两句话都记了下来,暗自祈祷“那位”不要一时兴去大数据中心检查他们系统的工作笔记。
时忻予并不知道他脑中的系统都在经历什么“惊险一刻”,只见他稍稍偏过头,原本是想透过窗户的反光去看眼禁欲哥在自己离开后都有些什么反应,结果光影交错间,他只看到了那边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路人,
“嗯?”
时忻予又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搜寻了一圈,然后嘀嘀咕咕道:“奇怪,人呢?”
【不清楚。】
“再说吧。”时忻予耸耸肩,对此不是很关心,“宴会要开始了。”
【宿主不准备去找下一个人吗?】
“不用。”
“一个个找人有点累。”时忻予找了个无人的吧台座位坐下,“钓鱼而已,饵已经放下,就等没脑子的鱼上钩了。”
顶灯投下的光线轻柔笼上他的发顶,蔓延开一片朦胧的暖意,这一切都像桌上不知何人留下来的澄澈鸡尾酒一样,被透明的冰冷玻璃切割成小小的一隅,以至于只能获得片刻的闲暇。
因为还有三道视线,正越过无形的阻障,落在他的身上。
时忻予不喜欢酒,杯子里的冰块更能吸引他的兴趣。
酒液浸过葱白的指尖,又随着缓慢的搅动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带着冰块与杯壁不断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很冰,冰的指根都开始发麻了。
时忻予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百无聊赖地夹着滑溜溜的冰块玩,就这样等待着没脑子的鱼上钩。
223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位宿主的行为了,秉承着虚心求教以丰富大数据中心案例,他追问道:【那宿主现在是准备?】
“还记得我刚才做的事情吧。”时忻予耐心十足地为工作没多久的小系统解释道,“出现在原文中的翟茗,我去找他一是为了刺激楚钰,二是想着他要是色意熏心,万一能直接把我从楚家带走呢。”
“而陆廷昀,除了以上两个目的,还有一个附加的,那就是我想告诉翟茗这只老狐狸。”时忻予勾着冰块的手指一顿,然后面无表情道,“告诉他我不是只有他一个选项,别把自己看太高。”
“但陆廷昀的情况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让他带走我显然不可能,所以他让我平白少榨取到一个价值,我得从其他地方讨回来。”时忻予说这句话的眼神十分淡漠,仿佛刚才塞名片塞出一股房卡味儿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现在在这些围观的人眼中,我这个楚大少就是个上赶着欠/操的——还是个被人拒绝求/欢的骚/货,你猜,接下来会不会有脑子长鸟上的普信男过来邀请我共度佳夜?”
话音刚落下,就有没脑子的鱼上钩了。
“楚少爷。”
时忻予挑眉,无声表示“看吧”。
“嗯?”时忻予瞬间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后扭头看向自己旁边站着的……挺着的肚子。
嚯,这可真是脂肪出轨了癌细胞,小脑的萎缩通过了肚皮的膨胀形成了完美的补偿。
怪不得这么没自知之明,原来是长鸟上的脑子被这白花花的肉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不过这副样子,应该不算是路人吧,唔……难道是归在了炮灰那一类?
“找我想干嘛?”时忻予不动声色地往后蹭了蹭,远离油腻的根源。
“我是你李叔啊,之前饭局我们还见过呢。”啤酒肚在横肉中挤出一个色眯眯的笑来,目光上下扫视着面前别有一番风味的小美人,“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时忻予日常无视这种视线,他开始盘算起这位炮灰能给他带来什么价值,“当然没有啊李……”
话音未落,擦着啤酒肚的鼻尖突然坠下一个装满猩红液体的厚玻璃杯。
“嘭”的一声重重砸在吧台上,里面的液体溅了时忻予和啤酒肚满身,瞬间打破了这边的气氛。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好兴致。”
面带微笑的楚钰从时忻予的身后施施然走了出来,只是眉骨与眼睫投下的浓重阴影将他的眼底遮得晦涩一片,说出来的话也是浸满了寒意,“对不起啊王叔,手滑了,差点就把你的脑袋给开瓢了。”
哦豁,有好戏看了,时忻予坐直了身体。
被指李为王的啤酒肚僵硬着身子讪讪一笑,没去也没有这个胆去纠正,“是小钰啊。”
“王叔这是在和我哥聊什么呢?”玻璃杯的质量很好,这个高度砸下也没有摔碎,只是里面的液体全都洒了出来,蔓延开来的猩红格外扎眼。
时忻予非常明显地看见了啤酒肚的身子一抖。
而楚钰除了最开始,就再也没有分给啤酒肚一个眼神了,他只是低头伸手将杯子放正,于是五指都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猩红,“不如和我说说?”
“楚……”
“不过王叔如今公司资金链都周转不过来了,还能赏面来参加我的成人礼,可真是令人惊喜啊。”猩红的液体顺着指尖缓缓淌下,一滴一滴砸向桌面啤酒肚的倒影上,楚钰淡淡地瞥了一眼后直接开口打断了对方,“还是觉得只是资金链周转不开而已,还好有些东西并没有被发现,如果这样的话,我不介意亲自送给王叔一份大礼,让王叔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好好忙一忙。”
啤酒肚的脸色刹然一白,明显是已经意识到了楚钰指的究竟是什么,他讪讪道:“啊……是是,感谢楚少爷提醒,我确实得多多考虑一下公司问题了。”
才说这么几句啤酒肚就有些慌不择路地跑了,时忻予兴致缺缺地将目光从对方的背影上移开,转而看向旁边一脸阴郁的楚钰,“呦,这不是我们的寿星吗,马上就是你出风头的时候了,不在父亲那边呆着,跑来这干嘛?”
“出尽风头的到底是我还是哥哥你啊。”吧台这边灯光晦暗了点,楚钰看着坐在高脚凳上支着脑袋的“楚琛”,刚才自己在二楼看到的东西又再一次浮现在自己的眼前,再次开口时已经带着刺,“怎么,打搅了你找男人,觉得我碍眼?”
“难得你这么有自知之明。”时忻予嗤笑一声,将手指从酒杯中拿了出来,然后捻了捻指尖的水珠,他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道,“对啊,我就是在找今晚一/夜/情的对象,小屁孩还是个雏儿吧,听得懂床上的事吗?”
突然,周围的灯光全都暗了下去。
宴会就是在晚上七点的时候正式开始。
黑暗猛地袭来,本身有些夜盲的时忻予顿时眼前漆黑一片,仿佛坠入混沌的深渊,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小臂上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握力,烙铁般让人难以挣去,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被拖拽着离开了原本的位子,脚步踉跄地被人强硬地拉扯着前行。
直至最后被狠狠一贯,肩胛骨重重砸上身后坚硬的墙壁。
时忻予忍不住蹙眉,吃痛地“嘶”了一声,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处于什么地方,就被人给掐着脖子被迫高高仰起头。
熟悉的动作,卫生间的两人此时调换了位置,以及,下手更狠了。
疼痛与缺氧使时忻予脑袋发懵,耳边也是嗡鸣声一片,很快灯光恢复如初,有惊呼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应该是宾客们发现寿星本人并没有到场了。
“哥哥是不是就是贱啊,是个人就能上你。”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了楚钰故作亲密的低语。
呼吸愈加困难了,肩膀也火辣辣疼的钻心,时忻予咬牙抖着手摸索着握上对方掐着自己的右手手腕,紧接着发了狠般带着对方进一步压迫自己的咽喉。
他赌楚钰不想他死。
只是一下,直接让时忻予张嘴干呕出来,好在楚钰这个疯犬还没有疯到底,见他这样反而被惊了一下,之后便条件反射松开了掐着他的手。
新鲜空气终于得以涌入喉管,时忻予腿一软,伸手扶了一把旁边的墙才没让自己直接跪下来,然后他低低笑了一声,“你是在冲我发疯吗楚钰?”
“哈,我发疯?”反应过来的楚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面前十分狼狈的“楚琛”,隐秘的快/感顺着脊骨酥酥麻麻地传遍全身,只见他眼中的偏执疯狂愈深,“我发疯总比哥哥发/情好。”
“他们知道楚大少的下面有个女人的□吗?”楚钰蹲下身来与时忻予的视线齐平,面带讥讽地看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的时忻予,“不,哥哥这么淫/荡,大家肯定都知道了吧,那他们看过吗?摸过吗?操……”
而时忻予却在此时骤然抓住了他的领带,然后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身体受力前倾,又在条件反射下伸手撑住了身前的墙壁,以至于难听的话语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时忻予仰脸看着以一种壁咚的姿势撑在他头顶的楚钰,然后学着对方那种故作亲密的低语道:“你在破防什么啊,是因为我这个哥哥太受别人的欢迎了?还是因为你楚钰觉得我就应该是——”
他非常刻意地拖长了尾音,就是为了让楚钰有时间打断他,“够了!”
时忻予闭了嘴,反正他的提醒已经到位了。
脖颈上的领带依旧攥在他亲爱的哥哥手里,力道不是很大,但存在感极强,楚钰冷笑了一声后面色突然变得十分平静了,然后他用着这种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令人生寒的话语——
“既然是个人就能上你的话,那哥哥不如先让我这个弟弟试试怎么样?”
时忻予:“……”
此情此景,真的要逼他说出那句骨/科必备台词吗?
只见听到这句话的时忻予瞳孔微缩,双唇颤抖,一双淡色的眼眸中满是震惊,领带从他的掌心划出,垂落在他的大腿上。
紧接着,楚钰听到了他那个刚才还一脸游刃有余的好哥哥带着万般震惊道:
“你好好看清楚,我是你哥!”
楚钰这小子的嘴就是不干净,大家先忍耐一下(疯狂鞠躬)
然后,谨记小予人设有一点是睚眦必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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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是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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