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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王爷拜访

数日之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悠蓝山庄来了位贵客

管家志忠慌忙迎出门,见得来人,立马跪地叩安“山庄管家林志忠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着淡黄色褂子的年轻男子,将手一挥,爽朗潇洒“免礼!”

“王爷,太傅已回京,不再庄内”林志忠站起身来,主动诉之庄内情形,通常达官显贵到访都是来拜见太傅的

“本王知道”

管家抬头看了眼负手站立的王爷,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气质,让人心生敬畏,管家迅速的低下头去,虽不知道王爷登门所谓何事,但他知道自己身份不该过问

面容冷峻的男子看了看山庄内的布局,又道“此次来是帮太傅带一封家书交给贵府小姐”

“有劳王爷,我替小姐收下了”管家上前一步,弯腰等待

谁知,对方却淡淡道“此信需亲手交给小姐”

志忠愣了片刻后,才接话“老奴这就去请小姐”

“不必了,你带我过去吧”

林志忠抬头看了眼始终面无表情的王爷,有些不解,按规定男子是不能随意见待字闺中的小姐,更不能随意进出小姐的闺房,可,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是□□的王爷啊,不管如何先顺着他的意再说

“王爷,这边请” 志忠弯腰做了个请,带头向小姐住的小阁走去

边走还不时偷偷瞧瞧那年轻王爷的脸色,可他却始终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绕过两个八角凉亭,走过一个九曲木桥,穿过两个厅堂,终于见得一片竹林青翠,让人恍若来到了室外仙境

年轻的王爷嘴角终于挂上一丝笑意

走过青石铺就的小路,眼前终于开阔起来,一栋两层楼的小筑呈现在眼前,一块灰色的匾额上用隶书刻着三个字

“竹林苑”他轻轻的念出声来,倒是一处清幽雅致的地方

“管家,你怎么来了”从厨房端药过来的紫竹恰巧看到一行人过来

志忠急忙拉着她跪下来“丫头,快给王爷磕安”

“王爷?”紫竹看着管家身后的人儿,不禁愣在原地

“免礼了”段箫洛挥了挥衣袍,笑道“你家小姐呢?”

紫竹眼神闪烁的怯怯道“小姐在梅林”,一想起那天自己还瞪他来着,心里七上八下的,给她十个豹子胆她也不敢对王爷如此不敬

段箫洛挥了挥手,对其他人正色道“你们到竹林外後着吧”

一想到孤男寡女独处,管家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上前一步跪地叩头“王爷,这。。。。。使不得啊”

“哦,为何”段箫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跪在眼前浑身还在颤抖的管家,倒是挺忠诚的

“按礼法,未出阁的女子不可单独面见未婚男子,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家小姐的名声就坏了”

“好啦”段箫洛不耐烦的打断他“有这个小丫头陪着就不是单独了,你也退下吧”

什么俗世礼教他才不管,自从那次与她分别已有多日,那日后,再也没见她出过门,不知道她的脚好了没,这些日子他只想着再见她一面

段箫洛甩了下衣袖,转而对紫竹缓和道“带我去梅林”

“王爷,这边请”紫竹担心的瞄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管家,心有戚戚焉

这是一片只有梅树没有梅花的树林,树林中,一女子着淡粉色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黑色长发随风飘动,露出一张粉雕细琢的脸

他只觉这些日子心中的烦闷统统都消退了,没有繁花点缀,没有绿叶陪衬,却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直直地勾动心中最深处的柔软,瞬间春暖花开

“小。。。”

他挥了挥手,示意紫竹不要出声,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后

她正专心致志的在画一株梅树,那认真的表情看得他不忍打扰,他就静静的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静静的欣赏着

“终于画好了”放下画笔,兮莫大大的伸展了一下手臂,这才感觉身后仿佛站着人

“又到了吃药的时间,是不是”她没好气地转过身来,没有见到预想中的紫竹,眼前站立着的人,让她忍不住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是作信差的”

“信差?”她有些不解的看向一米外的紫竹,那丫头端着药毕恭毕敬站着,却不住的跟自己使眼色,这丫头这是干嘛呢

段箫洛冲她微微一笑,从衣襟中拿出一封信来交给她,这封信是当时出京时太傅让冥岩帮忙带过来的,本来只要交给管家即可,可他实在寻不出其他理由来见她,只得出此下策

“有劳了”兮莫接过信,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站起身来

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扶住她,看着她顷刻羞红的脸庞,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你的脚好些了么?”

她把手臂从他手中抽出来,低头 “已经可以走动了”

说着拉起裙角,大步走了几步,侧头笑道“那天的草药真的很有效呢”随即想到那是他亲口嚼过的草药,不自觉的脸烫烫的,立马转头扯开话题

“紫竹,客人来了,还不去沏茶”

“可”紫竹端着小姐每日要吃的药,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抬头看了段箫洛一眼,不敢怠慢,只好端着药退了下去

兮莫见她竟然没有催促自己吃药,甚觉奇怪“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心想不吃药正合她意,当下也不再细想

“看来你是极喜欢梅的”他拿起她的画作端详,虽然画工不算巧夺天工,但是却把一株没有开花的梅树画的栩栩如生

“日日都有它陪伴,自然是喜欢的”

“世人多是画梅的坚韧,为何我在你的画上看到的是。。寂寥”他终于放下画,带着疑惑看向她,她的心底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心事?竟让他看不透

她看了看他,转而看向远处的那株梅,缓缓道“人人都说梅花最坚忍,耐得住寒冷的冬天,可在百花齐放的季节,谁还记得梅的好,到了冬日,她也是独自盛开,虽没有其他花来与她争艳,可她开的将是多么寂寞啊”

他吃惊的看着她无懈可击的侧脸,这是多么奇特的一个女子,她脑中的想法每每总那么与众不同,让他惊讶却又不得不信服“人人都看到梅的好,却只有你看到了她的寂寞”

“天天闷在阁楼,不闷出点奇思怪想才怪呢”她眯起眼睛笑笑,伸手想将画卷起来,却被他挡住,只见他拿起笔,在梅树旁一番挥洒,几行苍劲有力的字便跃然纸上

“疏枝横玉瘦,小萼点珠光

一朵忽先发,百花皆后春

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

玉笛休三弄,东君正主张”

她低低的诵读,心底有一丝的豁然开朗,嘴角噙着笑意却故意刁难他“好一句一朵忽先发,百花皆后春,可好似与我的画不配呢”

只见他含着笑意,自信的抬笔,在梅树的一个枝头上用丹青勾勒出一朵梅花来,虽是简简单单的一朵梅,却似张僧繇画龙的一点,准确,优雅,整幅画的意境大不同了

他搁下笔,温柔道“如果梅花知道自己的重要,她肯定不会再觉寂寞”

她眼睛盯着画,喃喃自语“爹爹常说我的想法太简单,现在看来是真的呢”

他目光柔软的看向她“我却觉得不是简单,是特别”

“是特别的简单,是么”她捂嘴轻笑,忽略掉他眼中的温暖带给她的心悸

紫竹端着茶盏过来,就见两人相谈甚欢,一个是玉树凌风的偏偏公子,一个是面若桃花的娇美小姐,两人站在一起竟是这般的般配,一时间竟是不忍打扰,站在一旁

兮莫见了,忍不住摇头,这个丫头今日是怎么了,总觉得怪怪的,她直接从她的托盘里拿起青花茶盏,递给段箫洛“这个茶,你一定要尝尝”

他本就生在皇族,什么东西没见过没吃过,但她那样说,他竟小心的捧起来,细细品尝,入口甘甜滋润,并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样特别的茶他竟然是第一次尝到,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茶,清新淡雅别具一格”

她端起自己的茶盏抿了一口,不急不缓 “这茶叫做。。。。雪中情”

“雪中情?愿闻其详”

见他不解的表情,兮莫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连一旁的紫竹看得也不住摇头,这个小姐,明明是自己瞎捣鼓的茶,还给茶取了个诗情画意的名字,不就是用初雪加梅花酿制的茶水么

她故意摇晃着头,神情愉悦地吟道“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

“原来是梅的清香,原来如此”他一点就通,想着她取的这个名字却是贴切,不由会心笑道“看来这是蓝家出品只此一家”

“如要品尝,欢迎再临”说完,兮莫早已忍不住笑出来,他们这一来一往的甚觉有趣,她并不知道未出阁的小姐不能随意与男子往来,更别说请男子到住所来了

段箫洛愣了愣,见她神色并无不同,只道她与自己一样并不看重那些凡俗礼节,心里的喜欢更增了几分,立马爽朗的答道“冲着这个茶,我一定再临”

本只是脱口而出的玩笑话,他那么郑重的回答,兮莫这才发觉自己这不是间接的在邀请人家么,脸颊微红急忙补救“要再喝,可是有条件的”

“不知有何条件”他饶有兴趣的打量她微红的脸庞,无论她是笑着怒着还是害羞着,都是那么的动人

“嗯。。。”兮莫转了转眼睛,灵机一动,嫣然一笑 “有一个棋局,只要破了即可”

“噢?看来是个难题” 他自小熟读兵法,对于下棋可以说略有研究,不禁有点好奇,她要用什么棋局来考验他

“段兄,这边请”她潇洒的挥了下衣袖,笑容面满,如果他能帮自己破了棋局,等见到爹爹时,她就可以炫耀了,如果他破不了,那么也就间接收回了自己刚刚的邀请,怎么想都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从梅林出来,远远就瞧见小阁前面跪着一个人

“管家,你怎么。。。。跪在这里?”兮莫看着跪的早已满头大汗的管家,抬头,看到竹林处站立着的人马,心下疑惑

“小姐”管家抬头看了看兮莫,转而看到她身旁站立的王爷,迅速的低下头去,暗自责怪自己的失责

兮莫顺着管家的眼光看向段箫洛,有了一丝明了

“起来吧”段箫洛挥了挥衣袍,又道“我与你家小姐就下盘棋,你退下吧”说虽说给管家,眼睛却始终看着兮莫,她的疑惑和思量都看在眼里

见管家仍旧跪地不起,兮莫弯腰扶起他“管家,你先下去吧,没事的”

林管家毕竟人到中年,跪了一个多小时,脚哆嗦了很久才站起来,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见小姐从容的微笑,这才颤颤巍巍的退下

“段公子,这边请”

刚刚还是段兄,此刻又变回了段公子,察觉到她话里的戒备,他笑着的摇了摇头

两人一前一后,来得小阁二楼的大厅,从这里可以看到前方的竹林

“好一处风景雅致的地方”

“段公子,你是何许人也”兮莫在放置着棋盘的桌前坐下,打量着他

段箫洛在她对面坐下,开口语气平和并无高傲“在下,不过区区一个小王爷”

她听了并未像通常的妇人给他叩拜,没有任何礼数,只叹了口气,摇头“你这个区区却吓的我家管家直跪不起,段王爷好大的口气”

原来她生气的是让他管家下跪的事情,而非自己隐瞒身份,段箫洛心中释然,笑道“如若我顺了贵府管家的意,那么今天就见不到想见的人了”

“你”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白,兮莫一时语塞,羞红了脸“你这个人,好生无赖”

他看着她美丽的俏脸,柔情脉脉“兮莫,我们这样是否算扯平了?”

想到自己也曾对他谎称丫鬟,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是啊,是扯平了”

其实他并未刻意隐瞒,如若他想瞒她今日就不会以真实身份来相见,他就知道她与平常人是不一样的,不会像别的人知道他的身份而唯唯诺诺

果然,兮莫抬起棋盘上的一颗白子,又如刚才般,眼睛带着笑意忽闪忽闪道“这盘残局,不知段兄解不解得出,你的棋子是白色”

段箫洛看向棋盘,棋才刚到中盘,从现在的棋局,推断起先的落子,可以看出黑子在两处故意露了破绽给白子,显然是想让白子赢,白子却因为心不够狠,而错失良机。白子、黑子实力相差太远,此刻的白子虽还有路可走,可再走也是个输字

见他低头看着棋盘,皱眉思索,她也不打扰他,托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他,他的眼睛真的好熟悉,就像黑夜中的星光,点亮了她空白的记忆

他抬头,正好撞上她审视的眼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兮莫红着脸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段箫洛笑了笑,低头继续研究棋局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已看到出路,看似黑棋步步紧逼,实则,黑棋仍旧给白棋留了一个力挽狂澜的机会,黑子的实力连他都不得不佩服,想来这应该是蓝太傅留给女儿的课题,她却找自己来解,她还真是有趣的紧

笑意融融的抬头,却见她不知何时已坐在走廊的躺椅上

走近了才发现,她用书遮面,好似睡着了

“这个家伙,看来对我缺乏信心啊”他有些好笑的将书从她脸上拿开,阳光照在她娇俏的脸上,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用身体替她挡去阳光,看着她复又舒展的眉头,不自觉微笑,心底暖暖的,原本一直空荡荡的心终于填满了阳光

“兮莫,你知道么,你很特别,真的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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