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烬心知再无翻盘可能,反而担忧事情已经败露,如果市局追根究底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虽说市局接手此案已是板上钉钉,但从路远寒的态度看,仿佛执行层面还是要他来主导。而市局出面协查完全就是为了捞这两个人,其余一概不管。
表面是一宗地痞内斗致死案,实则牵扯到本次赤云市承办的全国大田赛中出现非正常竞技手段。关系错综复杂,市局不可能放任不管冷眼旁观。
想到这一层,韩烬太阳穴猛地一跳。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市局存了试探之心,给他也给悬铃分局一个机会,亦或说台阶。
韩烬眼神黯淡,无声叹了口气,垂首对着几名分局的小刑警招了招手:“收队。”
涂兼低声跟路远寒耳语了两句,随后揽着韩烬肩膀,一群人鱼贯而出,偌大的场馆内瞬间只剩下三人。
姜皓月无动于衷,骑在一把椅子上前后晃荡,已经完全没有了昨晚那种要给重逢的人一点独处空间的高素质自觉感。
他歪头斜睨着路远寒,一语双关的喊他:“路Sir,你破案的样子比三年前更带劲儿了!拿着几张破纸就把悬铃那几个小警察吓得站都站不稳啦,好一出英雄救帅。”
“哐啷”一声巨响。
他胯/下骑着的那把可怜的休息椅被墨尘无情踹翻:“滚出去。”
姜皓月在翻倒落地之前一个挺身弹开,眯着眼笑嘻嘻的在路远寒淬冰的眸光下泰然自若的搂着墨尘肩膀,戏谑道:“哎呀宝贝儿,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看来旧情复燃都不需要点火,你已经烧起来啦!”
“闭嘴,你他妈的。”墨尘从齿间硬生生挤出六个字,握紧的拳头指节狠狠顶向姜皓月腰侧。
姜皓月痛叫奔逃,经过路远寒时停步几秒,贱兮兮瞄了眼手机:“搞快点知道吗,别耽误我兄弟下午比赛项目。”
墨尘:“......?”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后悔当年为什么没让路远寒打死这狗东西。
姜皓月一阵风似的刮出门,休息室内瞬间只剩下磁场诡异的两人。
路远寒低头轻咳了声,长腿迈到墨尘半躺的沙发椅旁边,屈膝蹲下,视线微抬,他问:“你给涂兼发求助消息,怎么不找我?”
墨尘眼尾瞥向他,讥讽的扯了扯唇:“我哪有你联系方式。”
路远寒压在沙发椅边缘的手指蓦地僵住了,一息无言沉默。
当年分手后,他为了彻底绝断念头,更换了所有曾建立过的联系方式。除了手机号、微信这种日常的,甚至换掉了Ins、网盘和所有墨尘给他转过账的银行账户。
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有一年那么久,墨尘都被这种断崖式的戒断反应折磨到寝食难安。
失去所有讯息,最想他的时候一条一条刷北京同城的案件新闻。渴望能在哪条不起眼的报道里看到那个名字被提及,由此得知一星半点关于他的消息。
始作俑者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知道。
路远寒维持单膝着地的半跪姿势,抽出手机飞快的在拨号界面盲按下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这几年,我不知道反复输过这段号码多少次。”
墨尘扔在旁边矮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淡淡瞥了一眼,是一串完全陌生的数字。
没有接听或挂断,在机械重复的铃声里他冷倦的开口:“你没打过,一次都没有。”
他记不清多少次午夜梦回,被惊醒后下意识摸到手机触亮屏幕,怔怔的看着了无音讯的界面良久出神,随即被涨潮般涌上来的渴念淹没。
透着失落的语气悬在空气里,路远寒生出一阵窒息般的愧疚:“对不起。”
墨尘最是厌恶他提这三个字,瞬间冷了神态,转头望向窗外。
路远寒倾身靠近些,微凉的掌心覆在他略显紧绷的小腿肌肉上,技巧性揉捏着:“今天的事,会不会影响到你?”
墨尘云淡风轻:“哪就那么容易被影响。”
路远寒十指力道遒劲,酸胀的肌肉群得到片刻缓解。他说:“我不能待很久,市局那边积了两宗悬案,涂兼想趁我这次回来重启调查。”
墨尘唇角翘了下:“你在不在更对我没什么影响。”
路远寒眼神一黯,手指无意识的婆娑他脚踝:“赛程结束了去哪?”
“酒吧。”墨尘换了个姿势,歪头看着路远寒,轻轻吐出两个字。
“我看完卷宗去找你。”路远寒握住他手腕,拇指指腹在突起的腕骨处轻轻揉压,这是他以前特别喜欢做的一个小动作。
“路警官要来做什么?”墨尘俯身探出指尖轻佻的搔了几下路远寒下颌,半阖着的猫眸满是戏谑,“......扫黄?”
“扫你。”他五指扣住墨尘落入他掌心的手腕,猛地朝胸前一拽。在对方跌过来的一瞬间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后脖颈,仰头迎上近在咫尺的唇瓣,轻轻咬了一下。
温热的鼻息缠绵交错,路远寒被熟悉的薄荷味裹挟,有些心神荡漾。
“我?”墨尘两只手臂环在他肩上支撑,凑得很近,他垂眸看着路远寒喉结在沁出薄汗的颈线上滚动,“我一向不太配合警方工作。”
“嗯。”路远寒深吻他,手掌覆在他颈间缓慢收拢,唇舌逐渐缠绵,愈加放肆,声音带起轻喘,“我有几百种方法让你配合。”
不同于昨晚点到为止的唇瓣贴触,这个吻湿润黏腻。
墨尘丝毫不反抗,纵容的用手臂圈住他。任他逞凶般撬开齿关,极尽贪婪的掠走他所有空气,被动却又迎合的接下。
他手指深深埋入路远寒后脑发丝中,指节曲起拽着他微微后仰,痴缠的唇瓣才略分开些。紧接着指尖抵着头皮又将他扯近,凑上前舔了下路远寒唇角泛着水光的银丝,轻笑:“太双标了吧,路警官?刚才不是还极力反对暴力执法,怎么对我就要上手段?”
路远寒觉得浑身多处血管濒临爆炸。
他站起身抬手在墨尘被亲到殷红饱满的唇瓣上揉了揉,声音还带着点情动未褪的沙哑缱绻:“你最危险。”
“咚咚”敲门声急促响了两三下。
姜皓月推开一条缝,探了个脑袋进来:“宝贝儿,搞快点啊,撑杆跳那边开始检录了。”
墨尘扫了眼手机屏,随即起身利落整理好凌乱的衣摆:“不是说有案子,怎么一直赖着不走。”
路远寒从失魂落魄里回神,潋滟却深邃的双眸弯起一道浅弧:“祝你摘金。”
十项全能赛事仅剩撑杆跳、标枪、1500米三项。
眼下墨尘虽然和沙恺辰积分差距极小,但田赛类撑杆跳和标枪均是墨尘碾压全场级别的强项,纵使沙恺辰接连爆种刷新PB也难以望其项背。
果不其然这两项结束后积分榜上墨尘一骑绝尘,直接领先了TOP2将近200分。
第九项标枪结束,夺冠基本已毫无悬念,除非1500米沙恺辰刷新世界记录、墨尘弃赛或跑个倒数第一。
标枪组赛后场地,沙恺辰烦躁的蹲在地上,没等来逆天改命的机会,却等来了赤云市局联合悬铃分局的特案调查组。
他最尊敬的教练张冠乐涉嫌勾结校外人员对本届参赛选手施暴以谋求名次成绩,被两名便衣一左一右架着胳膊当众带走。
张冠乐印着南谷大学校徽的运动外套被扯的歪斜,漏出领口别着的一只银哨,那是沙恺辰拿到第一届大田赛全能项目冠军后用奖金买给他的。
沙恺辰站在场地边缘,脖颈爆出的青筋像缠绕的锁链,手指死死掐着运动衫下摆,指节泛了青。
他终是忍不住,在教练被押出去七八米后飞快冲上前去,挡在那两名便衣前面:“你们干什么?凭什么随便抓我教练,你们肯定搞错了!”
另一名便衣按着他的肩膀扯开了些,冷声警告:“老实待着,别妨碍执法。要不是看你还有比赛,该一起被传唤调查,你以为你跑得掉?”
“我——”沙恺辰焦急的挡开拦他的人,两步又冲上去试图拉住那两名钳制他教练的便衣,怒吼道,“我他妈做什么了我?凭什么乱抓人!”
墨尘隔了几米远面无表情地看着,沙恺辰焦急的神态看上去没有伪装的成分,看来张冠乐的一些谋划这位既得利益者当真是一无所知。
“滚回去!比赛场地你在这里拉拉扯扯像什么话!”张冠乐从两名便衣手中旋身瞪了沙恺辰一眼,骂道,“别给我丢人现眼,配合调查问个话,又不是不回来了!1500你给我拿出点气势,跑不了第一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沙恺辰瞬间僵住了,攀着便衣的手渐渐垂下,眼神愣愣的望着张冠乐被带走,连周围聚过来一片好事看热闹的选手对着他指指点点都全然不在意。
他尊重张冠乐却也惧怕他。
自从加入南谷代表队,他整个人生轨迹好像完全被张冠乐掌控把握。
沙恺辰如遇伯乐般感激,听话顺从,从无异议。
一心扑在体能提升上,在高强度的训练和压力下摘得两块金牌,打出了南谷和教练的名号。
他原本只当这是报恩,却被冠以九天凌霄般难以触及的期待。稍有表现不佳,等待他的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压抑训练,直到他下次能够赢回来。
沙恺辰知道教练会带着全队寻欢作乐,却唯独不允许他沾染一丝一毫,要求他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把整个身心都奉献给田径。
只是他在持续紧绷的威压下偶尔也会偷偷寻求愉悦精神的放纵,想到这些他愧疚感更深,在场地边缘站了很久。直到1500米开赛才机械的走向检录处,像被抽干了灵魂。
墨尘已经抽完跑道站在起跑点处活动关节,他摘金是板上钉钉,即便如此在最后一项径赛里也没有丝毫松懈,仍然在看台持续爆发、经久不息的欢呼声中拼尽了最后一丝体力。
他想要给肖瑜晨一个完美的成绩。
冲刺撞线后墨尘直接将自己摔向了草坪,仰面望天,心脏狂跳,喉结随着剧烈喘息急速滚动。
他久久的望着天空,接近傍晚的阳光没有那么刺眼,眼睛却莫名的酸胀。
燃命三年,完满摘金。
“我厉不厉害?”墨尘抬手遮住眼尾泛红潮湿的双眸,对着空气低声问了一句。
“你他妈厉害的要死!”姜皓月一屁股坐他旁边,拧开瓶冰水往他胸口浇。
“我他妈问你了吗?”墨尘接过剩下的半瓶水尽数浇在了脸上,“傻狗。”
“哇!少爷,你好厉害!”姜皓月躺下,跟他头凑着头,模仿肖瑜晨讲话,“是不是这样回答会比较像一点?”
墨尘轻笑了声,扯着运动衫下摆擦了把脸。
姜皓月碰了碰他的胳膊:“明天下午思凡就过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后天早上咱们三个一块儿去看肖瑜晨。”
“嗯。”墨尘收敛笑意,站起来朝姜皓月伸出一只手,“走,热死了,洗个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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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珠还合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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