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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6:后卿巷

温意存被人群裹挟着前行,视线在人头攒动中上下起伏。

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是她下午所见的阿婆。

此刻她正双手合十,目光虔诚地往前走。

温意存张了张嘴,想要叫她,但锣鼓声震耳欲聋,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喧嚣之中。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群的情绪似乎达到了沸点,每个人都在推挤着,想要更接近仪式的中心。

温意存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向外围,她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体,却只能摸到匆忙而过的手臂和背部。

推推搡搡间,她被挤出了人群。视线也被一层层的人墙阻挡,阿婆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海之中。

温意存记得,怀鲁镇是不常请神的,平时只有社祭或者上元节这样的重大节日才会开放神庙,后土神的出巡更是罕见。

后土隐于盛世,显于大灾,非乱世不出。

不是大灾年,不现人世间。

况且,这已经过了秋祭的日子,怎么还会游神呢?

温意存想要跟上去,但后土神像早已远去,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影,在迷雾中踉跄前行。

她自己也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那些戴着泥偶面具的人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满地的黄纸和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香火味,证明一切真实发生过。

温意存心中焦急,随机拉了一个人打听消息。

“你好”

那人转过了头。

一张纸糊一样的脸出现在了温意存面前,她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这张脸模糊不清,像是刚从泥土里挖出来随意捏成的。

眼睛只是两个深深的黑洞,没有眼白和瞳孔的区分,鼻子和嘴巴也是简单的凹陷,上面涂着诡异的色彩,夹杂着不均匀的灰色和黑色斑点,像是裂开的干土中混入了杂质。

如果说之前的看到的是带泥偶面具的人,那么这个就是实打实的泥偶了。

“怎么了?”

那个人,或者说泥偶咧着一个永远不会变的笑容,对着温意存说道,也不知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没,没事。”温意存挤出一丝微笑。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呀?”泥偶全然不顾她声音里的颤抖,继续问道,手在一旁机械地挥动着,僵硬而不自然,“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们说呀!”

那泥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友好一点,但那种缺乏生气的语调和不变的面部表情,只让人更加恐惧。

这时,另一个泥偶也走了过来,祂的脸上涂满了彩色的颜料,尤其是一张大嘴巴,夸张地涂出小丑一样的弧度,蔓延到眼角。

鲜红色的死亡微笑浮在白色的僵硬面容上,红得刺眼,红得心惊。

“怎么啦,怎么啦?一个人?”

祂用地道的缙云乡话,对着温意存“关切”道。

祂这么一招呼,其他泥偶也纷纷涌了过来,祂们似乎对“一个人”这个概念很感兴趣。

温意存被祂们围得水泄不通,一步步朝后退去。

借着巷口发出的暗光,她终于看清了四周的景象。

一个个泥偶飘在白雾里,瞳孔收缩成黑点,嘴巴弯成诡异的微笑弧度。

一时间,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招呼声。

“你好呀!温家的女儿!”

“你好呀!温家的女儿!”

“你好呀!温家的女儿!”

蔽天大雾,人鬼同途。

那些原本无形的、流动的死气,在这一刻凝结成了实体,从角角落落汇聚到她的面前。

温意存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这些阴冷的气息正将她一点点吞噬。

这种直觉,在泥偶们的窃窃私语中变得更加强烈。

恁是她感知过再多的诡异神怪,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温意存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摆出了一个从前面对领导时的招牌笑容。

作为一个习惯了领导各种突发状况的好脾气社畜,她无所畏惧。

“没什么事儿,就是回家呀!”

“回什么家呀,留下来陪我们这些叔叔婶婶吧,你都不知道,你实在太香了,我们都跟你一路了,那种淡淡的死人气哈哈哈哈哈。”

尖细诡异的笑声幽幽地浮在空中,像是从每个泥偶的口中同时发出,又像是从四周的空气中凭空产生,温意存感到一阵寒意。

“各位叔叔婶婶,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还有事。”

这时,最初那个大红嘴唇的泥偶突然盯着温意存。

“哟,真稀奇,这姑娘不仅天生灵觉,竟然还能和我们聊上天!”

祂的眼睛空洞无神,但此刻却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兴奋。

“到底不愧是温家的女儿哈哈哈。”

声音尖锐而刺耳,像是金属在摩擦,此起彼伏。

“小妹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你们家社灵没有告诉你不要一个人来这里吗?”

“你好勇敢哦!”

温意存天生就比别人感知能力更强,对于这些超自然的存在,她通常会先展现出好意,希望与之和平共处。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么诡异不友好的东西。

她心里充满了不确定,手指控制不住地在口袋里紧张地摩挲着。

突然,指尖碰到了什么东西。

温意存想起来那是谢老头给她的符纸。

据说能够驱邪避灾保平安,她之前一直半信半疑。

但现在,她看着诡笑的泥偶们,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呢?

温意存迅速掏出那张符纸,拿出早已备好的打火机。在众鬼的嘲笑声中,点燃了符纸的一角。

迷雾里,火光窸窣跳跃,照亮了她的脸庞。

符纸在火焰中迅速卷曲,化为灰烬。

“谢老头,你靠谱一点!”温意存在心中祈祷。

火焰的光芒在迷雾中闪烁,温意存紧握着打火机,等待奇迹的发生。

然而等到最后一点火光消失,奇迹也没发生。

温意存真是无语到极点反而笑了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索性闭上了眼睛,双手堵住耳朵,开始哼起歌来:“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管你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听!

“还能这样?”泥偶们似乎被她的举动无语到了,开始交头接耳,发出叽叽喳喳的低语声。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一个声音突然穿透了嘈杂,贴着温意存的耳朵幽幽响起。

“妹妹,你这歌真难听,我给你唱首好听的吧!”

温意存堵住耳朵,小毛驴唱得更大声了些。

但祂的声音却止不住地落入耳中。

“后卿巷,后卿相,生来没有好模样,一副丑皮囊。

身所往,灾厄降,病瘟瘴疠兆不详,祸起孰能当?

路长长,意惶惶,天地洪荒,无处是故乡。

白骨也凉,魂也断肠,怎奈情难藏。

阿姐阿姐声声唤,你在何方?

小孩小孩你莫忘,一人不入后卿巷!后卿巷!”

温意存仍旧抵着耳朵。

但感觉中,万千歌声絮絮低吟,万千脚步来还往复。

一声声名字轻扣起她的耳朵,纷纷乱乱坠落如花。

一人的声音变成万鬼吟啸,整条巷子里充斥着如同祭祀一般的歌声。

大雾四起,众鬼济济。

“阿姐,阿姐,你在哪里!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

温意存陷在缭绕的歌声里,觉得自己也要像浓雾一般腾空而起。身体各部分开始肢解,融化,马上要融入雾里。

“阿姐~阿姐~”

隐隐约约,她有一种将要溺死在大雾中的错觉。

庚楼的钟鼓声从别巷传来,后土像前红烛昏沉,檐下的旧灯不知何时亮堂起来,忽明忽灭。

风一吹,灯芯哆嗦,抖落一地残灰。

初秋的第一场大雨,悄然而至。

霭霭寒雾之中,又生濛濛时雨。

湿湿漓漓,落入瓦檐,落入窗台。

楼下,庙前,廊后,凄凄孤雨铿锵连天。

大雨倾盆而下,原本纵横的迷雾,却一反常态地渐渐化散开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掌控着。

老屋旧巷,芒草微霜。

巷尾光亮处,已是宿雾皆空。

有一人一伞,信步而来。

烟雨模糊了眉眼,分不清是人从雾中来,还是雾随人影散,只一双黑眸遥遥望着老巷深处,无垠而漠然。

淡淡的一瞥,又淡淡的转移,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嘈杂的低语,肃穆的歌声却在被凝望的刹那间静止。

雨越来越大,自空中倾斜而下,却独独落不到伞边,总在坠亡的最后一刻归于虚无。

这天地间的凄风,流雨,似乎都凝缩在他手中的一把纸伞当中。

滂沱而下,淅沥反复,点滴飘浮,而后寂灭。

唯他一人,立于天地之外,独步风雨而风雨不惊

不似凡身,不辨阴阳,难分仙鬼。

温意存隐隐听见了迷离的雨声,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萦绕天地的细微铃音。

很轻,但她听到了。

那声音低抑而凝重,难辨方向,似是自乌竹岭而来,又像是某种诡异难辨的祭祀,从远古的彼端传来。

她静静听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心头有阵阵噬痛在摩挲。

直到那歌声绕过狭小的旧巷,随着钟鼓的最后一声回响,终于消失在莫名的远方。

但潜意识里层层叠叠的触感仍蠢蠢而蠕,伴着雨后淡淡的土腥气。

温意存慢慢抬起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仍唱着歌壮胆。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

还没唱完,她就闭上了嘴。

雨雾迷离,幽幽众鬼齐聚一堂的后卿巷,早已是空空荡荡。

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个人。

乌衣竹伞,长身玉立,昏暗的旧灯斜斜打下来,整个人陷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

两两相望,相顾无言。

她该不会就在这个人面前蹲着唱了几十分钟的小毛驴吧!!!

温意存只觉晴天霹雳,为什么每次重要场合,自己总能这样不修边幅啊!!!

她不要面子的吗?

温意存不知道那人在想什么,总之她的思绪已经飘出十万八千里远了。

丢脸之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痒痒的。

遗憾又带了一点蠢蠢欲动的兴奋。

遗憾是因为自己没有带相机。

眼前的光影,色彩,构图,三要素全部集齐,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物!!!对于一个摄影爱好者来说,实在是手痒。

至于兴奋,她也说不清。

她沉默地看着眼前人,同时也在不断扫描着他身上的气息。

最开始,她几乎感觉不到这个人身上的气息。集中精神后,才慢慢感受到一点生气。

很微弱,但很干净。

她之前只在一个人身上隐隐感受到过这么纯净的生气。

但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过纯粹。

温意存细细打量着他——

没有死气,似乎是个活人。

没有诡气,似乎是个正常人。

没有怨气,似乎是个好人。

温意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人”前加那么多个“似乎”。

可能是因为除了上面她熟悉的气息以外,她还感受到了一种不清不楚,但纯正的……温意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仙气?抑或是鬼气?

总之,非常的超凡脱俗。

更要命的是,她恍惚有种错觉:这股气不是来自眼前人的,而是在见到这个人之后,自己身体里无意识产生的。

是的!没错!这种强烈的气息就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活着的二十多年来,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一棵树,想要把根系深深扎入泥土里,掏空它的养分,汲取它的水源那样——饥渴!

那种吞咽,饥渴的感觉随着与这个人的对望变得更加强烈。

心里也痒痒的。

温意存有点忍不住,忍不住想要抱抱他。双手伸进脊背,用力的抱住他,汲取这个人身上的生命,一点一点滋养自己。

而后生根,而后发芽,而后开花。

温意存自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单身,有且仅有一次的恋爱对方连手都没能牵上,就被她冷处理了。

可是面前这个人,却让她有种控制不住的冲动。

温意存的眼神变得深邃,意味不明。

心底有一个声音响起。

靠近他!靠近他!

她露出一抹笑来,恢复了最开始的那个刻板笑容,掩饰自己长久的出神沉默。

“你好!”

温意存不知道说些什么,刚好心里又想着那个小女孩,便借此打开了话匣子——情商课上就是这么教的。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红衣服,双马尾,没有穿鞋的小女孩?”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温意存。

气氛有一点点微妙。

温意存没有追过人,也没有主动想和任何人成为什么好朋友,所以有些气馁:不会吧,第一步亲近就做不到。

她正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那人却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

昏黄的光影穿过油纸伞,穿过胸口的竹绣,最后落在他的眼眸中。

没有雨后的迷离阴郁,也没有睥睨人间的不在意,只是看着她,目光如炬。

他身后是一帘风雨,还有历风雨而立的漫山乌竹。

她清楚地看见,她在他的眼里。

“走吧。”

他吐出两个字,伞已经往温意存这边倾斜

“你知道?”

温意存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但腿已经跟着眼前人走了起来。

温意存紧紧跟着他,生怕又像那个女孩一样,突然不见了踪影。

“刚才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幸好遇到你了。”温意存找着话题就开始发挥。

情商课第二步——捧杀。

缓和气氛,先把人夸一顿准没错。

两人相距很近,那人的步子不紧不慢,听了这话,转过头看着她。

“是吗?”微微上扬的语调里,似乎透着些许高兴的意味。

温意存觉得200块钱的情商课还是有点作用的,立马点了点头应道:“是啊是啊!”

温意存边走边扯些有的没的。

方才那恐怖情景着实让她有些后怕,不自觉地通过多说话来缓解紧张的情绪。

她假装随意的样子,开始打量四周转移注意力,可刚一转头的工夫,一个泥偶冷不丁地出现在了眼前。

“啊!”

她整个人朝着一旁倾斜过去,慌乱中,紧紧抱住了那人的手臂。

温意存是被吓到了,但也没有那么害怕,只是表演型人格上头,三分害怕也被她诠释成了十分。

“小心!!”她焦急地喊出声来。

那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温意存。

温意存已然摆出一副如临大敌,全身戒备的模样,只等下一秒危险爆发,就拉着那人跑。

然而,一秒、两秒……时间慢慢流逝,预想中的危险却迟迟没有降临。

周遭安静得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刚才紧张的氛围似乎只是一场虚幻的错觉。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那人。

只见他淡定地瞥了眼一旁,随后不紧不慢地将视线转了回来,一脸平静地看向自己。

温意存被他毫无波澜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慌。顺着他的目光,将视线重新落回到泥偶之上。

那泥偶普普通通,就是平日里随处可见的泥娃娃模样,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摆放着这么一个,并无半分诡异之处。

是自己太过一惊一乍了。

“抱歉呀,实在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看错了。”温意存磕磕巴巴解释道,只觉得尴尬至极,忍不住抬眼,看那人的反应。

他只是微微垂眸,瞥了眼自己被圈住的手,并未言语。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瞧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温意存向来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平日里最会看人脸色行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旁人不愉快。

这会儿,即便两人同撑一把伞,她的身子也是微微落后于他,刻意保持着距离。

瞧见那人余光瞥向自己的手,她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地认为自己这般近距离的接触惹人不舒服了,赶忙把手放开。

想到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搭建的简单联系就此错开,温意存不禁有些失落。

就在她抽手的瞬间,那人却反手握住了自己。

细腻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温意存心下猛地一颤。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那人也正巧抬眸。

四目相对。

他似乎懒得思考,神色淡淡,随意说了个理由。

“天黑,我看不清路。”

看不清路,还要给我带路?

那人也不管理由成不成立,只是转过头,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介意吗”

“不介意不介意。”温意存生怕回应慢了半拍对方就会改变主意似的,赶忙摆手摇头。

介意才怪呢!

虽然这个理由并不可靠,但这个举动刚好满足温意存的需要。

她紧紧握住那双手,巴不得再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最好能把他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她这样想着,脸上却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仿若内心毫无波澜,只不过,手上却握得更紧了些。

方才两人之间隔着些距离,没办法好好感受眼前人。这下她终于能静下心来,仔细体会一番了。

然而,让她极为失望的是,她牵了许久,无论怎么努力,仍旧感受不到身旁之人丝毫的温度与气息,只能凭着自己心头那股强烈的冲劲认定他是个活人。

这人没脾气的吗?温意存忍不住想。

纠结了好一会儿,她终于选择了放弃。

不再去琢磨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也懒得再管心里头那些莫名滋生的弯弯绕绕。

只是细细看起两人的影子来,看着,看着,嘴角还不自觉泛起一抹浅笑。

她忽然觉得,光这样牵着,就挺好的。

这双手凉凉的,但此刻,让她很安心。

温意存突然理解自己从前的室友了。

明明两人都在领导工作的重压下煎熬,但室友每次下班回家看到自家偶像,总能跟重生一样,活蹦乱跳,激动尖叫。

以前,她不理解,只是一味质疑。

现在,终于懂了。

颜值,果然是第一生产力。

长长的小路上,光影浅浅,两个影子在静谧里,有了相遇的契机。

慢慢靠近,慢慢接壤。

半分半合的错落,走成了并肩而立的意合。

两个曲折的轮廓,吞咽着,舔舐着,模糊进同一片暗沉里,亦步亦趋,向着小巷的尽头远去。

此时,雾霭散尽,风雨未央。斑驳的旧墙边,霉苔处处。

屋瓦之上,一片流光浮漾。

有雨零落在方砖青瓦间。

于是,一片瓦吟,万千瓦吟。

一声争鸣,万千和音。

而他们,在沉沉大雨里,静默相依。

温意存一直紧紧拉着身旁的人,从一开始的一只手牵,到最后直接变成了两只手抱,像抱着木头的树獭,半推半就着浑然不觉。

越往前走,她越觉得不对劲。

四周都很陌生,但又带着诡异的熟悉。

他们已经走了老长一段路了,温意存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是要去哪里?”

她有些不确定,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回老家吗?”

旁边的人没有说话。

油纸伞倚在温意存一侧,他们互相依偎,空气似乎也掺杂着淋淋漓漓的暧昧。

泠泠雨弦上,一阵风过,竹伞轻摇,声声铃动。

乌竹岭的无名秋风,就此贯穿了后卿巷。

细雨湿草色,乱风缚竹枝。

有人在风中低语,夹在淅沥的雨声,铃声,和簌簌落叶声里。

温意存隐约感觉身旁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

刚飘进她的耳朵,又被一阵风给吹散了。

四周恢复了寂静。

她抬眸悄悄看了看身旁那人,只见对方一脸淡然,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

温意存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也不好意思再问。

任由那声音碎在疏疏雨声里,打落秋叶,乱尽花影。

“回家。”

叮铃铃,大仙收拾收拾,然后“不紧不慢”地“淡淡”出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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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6:后卿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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