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慕容惜错开眼，如何离开倒成了一件难事。
和杀了这两个星盗无关，慕容惜时刻牢记自己真实的身体状况，不觉得能独自把昏迷状态下的慕芮带回房子。
深夜也很少有愿意来暗街的车，曾经发生过司机夜里来暗街跑客人的单子，结果第二天清早被人发现死在偏僻街道的事情。
为了保命，大多数司机都不愿意来此了。
至于地上的星盗，慕容惜一点也不在意。
但左右一看附近街道都没有什么人经过，慕容惜不抱希望地下了个单，希望有那么些个铤而走险稳中求富贵的好心司机突然出现。
腕带式光脑振了振。
慕容惜低头，还真有人接下了她的订单。
【司机正在赶往您所在地点，预测还需九——六——三分钟】
随着实时显示车速的改变，赶路所需时间也不断缩短。
这司机绝对是仗着大晚上没人，加上想节省时间，所以疯狂飙车。
等三分钟后见到司机本尊，慕容惜再次感叹“世界真小”。
车里，于跃顶着一头毛糙黑发，穿的衣服也款式老旧、布料廉价，和在校内比起来实在有些差别。
她瞧了慕容惜一眼，说不上用时的长短，然后把着车门问：“要帮忙吗？”
“要。”慕容惜当即便说。
于跃利落推车门下车，绕过车头时看见前方两具尸体险些因为没及时收回脚而栽个跟头，好在她用手撑住了悬浮车。
但是于跃什么也没问，若无其事地绕开尸体走到慕容惜面前，伸手之前还把刚才碰了悬浮车沾灰的右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一下：“我帮你直接把她抱上去。”
“多谢。”慕容惜主动提起，“那两个都是星盗，放这里应该没事吧？”
“——星盗？”于跃接过慕芮，抬起头诧异地说，随即又立刻回头去看，“难怪身上没有伤口，打斗痕迹也不多。——别丢这里，交给警署或者暗街能拿赏金。”
慕容惜：“还有这回事？我不知道。”
于跃：“你应该有暗街的论坛吧？在里面找找就能看见，警署也有专门的警民共用论坛，你注册就能进。不过我推荐你走暗街渠道，那边确认收货后直接转钱，不像警署提交确认时要求你必须在场，而且还会有很多事后询问与调查。”
“那还是暗街吧。”慕容惜果断听了她的建议，三下五除二填写了货品单提交，随后倾下身检查一番两人身上有没有什么能提供身份证明的物品或者与光陨星盗团有关的线索，可惜一无所获。
——他们身上连光脑都找不到。
于跃已经把慕芮抱上车：“完事了吗？走吧老板。”
……
途中慕容惜收到了确认收货的提醒与转账通知，相当于白嫖一笔车费还有得剩。
她顺便和于跃聊天：“看你年纪不大，怎么在干这种活？”
“有钱赚。”于跃说。
“万一出事，你家里人不担心？”
“我爸妈都死了。”于跃看着前路，平静地说。
慕容惜沉默半晌：“有没有兴趣长期交易？我需要一个司机。”
于跃有些意动，但并没有特别激动的反应：“我还是学生，可能不是很方便。”
慕容惜：“时薪一千联邦币，看心情增减，但不低于八百。”
“成交！”于跃一口答应下来，“我加您联系方式。”
作为老板，慕容惜在于跃那里的地位迅速提升，称呼也立刻从“你”变成了“您。”
两人添加光脑好友，于跃把自己的账户发给慕容惜。
因为首次交易是在平台完成，所以慕容惜只是保存了于跃的账户，暂时没有使用。
“我每天五点起凌晨一点睡，您需要我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吗？”车停在慕容惜房子门口，于跃积极地问。
“我有良心。”
慕容惜推开车门，记起后面的女生，“能帮我把她抱进去么？”
“没问题。”于跃爽快应下，立即动作起来，“对了，我的课表回去后发给您吧。”
“再好不过。”
……
于跃开车离开后，慕容惜上楼给慕芮拿毛毯。
把毛毯搭在手上，慕容惜下楼时在楼梯上看见慕芮坐了起来，正四处寻找着她的身影。
——幸好她还没摘面具换衣服。
一看见慕容惜，慕芮赶忙就要站起来。
“别动。”慕容惜说着，继续下楼，走近她，将手中毛毯递了过去，“先盖着，我去给你拿营养液。”
慕容惜温和的语气和极为自然的态度令慕芮受宠若惊，毛毯被她盖在腿上，她不自在地攥紧毛毯边，低下头脸颊微红：“谢谢您救了我。”
“没事。我正愁上哪儿找他们。”
“……什么？”
“光陨星盗团。”慕容惜取出一剂营养液，放到她手里，“不需要用尊称，我和你差不了几岁。”
慕芮点头，看慕容惜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
慕容惜：“感谢我的话，就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闻言，慕芮揪住了毛毯边，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
但是这个过程并不长，反而应该说是十分短暂，短暂到慕容惜还没开口放弃从她口中问得什么的打算，她已经将事件倾吐而出。
虽然因为回想起当时的经历她仍然有些害怕，声音也有些飘忽，句子说得断断续续。
但慕芮终究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经过，悉数告诉了慕容惜。
只不过，慕芮第一句话，就给慕容惜砸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我的赌场ID是PINK。”
慕容惜：？
什么？？
即便阅人无数，但是看着长着一张乖巧脸蛋的粉发女生，慕容惜还是觉得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慕芮的打架风格和她本人相去甚远——她那天在台上打法可是完全够得上一个“疯”字。
“两年前，S级精神力的余丘生……大脑被人强行入侵……精神力失控险些丧命。没有人知道……余家用什么方法治好了他，他们……一直对此……讳莫如深。所以在提前检测出……S级精神力后……我选择隐瞒了这件事情。”
慕容惜：……
她就一个问题，高精神力真的有说得那么稀少么，她怎么觉得周围全是？
还有，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喜欢隐藏精神力等级啊？？
等等，慕容惜突然想起来，余庸入学是在余丘生还没出事的时候。
所以在即使看似平和没有隐患的环境下，余庸也选择隐瞒了自己真实的精神力等级吗？
因为周围的安静与面具人耐心倾听的姿态，慕芮指尖微松，渐渐从紧张中脱离出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或许是因为排名靠前，又是新人……所以我被他们盯上了。今天我打完比赛从赌场出来，刚走到悬浮车前，突然被人偷袭。”
“他们查到的是错误信息，所以没有预料到我会反抗，不过我也没想到我能反抗成功。”
“再之后我只好弃车跑，因为悬浮车走不了小路。我也用精神力和他们对冲，才一直拖延争取了时间，但其实我知道，如果遇不到人，我还是会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女生用双手捂住眼睛——事实上几乎是把她那张本就不大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泪水蓦地从指缝间流出，浑身重新颤抖起来。
——她是真的害怕。
一个才十七岁的孩子，怎么会不怕。
何况她那时和死亡的距离，可以说就在咫尺之间。
“不会有事了。”慕容惜伸手把她滑落的毛毯往上拉了拉，“你今晚在这里，很安全。”
慕芮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
慕容惜站起身：“不回家的话，要发个信息吗？”
“嗯，我要给哥哥发一个的。”
“发吧。”
慕容惜只是站了起来，却没有动，没有离开她身边。
慕芮很快发完信息，随后脸色变得有点奇怪。
“怎么了？你哥哥不让你住这里？”
“不是。”慕芮摇摇头，“哥哥没说什么，是我的一个姐姐，她说今天不回来了，住朋友家。我有点担心。”
那是慕容惜在车上发的信息，当时慕芮还在昏睡。
慕容惜佯装不知：“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平时可能不会多想，但是今天我自己发生了这种事，就……有点不踏实。”
“你可以给她发个信息再问问。”
“……姐姐可能已经睡了吧。”慕芮犹犹豫豫的，“明早我再给姐姐发条信息就好了，应该是我多想了。而且我也怕姐姐看出什么来，那样大家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慕芮说完这番话，仰头用那双晶亮的眼睛看着她：“你人真好。”
慕容惜：“……谢谢。”
“上楼睡吧，楼上有空余的房间。”
慕芮点点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旁，依然是乖乖的模样。
“你能把名字告诉我吗？”
“明月夜，你随便怎么叫吧。”
“是明月姐姐还是明月哥哥？”
“姐姐。”
“明月姐姐真好看。”
“你又不曾见我面貌 。”
“心善必定人美，人美不一定心善嘛！”
“你这嘴……”
一层楼梯并不长，几句话的时间也到了房门口，慕容惜为慕芮推开门：“就这间吧，好好休息，我在那边那间，有事就来敲门。”
“明天你几点起？”
“这里离第一军校多远呀？附近有公共悬浮车吗？”
“有，但站点要走段路。明天我让人送你好了。”
“不会很麻烦姐姐吗？”
“不会，快去睡吧。晚安。”
“好噢！晚安。”
·
第二天一大早，看到老板信息的新上任私人司机驱车抵达慕容惜的房门前。
在慕容惜将两支营养剂和一块面包塞给一个粉发女生，再将粉发女生塞进她的车里关上车门后，于跃打开车窗，和慕容惜确认：“我是您的私人司机。”
“嗯。”慕容惜一手拿高礼帽，一手整理假发，“她是我的妹妹，而且也在第一军校读书，和你顺路。”
于跃态度一秒转变：“您真是一位替人着想的好老板。”
慕容惜：“安全送到后给我发信息——后车窗开一下。”
车窗打开，慕容惜俯下身单臂压在窗沿，轻声说：“有空我会去看你比赛。如果想晚上去，你就到——”
慕容惜叩叩车门，让于跃回头：“你在哪个班？”
“后勤系大一，还没分方向，所以都在一个班。”一旦接受慕芮是慕容惜妹妹的设定，于跃便非常上道，“我待会儿和她加一下光脑。”
慕容惜点点头，又低下声音继续对慕芮说：“你给她发信息，我会去。”
慕芮十指扣着窗沿空处，仰着小脑袋认真听完，露出甜甜的笑：“明月姐姐，我好喜欢你呀。”
慕容惜笑笑，退后一步，挥手：“走吧。”
目送悬浮车远去，慕容惜调头走向公共悬浮车的站台，路上顺便买了早餐。
而开往第一军校的车上，两个女生起初安安静静，毫无交流。
直到慕芮打破沉默：“你一直是明月姐姐的司机吗？”
“没有，昨晚才认识老板。”于跃顿了下，补充，“还有你。”
慕芮没察觉什么不对：“那我们也好有缘分。”
于跃：“还是我把你抱上的车，你睡得跟猪一样，死沉死沉的。”
慕芮：“……你说话好没礼貌。”
于跃：“所以你别搭理我，我只对给我付钱的人好脸。”
慕芮：“……明月姐姐给你多少钱？”
于跃：“时薪八百，保底。”
慕芮：“……”
慕芮由衷感叹：“她好有钱。”
于跃在这点上和她达成一致：“我也觉得老板财大气粗，绝对是超级富豪。”
慕芮猛点头：“不愧是搞垮了赌场的女人。”
*5.18修：
增加了慕容惜检查星盗尸体的部分。
修改完善了一些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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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小天使get不到，解释一下，于跃对慕容惜说“我是你私人司机”的意思是“正式上任第一天，你居然让我给别人开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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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035【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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