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引近来在自己面前提起肖浅的频率有些高。
张家明怀疑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但也不像。
自己毕竟是顾青引唯一一个男人 ,她怎么可能忍受自己在外面有其他女人。
而且顾青引提到肖浅的内容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大多都是围绕——
“好久没碰到肖浅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没工作也不打扮,好庸俗。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变成一台居家的洗碗机。如果当初我跟肖浅一样坚持不婚,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呢?”
“没几个人能像肖浅一样拼命。”张家明顿了下,他看了一眼顾青引,见对方脸上没反应,才继续说下去,“你也的确要打扮一下,每天来回就几件衣服,我都看腻了。”
“我没钱,我的钱都贴生活费了。”顾青引的反应变大。
前几次张家明没接话,顾青引朝他发牢骚的次数越来越多,无奈下他只能借口加班躲避。
五天有三天他都要磨蹭到凌晨一两点回来,漆黑的走道里悄无一人,声控灯也只在他故意的咳嗽中间亮一下。
手指放在智能锁的指纹密码上,机械声提示几次,“密码错误,请重新再试。”
楼道的声控灯啪一下亮起。
不知是不是因为进入后半夜,他的后脖颈像被冷水打湿般凉。
于是再度尝试。
第一次,密码错误。
第二次,密码错误。
第三次,密码错误。
接着,从智能锁内爆发的鸣笛声像疯狂运转的洗衣机,搅和得整个楼道颠倒混乱,声控灯亮得张扬高调,张家明无法忍受,掏出手机拨通顾青引的电话,然而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鸣笛声还未结束。
机械声重复,“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
五分钟后……
周围全部安静下来了,只有楼道里的张家明,再度陷入黑暗。
他还是没能回家。
凌晨两点一十五。
真他大爷想把门拆了。
“啪——”一巴掌落在门上。
“咚咚咚。”他手捏成拳,心里早就无所谓扰邻,大喊顾青引的名字,“青引,开门!”
然而家里面仿佛没人,任凭张家明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怎么睡那么死!
是昏过去了吗?
要报警把门拆开吗?
他在心里持续咒骂着脏话。
就在他打算放弃,掏出手机打算在软件上订间宾馆将就一夜的时候,原本怎么也打不开的门,“咯吱——”一声在他面前漏出条缝隙。
手机微弱的光亮照出缝隙中家里的景象
原本只是雨点般落在他心头的恐惧,现在已经重重垂下。
张家明膝盖发软,不敢往前多走一步。
但毕竟是自己家,他唤道:“青引——”
楼道里的声控灯都没亮。
他清了清嗓子,“青引。”
还是没人应。
张家明一方面出于害怕,一方面又担心顾青引一个人在家,他抄起一把不知放多久的脏扫把,连鞋都没换,抱着扫把走进去。
“啪——”打开客厅里的灯,一个盛装打扮的身影坐落在沙发中间。她将头发盘成一个紧绷鼓起的圆球,戴着硕大的珍珠项链,耳边点缀着两颗锆石耳钉,十根手指上戴满了戒指。
一张脸上,红的涂得太红,白得抹得太白。
就在张家明愣在原地之际,沙发里的身影转过脸来,朝他露出一个呆滞的笑容。
“老公,你回来啦!我熬夜等你好久,就是想问问你,今天的我美吗?”
“啊——你有病啊!!!”张家明的叫声快要冲破房顶,“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为什么叫门你不应,为什么家里的门一直都打不开?大晚上不睡觉你化妆成这样,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
“是的,我又没钱又很丑,我脑袋迟早有问题!!!”顾青引跳起来向他怒目而视,“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应你的叫门,是因为我想让你尝尝我的滋味,一个人在家里孤立无援的感受。才那么一会儿你就忍受不了了,那我呢?我忍受了每一个日日夜夜!”
又在发疯。
神经病!
张家明确定顾青引在闹脾气,不想搭理她,对待脑子不正常的人就要这样,她越闹就越是要冷处理。
于是一把将扫把扔向楼道,顺带将门摔上,张家明挑了个位置坐下,他沉下声来,“我理解你的难受,先给我倒杯水来。”
妻子本能地去倒了杯温水,张家明盯着顾青引,心想真烦老二前不久才交过粮,但今晚不弄一下顾青引她又不给自己舒坦日子过,真他大爷的烦。算了,先喝完水再说。
他伸出手,下一秒,杯子里温水尽数泼在他的脸上。
“你到底要怎样?!”
“我要像肖浅一样。”
张家明真是琢磨不透顾青引在想些什么,“你要怎么像肖浅一样,人家工作努力拼命,她为了业绩是可以没有底线的。你呢?先不说道德问题,你只是个家庭主妇,你就算现在出去找工作,五年十年也不可能像肖浅一样!”
“我要像肖浅一样漂亮受人尊重。”她依然固执重复自己的愿望。
张家明被顾青引的天真逗笑,“你也想跟她一样当副总吗?”
“我要开店,至少能成为一位个体户的老板。”
“怎么开?”
“你是我老公,你出钱替我开。”
这一句话,让张家明很快醒悟过来,顾青引是在借故发疯。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不知道这个算盘她谋划了多久。
“再说吧,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开店的投资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这样子没人愿意出钱给你。”他瞥了一样顾青引,加快脚步准备洗漱,“快把脸上乱七八糟的妆卸掉,大晚上越看越渗人!”
一夜无话。
张家明洗漱完后,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着。
只不过他的好睡眠还没持续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像锤子一样敲打他的神经。
“啪啪啪啪!”
“张家明,你给我起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想躲我!”
他一把翻身拿枕头将自己捂住。
“张家明!!!”
这怎么像是张献喻的声音。
摸到手机看时间,周六凌晨六点,他还没睡到四个小时。
操!
一个两个都跟自己过不去!
张家明很想冲下床跟张献喻吵架,但脚无力得发软,他哀叹一口气,缓缓走过去把门打开,“我上辈子真的是欠你的。”
“那你这辈子赶快把钱还给我呀!”张献喻理直气壮,“法院传票收到了吧,我真不想一家人闹到法院那么难看。”
“你也知道难看,还要闹到法院去,你有顾过我们之间的亲情吗?”
“我们之间的亲情早就在你算计我的时候,所剩无几了。”张献喻分毫不让。
餐厅内顾青引已经准备好早餐。
浓缩黑咖啡,超市里购买微波炉加热的速食三明治。
是他现在需要的。
但他更需要的是睡眠。
张家明灌下一口黑咖啡,逼自己快速清醒,“现在没钱,你去法院打官司我也也没钱。”
“谁信啊!”
“真的,你嫂子要开店,已经计划好久了。”
他回忆昨天跟顾青引的沟通内容。啧!对方光顾着发疯,没说出什么有用内容。
“你嫂子这三年来一直关在家里,长时间下来没有社交,人都要关坏了,所以我打算让她开家店也算是做点自己的事情。最近不是流行那什么girls help girls,你都走在时尚前沿当拉子了,那你也应该支持你嫂子终于愿意独立吧。”张家明喝了口咖啡,为自己的话术洋洋自得。
张献喻狐疑地望过来,“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夫妻两个商量着骗我。说要开店,那好我支持,但刚才你说你们计划了好久,那应该可以告诉我在哪开,是什么类型的店面,大概要花多少钱。”
张家明朝顾青引努了努嘴,“问你嫂子。”
如果她答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以后再提开店的事情,张家明就有话讲了。
当然,钱一分钱都不可能给张献喻。
他跟顾青引是夫妻,再怎么样也有夫妻共同财产这一层的法律保护,把钱给顾青引无非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
如果自己老婆说不出来,张家明也还有话堵住张献喻的嘴。
老家的房子需要修缮,这一笔装修费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张献喻心软,她总容易被人情绊住手脚。
张家明洋洋自得,抬起咖啡杯,目光落在顾青引的身上。
应该讲,在场的兄妹俩都在看她。
顾青引搓着手臂,没有开口。
张家明就知道,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要成为肖浅,做梦吧!她拿什么跟肖浅比!
他正欲讲话,谁知道妻子抢在他的前头。
“我打算在康禧路开家书店。我经常在那里跟朋友见面,对那边的情况有所了解。康禧路附近有一所中学和小学。小学要远点,得穿过一个巷口才到。小学周边卖文具店,兼卖教辅,但教辅质量不高所以以售卖文具为主。”
“那要多少钱?”张献喻问。
“二十万。”
“噗——”黑咖啡从张家明的口中划出一道弧线,“二十万,你卖的书是黄金做的吗?”
“那不然你把我的五十万给我。”张献喻道。
现场一片安静,只有坐在桌前的张家明恨不得把后牙槽给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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