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的这天，天空格外的蓝，风格外的轻。
褚奚却觉得很冷，冷到彻骨，像是要贯穿他的一生，潮湿而又黏腻，怎么逃也逃不开。
什么是爱，什么才叫幸福？
他不懂，更不明白。
他只知道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爱他，那个总是笑着的小老太太，怎么可以说离开就离开。
褚奚眨了下眼睛，干涩的，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
太阳也晃得刺眼。
孤独的两个人，死了一个，剩下的便会更孤独了。
漫长，而无望的。
这场葬礼只有褚奚在。
他定定的看着那块墓碑，仿佛魔怔了一般。
世上会有天堂吗？
也不知道小老太太一个人在天上，会不会过的不好。
小老太太说，世界上没有神佛，只有鬼。
从小，褚奚就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害怕。
他一边恐惧着，一边慢慢学会接受。
接受这所有的一切，接受他所有的苦难。
世上应当是没有神佛，若有神佛，怎么会忍心看凡人受苦呢？
过去的22年里，褚奚一直告诉自己，幸福就是他能和小老太太呆在一块儿。
大学，他选了离家最近的一所。
看着小老太太身体越来越不好，褚奚不想留她一个人在家里，也是，小老太太前半生都在为他而操心，身体怎么会好。
褚奚看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能见到那些魂魄，可是他怎么都看不到。
家里，路上，每一个他能想得到的地方，他都去过了。
大概是小老太太知道他怕这些，不愿吓到他，所以才一直不出现。
他只是想看她最后一眼。
生老病死，是这世上谁都逃不过的宿命。
褚奚蹲下来，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那张照片。
再站起来时，他想，他早就应该想到今天，这一天迟早到来，或早或晚。
他要平静的，就像每一次小老太太送他去上学时一样，微笑着和她说一路平安。
褚奚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显得很艰难，这个时候的他，像一具空壳，只是徒劳地靠着那点毅力走着。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挪着，直到——影子上突然多了一个圆形图案。
是一把伞。
准确的说是一把黑色的伞。
男人生的十分高大，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勾勒出男人优越的身形。
男人披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皮肤白的不像个活人，一双蓝色的眼睛低垂着，望向褚奚。
褚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便开了口，语气平淡，像一口无波的古井：“我来看望一位故人。”
幽深的目光移向褚奚，“故人西去，我便要来讨回我的东西。”
褚奚虽有不解，但也没多想，欠人东西自然是要还的。
褚奚沙哑着声音回他：“东西自然是要还的，只是不知是何物？”
冷如寒铁一般的目光一寸一寸划过褚奚的脸，男人说：“只要你同意给就好。”
褚奚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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