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烨忽然蹲下来,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羽未粘上血的鬃毛,最后替它合上了眼。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匹马。”元烨靠近,盯着司徒馥的眼睛:“司徒小姐,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元大人,想必大理寺很忙吧?”
不远处的杜黎走了过来,他看了司徒馥一眼,发现她的手脱臼,担忧道:
“司徒小姐不若先回府,请大夫看看?”
司徒馥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期间杜黎想过去扶她,皆被拒绝。
但是杜黎没有放弃,而是扶住了她脱臼的右手:“我先帮你接上,会有点疼,你忍忍。”
这回,司徒馥没有拒绝,只见“咔嚓”一声,疼得司徒馥冷汗直冒,但她却一声不吭。
元烨在一旁望着,知道杜黎是在转移话题,他回道:“是很忙,但事关皇嗣,估计得查出这次阴谋背后的始作俑者,方可。”
意思就是他不会回去了。
话音刚落下,一群身着大理寺官服的士兵以及官员便浩浩荡荡朝着这边走来。
杜黎面色凝重:“元大人身为大理寺评事,自会公正不阿吧?”
元烨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但依旧点头:“这是自然。”
司徒馥接话:“想必上次折花宴上有人想杀我之事,元大人也应知道一二,那么这次,元大人可得要好好查!”
恰好此时,大理寺寺卿苏尚走了过来,元烨看见他后,立即行礼,司徒馥亦是。
苏尚本在大理寺办案,听闻今日有骑马比赛,二皇子邀了元烨过去,他本意不愿元烨与皇子们走得过近,至少目前不行,便给他派了很多卷宗任务,结果在大理寺迟迟等不到人,他还被二皇子威胁查出想害公主之命的狂徒。
一想到此,苏尚脸上便隐隐带着怒气,但是瞧见司徒馥狼狈的模样后,责备的话刚想出口便止住了:
“司徒小姐,这件事情牵涉公主,本官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上次的事情都还没个结果,司徒馥虽不信他却依旧行礼感谢。
苏尚回过头,盯着杜黎:
“你身为司马监监正,公主在马场出事,你难逃辞咎,本官现在要暂时将你收押,你可有怨言?”
元烨听见此话后,双眉紧皱:
“大人,下官以为杜大人罪不至此。目前公主无事,且杜大人也在马场救援将功补过,可酌轻处理,按照律法,应当罚俸三月,再不济禁足两个月便可,何至于押监?”
什么押监,就是下狱。
司徒馥一听,顾不得右手上的伤,想开口替杜黎求情,然而还不等她反应,杜黎先一步认罪:“下官没有怨言,但凭苏大人处置。”
元烨看着苏尚,想求一个解释。
然而苏尚没有理他,挥了挥手,大理寺的士兵就将杜黎围住。
杜黎一身清正:“别碰本官,本官自己会走。”
见杜黎被带走,司徒馥终于撑不住,摔在了地上,远远地,二人对视一眼,见杜黎点头,司徒馥才放心。
元烨还愣在原地未走,他不解,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把马场围了,然后找证据查出是谁在马上作了手脚吗?为什么来了一群人,只抓走了一个杜黎,难道就因为杜黎是司马监的监正?因为他失职?但罪不致下狱。
司徒府的丫鬟和车夫见众人陆陆续续出马场,而自家小姐还了无音讯,于是寻去了马场内。他们见司徒馥倒在地上,急忙跑了过去,丫鬟带着哭腔:
“小姐,怎么会这样,您怎么会伤得这样重?”
苏尚走了一会,见元烨没有跟过来,便停下来喊了他一声。
元烨回神,没有理会一旁的主仆三人,抬脚跟了上去。
司徒馥在心里冷笑,不禁就笑出了声:“这苏大人可真看重元大人,连元大人没有跟上都发现了。”
元烨停脚,回头望着她:
“你想说什么?”
然而没有等到司徒馥下句,却见她已经昏死过去。无奈,元烨只能回身跟上苏尚。身后的侍卫自觉放慢脚步,前面只有他二人。
苏尚看了元烨一眼,眼神略带探究,脸上神情肃穆:
“她是谁你知道吗?”
元烨沉默。
“她是为了接近你知道吗?”
元烨再次沉默。
“别和她搅合在一起,你能活下来不容易,陛下没有追究你的过错,还给了你大理寺评事一职你要珍惜。别辜负了你师父还有我们这一群老东西的苦心。”
元烨拱手行礼:
“元烨,字子臣,二十岁进士登科,是洛京元氏第九十四代孙,先祖曾是开国辅政大臣,父亲是当今陛下钦点武荫侯,元家翻案了,烨的父亲没有叛国,皇权理应还元家一个公道。”
苏尚被气得直咳嗽:“你,你,你,怎么这么轴呢?还好你师傅有先见之明,把你放在大理寺。今日之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本官不管你以前与那司徒馥有什么干系,往后,你且记着,别和她有什么牵扯。”
元烨不解:“她不过一个商户之女,就算母亲是郡主,可依旧摆脱不了商户身份,苏大人为何如此介怀她?”
就算苏尚不说,元烨也不想与她有什么牵扯。
“总之,你别管了。”
元烨拱手,看了一眼远处被押着的杜黎,问:
“那杜大人呢?他又做错了什么?”
苏尚气急,敢情刚刚的话都白说了:
“他是二皇子的意思,二皇子想关他几天,放心,没事的。受了气,总得有要出气的人不是吗?你还年轻,将来接任本官之职时,切莫这般性子,不然得罪了人,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赟儿性子太温顺了,不然本官早就把他丢到大理寺历练了。可惜不是这块料。”
元烨听懂了,他回:
“苏公子是个正直的人,他今天刚救了公主,估计陛下会有赏赐。”
提到苏赟,苏尚的脸上才有几分笑意:
“赟儿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本官不指望他建什么功立什么业,若能娶公主,一辈子当个闲散驸马爷安安稳稳、平平安安便可。”
元烨点点头,苏尚挥手,后面的侍卫便都跟了上来,一行人随即出了马场,朝着大理寺而去。
司徒馥是在第二日醒来的,她被送回府后,画春吓得从昨天中午开始到现在都未进过食,等大夫过来替她诊治,然后照顾了她一宿。
“小姐你不是说你不会出事吗?为何还会伤得这么重?昨天,奴婢看到小姐浑身是血的时候,心都死了,想着,要是小姐活不下来,奴婢也不活了。”
画春顶着乌黑的眼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其实不是什么大伤,就是筋疲力尽了而已,那些血也不是司徒馥的。
一想到白羽,司徒馥便一阵心悸,是她亲手杀死了她的爱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司徒馥突然叫住了画春。
“画春,白羽死了,你现在找人去马场帮我把白羽的尸体带回来。”
画春没有动,反而起身去给司徒馥倒了一杯茶,她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笑起来:
“小姐刚刚醒过来,一定渴了吧?先喝口茶先。”
司徒馥面色微沉:“画春,你老实回答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白羽是不是怎么了?他们把白羽拉去乱葬岗了?”
画春将茶递过去,司徒馥颤抖着身子,最后双手脱力,茶盏从手上滑落。
头疼欲裂,司徒馥差点也随着茶盏一起从床上摔了下来。
画春连忙扶住她,道:“小姐放心,奴婢昨日已经问过秋儿了,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刚刚不说只是怕小姐担心,奴婢已经找人将马埋了,等小姐伤好了,再去白羽坟前看吧。”
司徒馥这才放下心来,恰此时丫鬟端着熬好的药进来。
画春端起,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小姐,奴婢喂您喝药。”
司徒馥皱着眉,然后张开了嘴,她未抬头一边喝药,一边问道:“你就是秋儿吧?”
秋儿点点头,内心震惊司徒馥居然记得她:“回小姐的话,奴婢是您买回来的,您对于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不敢奢求……难得您记得奴婢的名字。”
画春瞧她可怜,便买了,司徒馥没去人伢市场,都是着画春去的,当下便知她认错了人。
“秋儿,买你的人是我,但是选你的人是画春。”
秋儿突然跪下来:“若不是小姐出钱财,画春姐姐也不会瞧上奴婢。虽然奴婢是画春姐姐挑选的,但真正的主子是谁,奴婢还是清楚的。”
司徒馥喝完了药,便在画春的服侍下,慢慢躺回了床上。
“往后你便跟在画春身边,多多帮衬她。”
跟在她身边,不就是跟在司徒馥身边吗?画春一听这话急了,连忙想开口拒绝,可是司徒馥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盖上被子背着她,然后开始赶人。
画春不想司徒馥的关爱被别人分走,于是她气鼓鼓地端着空药碗出门。秋儿不敢怠慢,急忙小心翼翼跟上。
门外,画春满脸怒气:“不是说了不要跟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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