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德九年春,北靳国联合周边部族南下,誓以入主大褚中原。
三月,圣人高坐庙堂,令康文侯虞衡之子——虞珵出师北上。
话说啊,这高门出生的侯府少爷也曾有一片佳话连连,在世代从文的家里,却自幼崇武,同龄孩子还在耍摔炮的年纪,他却已肩负行囊,走在了拜师求艺的路上。
学成归来,即随军征战,剿西域匪窝,镇侯国叛乱,一路摸爬滚打,年纪轻轻却无惧无畏,镇守北域,老将军死后接替其职,受赐以大将之名。
这年的虞将军而立未至,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裹上了久经沙场的皮囊,领兵交战数月,拦外敌于川河下游。
然而——
捷报至,百姓呼,北靳使者入京签订和平条约,与大褚确立宗藩关系。
年轻将军手提敌将首级走到圣上跟前,圣人大喜,体恤将士军营辛劳,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拍散了虞将军直隶部队,赐全军金银千两并征北大将军虞珵一处江南宅邸。
就这样,回京的虞将军屁股还没坐热,一沓圣旨便把他送出了京。
虞大将军虞珵,虞谨行,在相较太平的盛世下,是家家孩童夜半做梦都憧憬的大英雄。
于是有的孩子好问:“娘,你说大将军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继续打仗了?”
阿娘愣了愣,温婉一笑:“因为天下太平了呀,大将军也需要休息的。”
阿爹在自家撑手可丈的茅屋内反复“张望”:“嘘,噤声。”
老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人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他是卫国的将军,也是王侯忌惮的毒龙。
他是众望的英雄,也是市井谈资的笑话。
夏末江南一乡镇,旧巷街角
“诶诶听说了吗,咱这庐溪镇儿啊,近日要来个大人物。”
“就你这破喉打听来的,还大人物呢。”
茶楼内,见一张桌上两位跑货的青年正磕着一捧瓜子歇脚唠闲。
“这回儿是真真的,就那个——”其中一个小伙计朝另一人挤眉弄眼,“这两年风头正盛的那位。”
“噢你说他呀,”另一人应和着,“我原只听说他要下江南,没想到居然跑到咱这水村的穷乡僻壤来了。”
“真事儿,你没瞧见那街西口末巷里的大宅这两日总有人出入搬着物件儿嘛。”
“啪!”说到兴致上呢,旁边一位大哥听着话头拍桌而起。
“说的什么话!虞将军一片赤胆忠心,为国为民,若没有他,哪来的你们今天的日子?!就是那破皇帝老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成天尽在那儿——”
大哥正说的上头,他旁边的同伴眼瞧情势不对,当即捂住他的嘴把他拽了下去。
“对不住啊各位。”同伴给了大哥一记眼刀。
又转头悄声说:“快别说了,你脑袋不想要了?!”
“切,多管闲事。”
跑货的伙计以一声不痛不痒的骂音结尾,担起脚边的货向外走去。
吵闹声悄然落下,而随后第二日又会听到差不离的争执。
日日上演的剧目同吃茶倒水一样从不缺席,而就算群群匹夫哪天真揭竿而起闹到天子脚下,也改变不了任何事,不过圣人一声令下的口舌功夫。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但匹夫从来无法左右一亩地的兴衰。
远街的老乞拉着二胡唱起了旧谣,像一曲催人入睡的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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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话说这个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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