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不过才一日而已。”崔九眉头微蹙,她不解。
谢容与沉声解释道:“我一直让青蜇盯着敬安王府,那日我们离开后,苏珩便立即下令将暗道填平。”谢容与考虑周全,做事紧密,一向如此。
朔风听罢,情绪激动地提议道:“那我现在就去将那些下人都抓来,让他们在陛下面前指证密道的存在!”
谢容与无奈摇头,“那些人早死了,他府里的下人会不定时更换,用过的人都是签了死契的。”他继续道:“苏珩身为丞相,权倾朝野,是群臣之首,想要对付他哪有那么容易。”
屋内陷入片刻沉寂,崔九表情突变,开口道:“不急,菜要慢慢的上。”
谢容与闻言,望向崔九的目光满是欣慰与赞赏。
数日后,崔九的鞭伤已然痊愈,她如往常般踏上朝堂,依旧以孤臣之姿屹立于群臣之中。
下朝之际,曹贵妃的贴身侍女在宫门前拦住了崔九的去路。“崔将军,曹贵妃邀您前往芳华殿一叙。”侍女恭敬地说道。
在此之前,崔九与曹贵妃素无往来,此次突如其来的邀约显然暗含深意。然而,崔九并未退缩,她心知其中必有玄机,但依然镇定地应下了邀请。她淡然道:“好,还请姑娘带路。”
随着侍女的引领,崔九一路来到了芳华殿。
侍女将崔九引至偏殿,安排她坐下后说道:“崔将军请在此稍候,娘娘正在别院会客。”说罢,便为崔九沏上一杯清茶。
待侍女退下后,崔九端详着那杯茶,并未轻举品尝。她缓缓起身,环顾四周,只有一只鹦鹉囚在笼中,挂于悬壁之上。崔九走上前逗弄了它好一会儿,却发现它不会发声。
“这只鹦鹉是昌儿送予本宫的,它听到的太多本宫便命人将它舌头拔了去。”曹贵妃不知何时悄然走了进来,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冷意。
崔九转身望去,只见曹贵妃面带微笑,那笑容深不可测。
“不知贵妃今日召臣前来,所为何事?”崔九心中隐隐觉得,曹贵妃此番邀约多半与敬安王有关,或许是想借此机会对她进行报复。
“你且放心,此次让你来并非为了昌儿之事。”曹贵妃给身旁的贴身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会意,走到门口引领了一位姑娘进来。
那姑娘面容姣好,十分可人,举手投足间尽显娇柔妩媚。
曹贵妃亲切地拉住那位姑娘的手,目光转向崔九,介绍道:“这位是本宫的侄女,曹尚书之女蕊儿。”
崔九礼貌地回应:“原来是曹尚书的千金。”
曹贵妃接着说道:“本宫已向陛下请示,欲将蕊儿许配给七皇子为妾。陛下因昌儿一事心存愧疚,便应允了本宫的请求。崔将军,你意下如何?”这哪里是在征求崔九的意见,明明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自然是好的,只是七殿下是入赘到将军府,怕是委屈了蕊儿姑娘也要屈尊于将军府。”崔九缓缓说道。
蕊儿微微一笑,轻声回应:“将军言重了,蕊儿定会谨遵姑姑与父君的教诲,与将军一同悉心服侍殿下。”
崔九听罢,眉头微挑,淡然道:“我乃一介武将,素来不擅长服侍他人。况且七殿下是入赘。既然蕊儿姑娘有这等决心,那服侍殿下就由你来吧。”
崔九以退为进,既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又不失礼节。
蕊儿与曹贵妃对视一眼,随后笑着说道:“谢谢姐姐接纳妾身。”
“好了,那蕊儿就拜托崔将军了,陛下的意思是尽快完婚,虽是妾也要风光出嫁。”说到最后,曹贵妃看向崔九的眼神是讥讽。
宫里的人皆知,崔九与七皇子的婚事是秘密进行的,没有任何仪式与庆典。而如今,纳妾却要以风光之礼操办,这与当众打崔九的脸无异。
“好,婚事就交由微臣来办。”
待崔九走后,曹贵妃沾沾自喜。
蕊儿跟着崔九回到「久居」,谢容与看到突如其来的新面孔,不明所以,满脑子疑惑。
“这是……?”他开口询问,目光在崔九与蕊儿之间游移。
崔九并未直接回应谢容与的疑问,而是转向常嬷嬷,平静地说道:“常嬷嬷,收拾出一间屋子给蕊儿姑娘住下,今后,她就是将军府的人了。”
崔九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蕊儿本欲与谢容与搭话,然而谢容与却并未理会她,而是紧随崔九的脚步。
“蕊儿姑娘,请随我来。”常嬷嬷轻声说道。蕊儿撇了常嬷嬷一眼,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作罢。
“这究竟是何意?”谢容与紧随崔九进入房间,关上门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崔九一边给自己连续倒了几杯水,一边回答道:“她是曹贵妃的侄女,曹尚书的女儿,也是你今后的侍妾。”她一整天都未曾饮水,此刻终于得以解渴,连饮数杯。
谢容与皱眉道:“你这么久没回来,只为给我带回来个妾?”
“今日下朝后,曹贵妃便召我前往芳华殿,直接将蕊儿带到我面前,言明陛下已应允此事。”崔九放下手中的杯子,继续道,“我抵达芳华殿时,她正与他人会客,想必就是在与曹尚书商议此事。”
崔九的话,谢容与却仿佛听进了又似未听进。“所以,你便答应了?”
“即便询问过我的意见,但此事已成定局,我又能如何?”崔九也很无奈,她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可权宜之计她只能冷静接受。
谢容与抬起头,目光直视崔九,语气中带着一丝执着,“如果尚有机会回绝,你是否会将人送走?”
崔九先是一愣,随后说道:“怎么可能,陛下已然应允了此事。”
“我只问你,为我纳妾可否也是你的心之所愿?”
崔九思索片刻,“我们之所以成婚,本就是你当初的权谋之计,你又是皇子,妻妾成群也属正常,你需要人服侍。”
然而,谢容与并不愿继续听崔九说下去。他猛然转身,夺门而出。如果崔九不同意这门亲事,他定会毫不犹豫地立刻马上奔向宫中,无论采取何种方式,都要让陛下收回成命。
崔九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一刻随着身体的放松而缓缓松懈下来。她叫来朔风与常嬷嬷,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尽快筹备,三日后,殿下将迎娶蕊儿姑娘为妾,且需按照陛下的要求风光大办。”
朔风闻言,情绪激动地脱口而出,“什么!你们成婚还不到一年,殿下竟如此快便要纳妾。且还要风光大办,当初您与殿下的婚事可是……”
常嬷嬷见状,轻轻用胳膊肘撞了朔风一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这是曹贵妃向陛下求得的旨意,我们只需好生操办。外界的看法我并不在意。”
“是,我这就吩咐下人去采买布置。”常嬷嬷是最懂崔九心思的人。
屋内,只剩下崔九与朔风二人,朔风不解的问:“将军,只能如此吗?”
崔九缓步走向窗棂,望着皇宫的方向,“这样也好,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晚膳时分,众人齐聚膳厅共进晚餐。托蕊儿的福,这竟是崔九与谢容与首次在「久居」的膳厅一同用膳。
蕊儿忙碌地为谢容与端茶倒水,殷勤地夹菜送到他面前。“殿下尝尝,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拿手小菜。”她热切地说道,几乎将菜直接怼到谢容与的嘴里。
然而,谢容与却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他微微侧脸避开蕊儿的殷勤。“本殿不吃,你且拿开。”他的语气中带着冷淡与疏离,显然对蕊儿的殷勤并不领情。
谢容与看向一旁的崔九,她倒是吃的爽利,头也不抬。他心念一动,夹起蕊儿做的菜,轻轻放入崔九的碗中。“夫人,你也来尝尝。”他的表情带着戏谑与期待。
崔九抬起头,尴尬地看了蕊儿一眼。蕊儿却表现得十分大度,微笑着说道:“是啊,姐姐也尝尝妹妹的手艺。”
崔九勉为其难地吃上一口,点头道:“还不错。”她的表情虽尽力保持平静,却难掩一丝不自然。
谢容与捕捉到崔九的微妙反应,低头浅笑。
朔风稍迟片刻抵达膳厅,他极其自然地坐到了崔九的身旁。如此一来,崔九便被谢容与和朔风两人夹在了中间。
“抱歉,因事耽搁,来得晚了些。”朔风向众人致歉。
蕊儿见状,露出惊讶的神情,“下人也可与主子同桌用膳?且还坐得如此近。”
崔九闻言,平静地解释道:“朔风乃是玄铁军副将,于我而言,他如同自家兄长一般。”
“姐姐还真是平易近人。”蕊儿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向谢容与,观察着他的反应。
谢容与的面色微微沉了下来,他放下筷子,只顾着喝水,似乎对眼前的饭菜失去了兴趣。不一会儿,他干脆撂下筷子,起身道:“本殿吃好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蕊儿望着谢容与的背影,脖子伸的老长。“殿下,你只吃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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