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这样不是个办法,裴庭琛还是决定用老法子,给她把手捆上,对了,这一次顺带把脸也给蒙上好了,他得把她带出去才能去寻人,捂着脸应当就看不见是谁了吧......
虽说应当会有些流言蜚语,但事态紧急,也唯有这个办法可用。裴庭琛一边继续扯衣袖一边安抚道,“公主殿下稍安勿躁,微臣这就帮您寻医。”
温徽音不肯给他绑,“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你!”
裴庭琛终于撕下了一条布料,拽过她的手就开始绕,“恕微臣不通医理,解不了公主的燃眉之急。”
绳子绑到一半,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裴庭琛动作一顿,回头去看,门被暴力破坏,已然大敞,太子殿下满脸急切,一手扯开撞门的小太监就往里大步走来,“徽音!”
他的步伐在看到他们时停住了。
裴庭琛垂下眼帘,“太子殿下。”
温予痕怒极,但还尚存两三分理智,他边走边将衣服脱下,快速盖到了温徽音的身上,“你们通通转过去!裴庭琛!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会儿工夫,失了裴庭琛的束缚,温徽音已经把手又挂到了裴庭琛脖颈,埋在他的肩头到处乱亲,裴庭琛轻咳一声,“公主被歹人下了药......”
温予痕想将温徽音抱到自己怀里来,但温徽音死死缠着裴庭琛,不停地做一些......不太好的动作,温予痕只好先命人去传太医,而后小心唤着温徽音的名字,“徽音,徽音?是哥哥,你听得到哥哥说话吗?”
他坐在温徽音另一侧,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徽音微微侧过脸,“哥哥......?”
温予痕柔声应道,“哥哥在这里。”
温徽音的手松了松,温予痕趁机将她接到了自己怀里,紧张地四处看了一圈,心痛地抱着她,“怎么会这样?徽音......德全!太医还没有来吗!”
温徽音靠在熟悉的怀抱里,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她知道哥哥来了,心中蓦然变得轻松了一点,哥哥来了,所以总有办法的,这些难堪也总会过去的。
她咬着嘴唇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深呼吸努力平复急促的心跳,依恋地小声叫着“哥哥”。
裴庭琛看着她全然将自己忘记只顾着叫哥哥的模样,眸色沉了沉,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太子殿下,臣去外边守着。”
他的目光状似不经意扫过温徽音,她仍蒙着头,细白的手攥着温予痕的袖子,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颤抖着,可她没有再抬头看他一眼。
裴庭琛收回目光,往门外走去。
太医很快提着箱子赶来,温予痕哄着她,让她把手伸出来,她也就乖乖伸出手,任由太医在她身上扎了几针,而后她便感到头脑一阵晕眩,很快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然躺在了朝晖殿的床上。
帷帘外不断传来低声谈话的声音,温徽音动了动手指,刚醒来只觉得天晕地眩,缓了一会总算好些,她叫道,“哥哥。”
不远处的声音一顿,随后帷帘被拉开,景帝担忧的脸显露了出来,“阿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徽音没想到这件事连父皇都惊动了,她有些尴尬地在床上见了个礼,“父皇,没有不舒服的,现下已然好了。”
景帝连忙去扶她,“这种时候就不用这些繁文缛节了,你哥哥去调查这件事情的主使,势必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真是岂有此理,皇宫之中,竟敢有人对公主下此黑手!”
温徽音闻言想起自己适才的所作所为,一时间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目光却偷偷扫了一眼殿中,理所应当没有瞧见那个人的踪影。
景帝却发觉了她的目光,他微微思索了一下,而后问道,“阿音是在找谁?”
温徽音一哆嗦,“不,没有找谁......”
景帝继续问道,“可是裴卿?”
他问完,也不等温徽音回话,自顾自说道,“也是,他对公主行了如此之事,难逃一罚。”
“不不不,”温徽音连忙摆手,“此事不关他的事,若非有他,女儿说不定已遭毒手了。”
“不能罚那便只能娶了。”景帝摸着下巴思虑,“就算未行歹事,也看到了公主的那副模样,他是状元郎,品性按理也配得上你。”
温徽音手摇的更厉害了,“这,婚姻大事,还请父皇三思......”
“怎么,不愿意?”景帝问道,“朕还以为你对裴卿有意。”
有意是自然有意的,但他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都很守礼,甚至就连刚才,也未曾有过太多逾越。
喜欢一个人会这样吗?不是应该像她一样恨不得时时贴在对方身上吗?
况且他早就知道他心中属意她人,这段日子的相处也不过是她偷来的一丝甜蜜罢了。
景帝瞥向女儿垂下的脑袋,她那些低落的神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你可想好了?不要等他成婚了再后悔,若是真的无意,父皇也不逼你。”
“我只是有些怕自己配不上......”
“有何配不上,你的身份谁都配得上。”景帝道,“这确实是一生之事,需三思而定,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这事父皇可以为你做主,你能够称心如意,可若错过了,不要后悔才好。”
温徽音心中更犹豫,今日她拱手了,难道要她真的看着裴庭琛与别人相敬如宾,光是想想那个场面,温徽音心中就泛酸。
何况她从小到大没对谁格外注意过,唯有一个惦念在心里的,也不过就是那一个裴庭琛而已。
温徽音小声道,“父皇能为我做主,女儿感激不尽。”
不管他心中爱与不爱,对她什么感觉,先将他握在手中,放在身边,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哪怕是块石头,日子久了,也总会捂热的吧。
——
宣慰使司副使死了。
死的干脆利落,一刀封喉。死后被抛尸刑部门口,嚣张无比,显然不怕人查。
这一发现叫人毛骨悚然,京城之中,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如此来去自如之人,若是如此,皇城岂非成了他的后花园,想杀一人如同探囊取物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一时间四处人心惶惶,听到了风声的人家通通都门窗紧闭,不敢出门。
宣慰使司副使死的蹊跷,不免让人将皇城中发生的另一件大事联系起来,裴庭琛甚至怀疑这两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其实是同一个人,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巧的时机,这厢刚杀了人,那方就遭了罪。
温予痕也想到了这一点,因裴庭琛见过那人的脸,所以便命他协同刑部一起办案,裴庭琛隔日就下发了通缉令,皇城中更是严加把守,进出来往的商队都要仔细盘查,可谓布下了天罗地网守株待兔。
但裴庭琛隐约知道,即使这般所作所为亦然收效甚微,那个人是否早已逃出京城也未可知,而京城这样大,想要找一个人并非易事,可要藏一个人,实在易如反掌。
刑部的审讯也进行的如火如荼,这一审,倒真的审出了些名堂来。
跟着宣慰使司副使的小厮回忆道,“那日大人从宫中回来,有人递了一封密信,大人看后十分欣喜,贴身收放着。”
裴庭琛一边听着一边接过主事递来的密信展开,上头是一首诗,仅有几行。
“这是崇宁公主的字迹。”裴庭琛微微摇了摇头,“却不是她做出来的诗。你可记得送密信人的模样?”
小厮比划了两下,“大概这样高,披着斗篷,说话时听起来是个姑娘,只说是很重要的信要小的转交。那时已是宵禁的时候,因此见到来人时小的还十分诧异,不过天色太暗,并未曾太看清,那人送了信便匆匆忙忙走了,似乎也是怕人看见。”
他这样的描述实在太普通,不具备什么特征,大街上这样身高的人一抓一大把,也唯有宵禁一事值得存疑。但裴庭琛并不太失望,他早已料到事情不会这样轻易结束,而在小厮身上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因此便点了头,表示自己没有其他要问的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又扫了一眼,这一眼,他突然觉出些不对劲来。
若说是她的字迹,其实细看也有些不像,只是不熟悉的人应当很容易被蒙混。可他到底做了温徽音一段日子的夫子,甚至手把手教过她练过书法,她的字迹如何,裴庭琛再清楚不过,她能够作何等的诗,裴庭琛也心中有数。
这诗他看第一眼便知不是温徽音所作,写诗人字里行间似乎自降格调,可不论如何努力,其中意味都太像一个人。
而这个人,他也悉心教授过她的诗书,更称赞过她诗中意境的空灵。
他马上将与她定亲,此事她也知晓,所以究竟为何要在此时此刻做出这样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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