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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敬予帝闭上眼,语气中尽是不舍与后悔。

“自他之后,再无人关心朕的衣食住行。”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有些艰难地说出既定的事实:“他……投向了明王。”

“你也投向了明王……”

“朕又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离开呢?”

他微仰着脑袋,不知是在回江临,还是在喃喃自语,亦或是在问这高不可测的苍穹。

“朕本想着,就如此过一生,也好。”

“至少朕的亲人在侧,朕的友人在侧。”

可孤家寡人,终是难逃孤家寡人。

“是我错了。”敬予帝低声轻叹,“是朕错了。”

“对不起。”

江临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呆地盯着面前的帝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敬予帝说完这些,便没再理他,保持着微仰头的姿势,鼻尖耸动,似是轻嗅这空气中的甜腥味。血的气息与不可挽回的过往一同逸散入晨时潮湿的空气中,久久不肯散去。

天将拂晓。

“罢了。”敬予帝嗤笑起自己来,站起身,背过手去,一手依旧把玩那把折扇,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今日说的话太多了,多说无益。来人——”

他手中折扇一点江临:“将人带下去,押至天牢,由刑部审训,待日后定夺罪名及生死。”

“是——”

“江临。”

他轻声开口。

“你说的那些,朕在你回来后便去做了。”

“不必担心,战事已停,朕已拨款下去,救济边关各地及贫穷山区。”

江临愣愣的,被刚刚敬予帝的一番话说得回不来神,被人强行从地上架起来,手臂脱臼的刺痛入心才猛然间反应过来,恶狠狠盯着敬予帝的背影像个疯子般大喊大叫:“宋子朝——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敬予帝闭了闭眼,将心头的思绪压下,对于江临似冒犯似肯求的话语置之不理,强撑起帝王的冷硬,向宋盼走去。

“宋子朝——宋子朝——”

声音愈来愈远,敬予帝离宋盼愈来愈近,最终在几步之遥停了下来,望着自己的父亲,双眼有一刻朦胧。

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母亲站在了父亲身旁,她冲他笑着,动了动唇,看唇形,是四个字。

“做得不错。”

这四个字,从宋盼口中说了出来,敬予帝眼尾泛起薄红,却也只是付之一笑,笑容里一不小心便染上了苦意。

他终于知道宋盼为何要早早摆脱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在旁人看来高高在上,可以肆意妄为。

但真正坐在上面的人知道,它如蛛网缚虫般,将人至纯至善的灵魂束缚住,只要轻微一动,便更加深陷入网,不可自拔。

孤家寡人终是孤身一人。

敬予帝不愿孤身一人走完这一辈子。

宋子朝亦是。

不远处无人再去关注的古钟楼上,两名年轻人并肩走下那生长青苔的长阶,无声无息,不引人注意。沈哲走得快了几步,在左尚前于那个蒙面人身侧后方些位置站定。

出于礼貌也出于关心,他倾身向对方行了个礼后,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啊,刚刚太急了,我又多年不练箭,有些手生。你……没吓着吧?对了,方才你明明都看见那箭了,为何不躲?”

他的语调舒缓声音温和,虽如此直白地问出这些话来,倒也不显得他是在逼问或质疑,何况他面上带着些许浅浅的笑。

那人站在原地,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沈哲略含笑意的疑问,总之他整个人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甚至连个基本的回礼或转头的动作都没有,若不是他先前表现出的反应能让人看出他对外界的声音极为敏感,现在就得被人怀疑耳聋了。

沈哲对他对自己的动作与疑问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并没有半点气恼或觉得对方不礼貌,他只是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许奇怪,不,他的反应太奇怪了……

从沈哲的位置看对方,对方白皙甚至与常人比显得太过苍白的额角,面上及颈侧,隐约可见晶莹细小的液滴。

那是汗。

这天这么冷,他与宜王打完也已有一段时间了,所以这绝不是热汗——而是吓出来的冷汗。

若仔细盯着他看一会儿,还能意外地发现他全身都在极小幅度却又难以自抑地颤抖。

那人单手抬起盖住半边脸,指尖微微蜷起,似是有些痛苦。

“你没事吧?”沈哲担忧他的身体状况,想用手去扶他的身体,可那人对外界的一举一动甚是敏感。沈哲才刚一抬手,他便慌不择路,连连后退。

疾速地侧身退后中,他不小心撞到了沈哲的手。沈哲刚射完那一箭,手上因许久不练,不仅是略有生疏,还带点刺痛。

这一撞,手上的剧痛一震,嘴中发出声无意识的“嘶”声,倒吸一口冷气。

“沈哲!?”左尚慢他几步,本想沈哲同那人已在交谈自己还是不要过去打搅他们了,他识趣地立在几步开外静静观望。当时见沈哲如此礼貌,而那人却摆架子似的不搭理他已经很气了,心中一股忿忿不平,但又不想给沈哲惹麻烦,所以只好强压着怒意待在原地。

可现在那个人竟然把他弄疼了?左尚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冲了上去,连带着吼了一嗓子,令在场众人皆回首,他们一下子又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侧身挡在沈哲身前,回身像只可怜兮兮的大犬般皱了个眉:“他不理你你就不要再好心好意关心他了,你没事吧?他干什么了?!”

“没事,这是刚刚……”

沈哲连话都没说完,左尚便猛地回身,与那人面对面。他原本还瞪着个眼,可就在同那人目光交叠时,他瞪的眼变成了紧锁的眉。

面前几步远的人面上的黑纱在两箭掠过时,便被箭镞刺穿过带走了。现在的他,单手蒙上自己半张脸上,五指舒展,略盖住了半张脸的部分。

由这人露出的部分看,他像是生了病,皮肤苍白,许是刚刚被掠过的剑吓得脸色不太好,那人用仅露出的右眼淡淡地看过来,眼底清澈如明镜,不带丝毫杂质或情绪,空得诡异。

令左尚愣住,皱起眉的,正是这人的右眼。

脑中闪过一个身影,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否决掉了——他不可能活着,更不可能是这般没礼貌的人。

许是有差不多的眸,或自己太久未见他模糊了记忆。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冲着那人扬起下巴,将早已酝酿好的说辞说出来,还伴着自带的气势汹汹及极为不满:“你这人怎么——”

他才说了没五个字,刚拔高的音调像是跳楼般垂直疾速坠落,他的声音也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面上惊得丝毫表情都不剩下,所有的气势汹汹及极为不满都如同翻书般荡然无存,眸子倒又瞪大,跟个圆溜溜的铜铃似的,怪吓人。

风拂过静悄悄的皇宫,不知发生了什么。本还因抓住了贼人吵吵闹闹的众人如同在刹那间全哑了,像是急刹车,硬是全都闭了嘴。

将士手中火把的火苗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在这掉根针都能听见的环境中,甚是诡异。

“怎么了啊……”人群中冒出一个刻意放轻放低的声音,听那声音里还带点稚嫩,是个新兵,他不解众人为何忽然鸦雀无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从他放低的声音来看,他应当是不想破坏这过于寂静的气氛的。而他没料到的是,他的声音虽在他耳中,在平时已经算小的了,可在这静如止水的气氛中,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石粒投入平静的湖中,便不再是微不足道,而是掀起轩然大波。

人群中有不少新兵,他们稀里糊涂同众人一同安静下来,身旁的老兵一个个如临大敌神情讶异又严肃。他们想问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问,现在有人领了头,湖中那漾开的涟漪便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无所顾忌。

“他是谁啊,为什么都静下来了?”

“发生什么事啦?”

“到底怎么了?”

新兵们不敢说得太大声,可左一块右一块的窸窸窣窣,很快汇成了议论纷纷。最终连老兵都悄悄加入了他们的议论中,但众人却依旧忌惮什么似的,只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低声议论。

“啊?是他吗……”

“可我先前听说他死了啊?”

“诈尸?还是怨气太重什么的……”

“不可能吧……此处是皇宫,皇上还在这呢,这是整个南楚阳气最重的地方,我娘说过,鬼都怕这。”

“那为什么他……”

“他来这里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目的吧?”

“不是他为什么活着,他不是……”

“对啊,我娘小时候给我讲过的……”

“所以他是谁啊……”

“他你都不知道?也是,那会儿你还小,他已经死了,他是那个北燕的……”

新兵对老兵的反应不明所以,只有打过那一仗的老兵心如肚明——面前站着的这人,分明已经死了许多年了。

而现在,这个死了许多年本该只剩一具肉身已腐的骸骨的……尸体,明目张胆地站于众人面前,低垂下眸,不明所以,不知是人是鬼,也不知他来此究竟为意。

想起他生前的种种,老兵们神色警惕,有的也在暗处悄悄按住了剑柄,有的用身体护住不懂事的新兵,有的死死盯着他的动作,怕他伤了皇帝。

归根结底,不论他是人是鬼,似乎没人对他还活着这事感到喜悦或别的什么。

只有剑拨弩张和警惕。

没人欢迎他回来。

不远处的敬予帝神色间稍带无措,上下唇轻启,微张,对这突然而来的“诈尸”表示属实有些被吓着了。

他眯起眼来,神色不明地偏头与宋盼对视一眼,父子两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与在场所有知道他死了的人是同一个反应——他不是死了吗?

宜王并没有同敬予帝一起往回走,他似乎预判到了这种场面,一个人远远地立在原地,静静地观望那边发生的事。他谁都没看,眼眸直勾勾落在那个人的身上,神色近乎痴迷癫狂,也有些信徒拜神般的虔诚。

他与这里的众人都不同,他似乎一直都知道这个蒙面人是他,面上丝毫不见惊讶,或也许,他将这当成了一场梦——

他看到了,那个只有在深渊的梦中才能与之一见的人。

他眉眼间再不见笑意,上下唇轻启合,神色平静。

“倾故。”

许倾故。

北燕的战神。

平清帝培养出来用于杀戮的“剑”。

北燕万里江山的定海神针。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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