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这里还缺好厨子?怎么不给妹妹做些合口味的?”
说吃的也不行吗!
佟珍瑶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好在佟贵妃挺身而出,主动扛过了这些人的言语,没多久她们就去慈宁宫请安了,而佟珍瑶因为之前没有报给太皇太后,得到允许见面,就留在了承乾宫。
不过佟珍瑶一点也不觉得无聊,毕竟四阿哥逗八阿哥这种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
她眼看着胤禛起床,小脸面无表情的问了宫人佟贵妃的去向,然后又觉得弟弟们太懒,挨个去看了七阿哥胤祐和八阿哥胤禩,七阿哥这时候醒着,胤禛很有哥哥范的问了几句睡得好不好,脚有没有不舒服的话,可惜胤祐年纪尚小,没有自己回答,只是看着哥哥傻乐。
胤禩就更小了,他根本就没在这个时段醒,胤禛绷着脸嘀咕了几句懒,没想到胤禩一嗓子就哭出来,然后睁开了眼睛,胤禛只能又慌忙哄,等发现是他便溺之后,脸臭得不行,看得佟珍瑶在一边极力忍笑。
“姨母——”转眼胤禛绷着小脸就过来了,“姨母安~”
佟珍瑶眼中的笑意化作惊讶漾开,完全没想到他会过来请安式的打招呼。
“四阿哥早上好~”
“姨母,讲故事吗?”胤禛又问。
“现在吗?”一大早的要讲故事?你真的好积极。
“今天要和谙达读书。”
所以早饭后有安排了,以致于他机灵的小脑瓜让他试图饭前听,佟珍瑶理解了他的目的,也不好意思不讲,毕竟是她提醒佟贵妃胤禛不能耽误学习的。
“好吧,上回讲到美猴王远渡重洋,千辛万苦寻访后,拜师菩提老祖学艺,得名悟空,因他是灵明石猴,心思灵慧,学得比师兄弟都快,想要学习更厉害的法术,老祖便留下暗示让他领悟。这一回说他半夜三更去找老祖,老祖预备传授他变化法术,但他有三十六般变化和七十二般变化之术,问悟空要学哪一种……”
这一次的故事停在了悟空回花果山,发现了猴子老病而死,胤禛一脸的期待,然而佟珍瑶端起碗就吃,把他的视线屏蔽在外,还告诉他食不言,给胤禛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
回来的佟贵妃看到都要笑出声了,这两个一到一起就这样,真不知道哪里的冤家,偏偏关系又好。
“额娘?”胤禛眼神疑惑。
“没什么,吃饭吧。”佟贵妃接过宫女盛的汤,也开始认真吃饭。
佟珍瑶觉得作为早餐有点有点油腻了,什么鸡啊鸭的还不算,这桌上已经有牛肉了,你们清宫吃这么猛?!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桌上也有粥一类的明显是汉人厨子做的菜,勉强让她有了一丝的喘息余地,虽说这辈子她身份是满人,但她的胃还真一直是汉人的,满人的吃法她消受不来。
吃过早饭,胤禛和佟贵妃母子两腻歪了几句,就乖乖去学习了,留下佟贵妃和佟珍瑶说话。
“老祖宗说有空见见你,我想着也不着急,你先熟悉熟悉,荣妃她们说什么你只不理她们,我佟家的格格轮不到她们多嘴。”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佟珍瑶只能猜测她们去请安发生了什么,佟贵妃觉得不中听,要她说,这就是。
“太闲了。”
佟珍瑶看着佟贵妃重复,“她们太闲了,孩子也不用太费神,姐姐你平日还要处理宫务,还要见命妇们,她们却没这些事情,要不,随便是玩的还是什么,给她们找点事情做?这样我不信她们还关心一个亲戚家的孩子。”
这毕竟是封建时代,佟贵妃比佟珍瑶更知道后妃的生活,进出宫都要报给主位,出来不是请安就是逛逛小花园,又因为节俭,不比前明时宫人时常打秋千做各种游戏,确实是有些无趣了。
就是她,在有余裕的时候也难免冒出深宫寂寞的想法,何况妃嫔们呢?大约只有养了小格格的和养着六阿哥的德妃,还有些别的事情可做。可表哥又是个不看重后宫的,前朝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来,也只有住在身边的太子才能日日见到表哥,人闲着难免生事,也该让后妃们做点事情。
“你有什么想法?”佟贵妃想先听一听妹妹的主意。
“其实没什么想法,就是一些玩的,在宫里听戏听书的总有外人来,显得不方便,要是有自己能玩的就好多了,有一种牌倒是颇能打发时间,就我知道的,基本没有玩上之后不喜欢的。”杀时间当然是麻将啊!要吵就吵输赢。
“牌?”
接下来的时间,佟珍瑶全方位的科普了这种牌的规则和玩法,并且延伸性的把输赢的筹码换成了一些事情,赌钱什么的太俗了对风气又不好,那不如换成做某个糕点,要某人拿手的东西,或者扣例钱做慈善,这不就干干净净了吗?
佟贵妃本来无可无不可,对她说的效果将信将疑,但是听到这里她倒是觉得可行,这些人哪里是缺钱的主,这些涉及脸面的才要紧,说不准真能让她们少些事。
“叫匠作的人来一趟,听格格吩咐。”
匠作问得很仔细,除了牌的数量花色,还问了要什么风格的图案,有什么定例,佟珍瑶只说了几种类别,就让匠作去自己发挥了。
发挥的结果么,她没看到,因为佟国纲要休假了,佟贵妃放她回去见家人,说之后再接她来。
————
佟家。
佟国纲在厅上来回踱步,说不出的焦躁,觉罗氏轻叹出一口气,转开视线只不理他,还是舒穆禄氏看烦了,忍不住说他。
“你坐下,哈宜乎是个心宽的好孩子,你这样倒叫她拿不准了,爷两第一次见就闹得紧张你觉得好吗?”
“哎——”佟国纲叹息着坐下来。
谁能想到家里遇上这样的事,但是既然亲生的女儿能找回来,就没必要冒着混淆血脉欺君的风险养别人的女儿。可这回都回来了,他实在不知道怎么相处,原本的婉月就是他额娘和福晋觉罗氏带的,见得也不多,现在换成了亲女儿,他一样不知道该对女儿说什么啊!
说话间外头就有了响动,佟珍瑶带着张氏,笑着和舒穆禄氏的嬷嬷招呼。
“劳烦嬷嬷等我~这几日越来越热了,嬷嬷可还好?”
几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廊下,穿过纱帘进了正厅。
其他人都见过了,佟珍瑶下意识往佟国纲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大汉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膝盖,看起来气势十足,但是佟珍瑶的眼神没和他对上,就叫她觉得这气势其实有几分强撑,当即笑嘻嘻的请了安。
“这就是阿玛吧?可算见着了~”
佟国纲绷紧的背放松了一点,“嗯,这些天住得可还习惯?”
“我是随遇而安的,哪能有什么不习惯~就是……我能提一个小要求吗?阿玛?”
咳~这能不同意吗?“你说。”
“家里可不可以多点素菜?刚回来我吃的不是很习惯,可又没必要再请厨子,所以我想稍微加一点点素菜,就——”佟珍瑶伸手比划,“这么一点。”
这个意见也是佟珍瑶认真想的,因为到了京城她才发现,这些满人是真的不把蔬菜当一回事啊!在他们眼里肉才是好的,虽然能够理解这时候肉食的紧缺,所以下意识觉得肉是好的,但是她真的做不到不吃蔬菜,再靠喝茶什么的通畅啊!
“我当是多大的事!我佟国纲的女儿难道缺这口吃的?准了!”佟国纲大手一挥答应。
觉罗氏先是不高兴,转脸一想,这丫头好歹有分寸,没闹得要厨子,一点菜罢了,又能花几个钱?
有了这一出,佟国纲也觉得能正常说话,没有那份生疏和隔阂了,开始打探起女儿过去的生活。
“我在杭州府,那边没遭受什么事,倒是还好,不过和当地人的隔阂还是有的,刚去的时候有人在背后用南府的话议论,后来我跑出去说书,他们知道我听得明白才没说了,不过这也不干那些平民的事,他们对谁都一样,莫说驻军,就是那些大户哪有不欺负他们的。”
听得女儿如此说话,佟国纲仔细又看了女儿几眼,这可不像是小格格说出来的话,话里话外说的都是杭州的形势,叫鄂伦岱几个说这样的话怕是也说不出来。
想到这里,他严肃道,“江南之地向来要紧,你觉得如何能安稳?”
觉罗氏一愣,转脸看向丈夫,不明白他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这哪里像是关心女儿,倒像是考校了。
佟珍瑶却没有多犹豫,“自然是把已经得罪的得罪到底,没得罪的拉拢到手了,那些大族早在我们的人入驻时,便已经给得罪了,往日他们在城里就是脸面,连州官都未必能奈何,但我们的人是驻军进去的,他们便不敢得罪了,只改成暗地里抱怨。”
这就不得不感谢她曾经的教育了,江南的士绅集团坐大,在明时就是问题了,女真人大喇喇的带着死亡的威胁进驻的,虽然有那些见风使舵的在逢迎,但是这好处绝对比不得现在的八旗满人自己赚啊!
即使上辈子是汉人,但是佟珍瑶也对那些吸民脂民膏的人没好感,那话怎么说来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统治者到底什么民族甚至种族,对底层吃饱都难的百姓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不过是顶着前朝的发式做佃农,或是顶着如今的发式做佃农。
“这话虽简单,但颇有几分见地!”佟国纲笑着夸她,“好啊!我得了个好女儿,若是个儿郎,我佟家何愁不兴!福晋啊,你晚上传她那几个兄弟来一起吃饭,一家子骨肉,怎么能不见呢?”
觉罗氏自然不会对佟国纲的吩咐有意见,当场应下,又跟着舒穆禄氏问了她在宫里的经历。
————
与此同时,宫里也有人在惦记她。
“姨母,不告而别,坏人!”胤禛委屈的看着佟佳氏,一脸的控诉。
佟佳氏短暂的挪开了视线,佟国纲近来被排了差事,假也休得匆忙,但她总得让妹妹回去见家人,忘了和胤禛说也很正常吧?
“对!姨母坏,下次罚她讲两个故事!”
但是她也心疼儿子啊。
“三个!说三个我才原谅姨母!”胤禛噙着一包眼泪加码。
“好~就要狠狠罚她!怎么能忘了我们胤禛呢!”佟佳氏跟着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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