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当天，天气难得放晴。阳光透过美术馆的玻璃穹顶，洒在一幅幅画作上，给冰冷的线条镀上了一层暖光。
林砚之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自己的展区角落，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的展区中央挂着一幅名为《雪松》的画，画中雪落满松枝，把翠绿的针叶裹成了蓬松的白，似乎这幅画有了动态风一吹，细碎的雪沫子轻轻飘，看着就软和。画中的阳光没那么烈，透过枝桠洒下来，在雪地上印出星星点点的光，不刺眼，反倒让人觉得暖融融的。
远处的天和雪连在一块儿，模模糊糊的，只有这棵雪松站得笔直，带着股子不慌不忙的劲儿。好像不管外面多冷、风多大，它都能稳稳地待在那儿，守着一方小小的、安安静静的暖意——就像心里藏着的那些好日子，不管过去多久，想起来还是透着股踏实的温柔。
“林先生，您这幅画真是绝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香槟，“我是《艺术周刊》的记者，想采访您一下，这幅画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林砚之刚想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的灵感...。”话还没说完他兀地发现原本的画已更替了。
沈庭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比三年前更显成熟稳重，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正是三年前林砚之在沈氏楼下看到的那个，沈庭舟的青梅竹马，苏曼琪。
记者显然认识沈庭舟，连忙笑着打招呼：“沈总，您也来了。”
沈庭舟点点头，目光落在《雪松》上，眼神复杂。“这幅画，是他二十岁那年画的。”他转头看向林砚之，语气非常轻轻到所有人都没有听到“只不过这幅没有我。”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是冷冷的给人疏离感。那时候他们住在一起，阳光是那么的温和一切都是那样美好，林砚之总喜欢在他看书的时候，坐在旁边画画。
林砚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怕沈庭舟会当众提起那些往事，更没想到他会把苏曼琪带来。他攥紧了藏在口袋里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苏曼琪伸手就要挽住沈庭舟的胳膊被沈庭舟躲了，但她笑容依旧得体没有一丝尴尬：“庭舟，没想到你这么欣赏林先生的才华呢。”她看向林砚之，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林先生，久仰大名，我很喜欢您的画，尤其是这幅《雪松》，画得意境真不错。”
林砚之勉强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苏曼琪是附和沈庭舟，想讨好沈庭舟。
“林先生，您怎么不说话？”苏曼琪不依不饶，“难道我说错了？”
沈庭舟脸色一沉，眼神冷得像冰。
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沈曼琪。”
便让苏曼琪笑意僵住。
沈庭舟，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却没看林砚之，“我们去那边看看吧，还有几位老艺术家在等着。”
苏曼琪瞪了林砚之一眼，才跟着沈庭舟离开。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林砚之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走到《雪松》面前，伸手轻轻触碰画框，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画其实有两层，里层中的少年笑得温柔，可画外的人，却早已物是人非。
他画了一幅几乎完美的画。
可真正重要的人，却被悄悄抹去。
原来有些爱，连存在的资格，都要看人脸色。
“你还是这么喜欢画他。”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林砚之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那里，是他的大学同学，陆泽。
“你怎么来了？”林砚之收敛了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陆泽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雪松》：“我不放心你。你明知道沈庭舟会来的？”
“因为这幅画，是我最满意的作品。”林砚之轻声说，“我不能因为他，就否定我过去的自己就放弃我来之不易的机会。”
“可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痛苦。”陆泽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三年前的事，你还没放下吗？”
林砚之沉默了。放下？怎么可能放下。那个差点没能保住的孩子，那些在深夜里独自舔舐伤口的日子，还有沈庭舟当初的冷漠，都像一道道伤疤，刻在他的心上，永远都不会愈合。
就在这时，美术馆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林砚之和陆泽走过去，看见一群记者围着沈庭舟和苏曼琪，有人举着话筒问：“沈总，请问您和苏小姐什么时候订婚？”
沈庭舟看了一眼苏曼琪，然后对着记者们笑了笑：“等时机成熟，会告诉大家的。”
林砚之站在人群外，看着沈庭舟的笑容，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转身就走了，不再看他们。
林砚之站在美术馆的回廊里，指尖还残留着作品画框的冰凉触感。
沈庭舟的助理张远就站在几步外，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林先生，沈总在休息室等您，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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