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插曲一过,众人便散了。
吉时耽搁不得,郭鹤仁领着一对新人去大厅。他低头看向埋在陈少恒怀里的宁玊,温声道:“阿玊,走了。”
半大的小孩受了惊吓,磨蹭半刻也不出声。陈少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对郭鹤仁道:“郭大人先忙,没事的。”
“多谢。”郭鹤仁感激地点点头。
李时安行至秋实身边,“做的不错。”
“嘿嘿。”秋实贼兮兮地道:“这几日哭出经验来了。”
*
直至深夜,重云和绛绯方归,李时安和陈少恒同坐一桌,不可思议地道:“让人跑了?”
回想起那夜,她可是很轻易就将苏婉敲晕了。重云和绛绯都是皇家精心培养的暗卫,平日凝神屏息,隐于人群中不成问题。不出手无事,出了手便没有失手的道理。
苏婉同时面对两个暗卫,竟然能够全身而退?
李时安不经在想,苏婉是故意让她得逞的?
绛绯和重云是同期,却比重云善言,“回殿下,我与重云追她到一处山崖,本来以为可以把人带回的。但是她非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一跃而下。”
李时安讶异地看了一眼重云,后者点点头,“属下失职了。
“那就没法了。”李时安撇撇嘴,疑惑地道:“那她来郭府作甚?”
方才她与陈少恒借着不胜酒力将郭府几乎转完了,没发现丝毫异样。就好像她的出现只是引起她的注意而已。
她为什么要跳崖呢?
“她可说了些什么?”陈少恒问道。
重云摇头,“不曾。”他自腰间摸出一枚红玉哨子,“回来的路上,我们在野草里发现了这个,但不并不知晓是否是那名女子的。”
见了那红玉哨,李时安笃定地点头,“是她的,错不了!她用此物联系贺兰野。”
她说起那天的事情,却见陈少恒的眉头越缩越紧。
“你是说贺兰野半道又回来了?那些人看守时在饮酒?”
李时安愣怔地点点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一个重要细节。
再酗酒如命的人,也不会在身系任务之时毫无防备地饮酒,那些人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跑了。
而事实是她真的跑了,只不过没跑掉。
因为....贺兰野回来了。
“他为什么去而复返?”陈少恒问。
李时安记得贺兰野对自己说的话,她道:“因为他知道我想逃。”
陈少恒摇摇头道:“因为他知道你肯定能逃。”
“什么意思?”李时安心中一咯噔,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放我走?”
桌上的灯火爆了一声,陈少恒瞥眼看过去,烛光摇曳在他眼眸中,变化莫测。他点点头道:“现下看来,并没有暗处之人,他们本就在一处,只不过同路不同心,之前通同一气,眼下分道扬镳。苏婉放你走,定有她的盘算。”
他一抬手,重云便将红玉哨子放在他手掌之间。红玉触之升温,陈少恒摩挲两下,“这枚哨子才是关键,仔细查查。”
李时安赞同地点头,重云和绛绯领命退下。
“我还是不明白,苏婉来郭府是为了什么?”李时安拨弄手间的杯盏,“我们还未走,她便毫无顾忌地出现在郭府。”
“想不明白别想了。”陈少恒见她一直低头盯着杯盏,眼睛都快直了。“困了就去睡吧!”
“我不困!”李时安瞪大眼睛,自以为清醒地看了一眼陈少恒。她一双大眼行将合上,又强行张开的样子实在有趣。陈少恒问她,“殿下觉得,苏婉来郭府是为了找谁?”
李时安思绪自然跟着陈少恒转,思考起苏婉为谁而来。
她的第一反应是:来郭府,定然是找郭鹤仁!然而转念一想便知道不可能,找郭鹤仁何必挑结亲的日子?人多眼杂反起祸端,再者郭鹤仁似乎并不认识苏婉。说明苏婉不是来找他的,那是要找谁?
人多眼杂?
李时安一怔,睡意顷刻间消失,“你是说,幕后之人就藏在宾客中?”
“聪明!”
后面一连几日,陈少恒都在盘问贺兰野和塔勒。
贺兰野与他不对付,句句夹枪带棒,额外冒出来的一句也没有任何用处。陈少恒懒得同他周旋,便转移视线到塔勒身上。
塔勒常年混迹在不同人身边,能屈能伸,什么样的人忽悠不住?
林虎跟着陈少恒,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他和弟兄们推断过,王大哥“换壳”是在半年前,在接近两百日的相处里没有任何破绽。这样的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再者,他真的说实话,他们也不敢信。
而陈少恒只是摆摆手,林虎不明所以地靠过去。结果腰间一空。
陈少恒近几日负伤,不宜佩刀,但不代表不能拿其他人的刀。他拎着刀转身走进了关押塔勒的地方。
他就这样拎着刀,面无表情地立在塔勒身前,带着一股致人于死地的狠绝将刀架在塔勒的脖子上,“是谁放你进来的?又是谁撺掇你们抢夺城门的?”
塔勒一言不发,冷笑道:“少将军,这就是你审问人的态度?”
他面上云淡风轻,好整以暇地将脖子往刀刃靠近了几分,似乎在无声地胁迫陈少恒。
陈少恒不怒反笑,他没有将刀挪开,反倒逼近塔勒的脖颈。离得近了,陈少恒甚至能够从握着刀柄的那只手上感受到塔勒跳动的脉搏。
塔勒颈间一凉,血便淌了下去。
“离了王淼的皮,你便是另外一个人了。”陈少恒道:“你当我会顾念旧情?”
他手上徒然用力,“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勾结大余官员,你以为你那金贵的主子还敢用你?如果你不说实话,今夜我便送你去见王大哥,审你?我可没这功夫。”
塔勒哪里想到会是这样,他听得迷茫,随后眼中的惊骇越来越清晰。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陈少恒说了许多,不过是想套出幕后之人罢了。
“在见到大余皇帝之前,我是不可能开口的。”塔勒道。
林虎在旁边听着来气,“你还想面圣?你有这么大脸?别说见皇上了,现在你走出去,弟兄们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要了你的命。呵!面圣,你配吗?”
晦暗的烛光中,陈少恒听懂了塔勒的言下之意,他不动声色地道:“到了陛下面前,你也难逃一死。”
闻言,塔勒抬眼看他,“那可不一定。”
*
漠城向西二十里的山脚下,一处庄子里。李霁靠在摇椅上,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水,抿了一口道:“派几个人盯着李时安,有情况立马告诉我。”
身侧之人佝偻着腰,低眉下首问道:“殿下不是已经安排了绛绯在侧,何须...”
“绛绯?”李霁打断他,斜睨着他,已然有了怒意,“父皇的人,与我何干?”
那人顿感不妙,忙退后一步双膝跪地,“殿下...属下知错。”
李霁被扰了兴致,起身负手,“不等了,走吧!”
那人连连点头,等李霁走远才缓缓站了起来,两股颤颤。他松了口气,抬手拭去额间方才疯长而出的冷汗,心中庆幸九殿下未曾怪罪他。
李霁此人,阴晴不定,高兴时如沐春风,说什么都不为过。然性情难琢磨,不知何时便越了雷池。
一行人出了庄子,竟有十余人。由漠城往通州去的路上多山多林,李霁不像来时那般着急,悠哉了不少。
骑着马在山林里晃荡,半个时辰了才往前走出两里。
先前那人不敢上前,左右思忖一二,才双腿晃动两下催促着马儿快步向前,片刻间便与李霁的马儿并行。
“殿下。”
李霁遥遥望着远方的某一棵树,眯着眼睛缓缓‘嗯’了一声,“周棠,那里好像有个人。”他的声音沉稳平静,就好像他看见的不是个人,而是一片树叶那般轻飘飘。
名叫周棠的男子闻言一怔,循着李霁的视线望过去。奈何距离太远,他看不真切,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长条水粉色的,看轮廓倒像是个人。
“我去看看。”得了李霁首肯,周棠一夹马腹,朝那处去了。
离得近了,他猛地瞪大了双眼。
这哪里是水粉色?
杂草之中,女子一身白衣被血染尽,面色因失血而惨白。她双眼紧闭,似乎陷入了混乱的梦中,连连呓语。周棠看得心惊,生怕眨眼间女子便香消玉殒。
女子幽幽转醒时已是深夜,周棠见她醒了,立马窜出去叫李霁。结果不多时,屋外围满了人。李霁坐在床边递给她一碗水。
女子丝毫不扭捏,接过抵在唇边。她身上的衣物是换过的,干燥温暖。伤口也被简易处理过了,鼻尖萦绕不绝全是药味。她借着碗打量李霁,李霁也不避讳打量着女子。“多谢。”
“姑娘不必客气。”李霁道:“我救姑娘,只是觉得你像我一位故人。”
闻言,女子将饮下一口的动作顿住,苦笑道:“这个说辞太老套了。”
李霁点点头,“林小姐说得对,确实老套了。”他道:“李某人不才,见人无数,虽不至于过目不忘,还未曾认错过。”
女子垂下手,双手捧着碗。她笑意尽敛,慢慢抬眼看向李霁,“小女子姓苏,单名一个婉字。”
她说出的话多少掺杂了些情绪,极力证明着自己与李霁口中的林小姐毫无关系。
李霁只是点点头,起身背对苏婉:“苏姑娘不必担心,黑的成不了白。你可有去处?”
苏婉沉默不语。
李霁道:“没有的话,可以随我们一道前往通州,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多谢。”苏婉点点头,再抬头时李霁已然不见。
啊?写着写着,里脊说他有个新想法。我问他是啥,他叼着玫瑰花问我,“这样能不能追到老婆?”
吓得我给了他一大耳刮子,注意人设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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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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