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兄回来了?!”
山的另一边,身着碧绿衣裳的豆蔻女子躲在身姿挺拔的大师兄后面,小心翼翼瞅了一眼不远处悠哉的狐狸,瑟缩地揪着大师兄的衣袖。
大师兄长发高束,端得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他左手拿剑,开玩笑道:“小师妹莫怕,四师弟又不会吃了你。”
更何况那只狐狸还不是四师弟。
不过也怪四师弟经常换皮,一会儿扮做可爱的小兔子勾引心善的女子接近,将她们吃掉,一会儿又化身本体躲在黑暗中紧盯猎物,趁其不备一击毙命。
小师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大师兄,这可不一定呢。”
她上次在林子里采蘑菇,正好被她撞见阴冷的四师兄化作狐狸模样在吃人。
跟她吃蘑菇一样,一口一个。
大师兄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有大师兄在,小师妹放宽心,大师兄会保护你的。”
“呜呜,”小师妹感动得流下眼泪,却一把挥开段邈的手,“大师兄,如果你能松开点力道,我就信你了。”
楚楚可怜的小师妹直觉特别灵敏,她总觉得大师兄很奇怪,赶忙找个借口离开了。
段邈微笑着收回手,瞧着小师妹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差点没忍住,不然小师妹的头爆开一定很好看。
他的目光落在林子里安详蜷缩着的狐狸身上,脑瓜子的坏主意酝酿出一大堆。
二师弟回来向来要闹出点动静的,这次怎么这么安静?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这个时候小师妹已经在二师弟肚子里睡觉了。
真奇怪,会是什么事儿呢?
让他去瞧瞧。
段邈慢条斯理地从狐狸们晒太阳的地儿走过,还手贱地拿剑身去戳他们的身体。
那狐狸抬头,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竟没龇牙。
啧,怎么不好玩了?
段邈觉得无趣,但下一刻,他又有精神了。
到底是什么事儿会让二师弟这么反常呢?
他好想知道哦。
那就去找找二师弟的小秘密吧。
穿过山岭的功夫不足片刻,远远地,段邈就瞅见了清浓的院子。
“二……”
正准备喊出口,却顿住,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万一打扰到了二师弟的秘密怎么办?他得悄悄地去。
院子里种满了鲜花,随风摇曳,隐隐有诱人的香味,闻得多了,甚至想把漂亮又柔弱的花花摘下来一口吃掉。
到时候会有香甜的花汁在口中绽开……
段邈拍了拍自己的头。
二师弟养的什么花,怎么每次都能让他产生奇奇怪怪的念头。
院子里的狐狸们发现了他,纷纷抬起头盯着。
段邈才踏进院子几步,清浓不知何时出现,像没骨头一样倚靠在门柱边,一手把玩着玉盘,戏笑道:“这是吹的什么风,把咱们大师兄吹来了?”
“二师弟,你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段邈把问题推了回去,目光却在清浓身上来回巡视。
衣襟有些凌乱,像是才睡醒。
清浓撑着下巴敷衍道:“那我现在说一声我回来了行了吧?”
“师父新收了个小师妹,你还没见过。”段邈就像个正常的大师兄,在给门内的师弟介绍新来的同门,“比之前那个师妹可爱多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水灵的。”
清浓脑中闪过小夫人水亮的双瞳,不由得挑起半耷拉着的眼睫,似乎来了点兴趣,“哦?师父什么时候收的师妹?”
段邈站得有些累了,“二师弟,不如进去坐下说?”
清浓的眼睛缓缓地打量着不远处有些委屈的大师兄。殷红的眼珠像琉璃,在光的照射下抛散出了不同的颜色。
二师弟在犹豫。
段邈轻而易举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为什么会犹豫呢?屋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吗?还是藏有宝贝,在提防着他这个大师兄?
清浓挺起身子,伫立在屋檐下歉笑道:“是二师弟疏忽了,大师兄进来坐。”
他的小夫人还睡得正熟,一时醒不来。只要在他醒之前应付走脑子有病的大师兄,他就能带小夫人在院子里看花看星星。
段邈拿着剑跟在清浓身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二师弟这次出去有什么收获吗?”
“能有什么收获,不过是填饱肚子罢了。”清浓二两拨千斤,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山上的食物越来越少,我都要饿瘦了。倒是大师兄你,最听师父的话,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你这胃口,吃多少都不会饱。”光风霁月的大师兄抚了抚白色的袍子,一脸好心劝慰,“师父知道你偷溜出去的事儿了,找个时间去认个错,不然等师父找上门来,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清浓不甚在意:“大师兄都提醒到这个份儿上,师弟不去也得去了。”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到了正院,各自挑了合适的位置坐下。段邈问:“你在外面可有碰见三师妹和四师弟?”
清浓一出去就找食物去了,哪里能分得出半分注意,听罢摆头:“没有。”还是隐瞒下四师弟送他回来这件事。
“已经一个月了,他俩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他俩没了束缚,在人间“玩”得畅快?
明明是嫉妒。
妖娆的二师弟背靠在树上,自动翻译出了大师兄的言外之意。
双方陷入沉默。
玉树临风的大师兄冷不丁出声:“外面好玩吗?”
清浓垂下眼睫看他,眸中闪着奇异的光亮,“好玩,比这无趣的山上好玩多了。”
他缓缓说着外面的奇趣,说到兴起时,眼珠子都在发亮。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段邈。
大师兄表面平静,怕不是私下里心都快被勾烂了。
要不然问这么多?
段邈比他们所有人都来得早,却从未见他出去过,不知道他是被迫留下还是不愿离去,看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两人就着话题聊到了天黑。
清浓最开始还能配合大师兄聊几句,谁知这人坐着还不走。他已经装不出兄友弟恭的表象,不耐烦道:“大师兄,天黑了,你该回去了。”
段邈这才惊醒,慢吞吞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二师弟,打扰你了。”
他站起身,刚走出去两步就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比小师妹还要柔软的气息,在此刻苏醒。
他的听力很好,能听见气息的主人刚坐起来,似乎在回神,再掀开轻纱,缓缓地朝外面走来的脚步声。
清浓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微眯起充斥着整个眼眶的红瞳,半威胁道:“大师兄,你该离开了。”
段邈瞳孔不断放大,整个人身体都在颤抖。
那是二师弟出去后找回来的宝贝吗?
能让二师弟这么在意,是什么样的呢?
好好奇啊!
他想知道,非常想知道!
*
连溪从梦中醒来,许是睡多了的缘故,脑袋有些发懵。他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突然想起被石头割破的手心,抬起手来一看,一点儿伤也没有。
系统瞅了瞅外面僵持着的局面,丝毫不嫌事儿大:“宿主出去透透气,外面的空气可清新了。”
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事,但正合连溪意,他就喜欢看戏。他慢吞吞地穿上鞋,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漆黑的环境让他有些害怕,于是叫着他最信任的人:“夫君,你在哪儿呀?”
甜软的声音穿过屋子,被院子里一动不动的两人听了去。
段邈猛然回头,他的神情被漆黑所掩盖:“二师弟,你屋里的是谁?”
清浓单手撑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盯着大师兄的反应,双唇微张:“当然是……”
“夫君,你在吗?”
“屋里好黑,我好害怕。”
屋里那人的声音把清浓的后半句掩盖了过去,段邈没听清。
软软的嗓音快添上了哭腔,段邈几乎能想象得出他多么地弱小,弱小到只需要轻轻一掐就能掐死。
他的手有点痒。
屋内传出重物跌落的声音。
清浓不慌不忙地进屋去,临门一脚时回头倪了一眼伫立在院子里的大师兄,薄唇微勾。
进屋后,视力极好的他一下子就锁定了趴在地上的小夫人。
他才治好的小夫人,此刻又伤到了自己,崴到的脚踝肿了起来,正向主人彰显自己的厉害。
见他进来,小夫人眼里含着泪意,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清浓上前把连溪扶起来,柔声说:“怎么这么急?”
院子里的大师兄撑着下巴思考,二师弟除了对待食物外,从未这么温柔。
连溪搂着他的臂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撒娇:“夫君,你去哪儿了?怎么屋里不点灯?”
话音刚落,屋内的灯一盏一盏亮起,也让站在黑暗中的大师兄一眼看清了二师弟怀中的少年。
如瀑布的黑发散落在身侧,衬得人娇小无比,尤其是在清浓高挑的身材对比下,更显柔弱。似乎是发现了自己,那双澄澈干净的双瞳望了过来,仿佛在那瞬间,他身上的黑暗毫不保留地被驱逐而去。
段大师兄有些怔然。
连溪还有些发懵,没发现院子里站着个人。他只是随意一瞥又收回目光,纯洁的眼睛只装下自己倾心的夫君。
懵懂的少年没发现外面的大师兄,清浓可记得他在,一反身就把少年拥进怀中打横抱起往里去。
“疼……”如小猫般的嗓音,又软又甜。
光风霁月的大师兄露出了微笑。
院子里的狐狸都挺起了身子朝他龇牙,只要段邈有所异动,就会被它们锋利的爪子抓破脸。
段邈似乎不解:“我又不会做什么,二师弟,不要这么有敌意。”
狐狸不语,但在逼着他离开。
“那是二师弟的心上人吗?”段邈边往外走边问狐狸们。
狐狸不会说话,怎么可能回答他呢。
大师兄懊恼地摸了摸头,又重复了一遍:“那是二师弟的心上人吗?二师弟为什么生气呢?我又没做什么。”
屋内的清浓脱下他的鞋袜,用法术替他揉了揉脚踝。
从最开始的疼痛逐渐变得舒服,连溪眼中半挂着的泪珠终于落下,被钻进他怀里的狐狸用舌头接了个正着,那舌头一卷,就把咸泪勾入腹中,还嘤嘤嘤地舔上连溪的脸颊。
刹那间发生的动静没被连溪发现,却逃不过系统的法眼。
系统:死变态!
“夫君好厉害,这么快就消肿了。”少年欣喜地抬起脚左摇右晃,仰头亲了一下清浓的侧脸。
清浓歪过头,一手捏住小夫人的下巴,他细细地描摹着小夫人的面容,最后落在那双如初生小兽般明亮的双眸中。
真是一双干净的眼睛。
难怪连嗜杀的岐月沉都如此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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