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好的，周四播了一次，这到周六又要播，蒋旭初早上睁开眼，就蹦出这个念头，他揉了把头发，难得后悔做过的决定。
帮忙又不是只有一个办法，有必要跟着施良胡闹吗？
加上起床气，他一时烦躁到极点，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和通知栏，他下了床。
开着跑车上了高速，在呼啸的风声中，心情才好起来，持续到蒋旭初进门那一刻，蒋昇坐在茶桌前面，他正提着开水壶，听到声音，动作一顿，“回来了？”
行云流水地注水温杯，“过来。”
因为开车挡光戴上的太阳镜，停车后推到发顶，蒋旭初拿食指勾回来，架在鼻梁上，他吊儿郎当走过去，往蒋昇对面一坐，“爸。”
蒋昇把温烫的水倒进公道杯，“大四下半学期了？”
他总是在明知故问，叫他回来的是他，话外有话的人也是他，是不是老板当久了都这副嘴脸。
蒋旭初应了一声，抛出砖头，引出蒋昇要递的玉：“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找工作。”
“找工作……”
蒋昇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淡声道：“你给我把墨镜摘了，一段时间不回家，礼貌都忘得一干二净。”
几秒无声的抗争后，蒋旭初扯下眼镜，折叠镜腿，倒插在领口，他双腿岔开坐的，蒋昇余光看得清楚，微不可见地皱眉。
蒋旭初开门见山：“找我有什么事？”
“不急着工作，可以再读几年书，”蒋昇用的是“可以”，却说的是他的安排：“抓紧时间把托福和雅思考了，接下来准备申请材料和考试，争取明年留学。最近我会让咨询顾问联系你，帮你制定选校规划。”
茶杯中倒进滤过的茶水，难免有碎屑沉到杯底，在清澈的茶汤中很是扎眼。
蒋旭初一动不动，不喝茶，也不说话。
蒋昇眉间的皱褶显现出来：“你有什么想法？”
蒋旭初低着头，语气平淡：“我能有什么想法？您不是都定好了吗。”
“怎么跟我说话？！”蒋昇捏紧茶杯，往桌上一磕，茶水溅射几滴出来，“你睁开眼看看，外面多少人羡慕你？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还拿自己的前途跟我置气？！”
没意思透了，还以为有新招，结果全是些陈词滥调子，听得他都要起茧。
蒋旭初站起身，当着他的面抠了抠耳朵，“您说完了吗？”
蒋昇呼吸都重了几秒，他怒极反笑，多年商海沉浮，造就他收放自如的情绪，他端起热茶，轻轻吹气，“儿子，你要学会接受，泡茶就是按部就班，茶叶的量，水的温度，浸泡的时间，哪哪都是讲究，一个不当心，茶的口感就不对了。”
蒋旭初耸了耸肩，拎起墨镜，再戴回去，“那就让它不对吧。”
要不是楚芳萍还在家，他就飙车回宿舍了，说好要留下来吃午饭，蒋旭初快步往楼梯走，越走，越慢了下来。
无数画面快闪而过。
他想到很多，从来都排满的辅导课和兴趣班，很久以前最要好的朋友，不容许有任何反驳意见的压倒性的谈话，小到拿起又放下的辣椒酱，大到严丝合缝到让人窒息的人生规划，还有他永远忘不了的他收到的录取通知书上陌生的学校和专业。
终究年轻气盛，做不到忽视一切已发生的切实发生，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潇洒样子，他还是会不平，会计较，会掉转回头，甩下那一句幼稚至极的：“那是你的茶！”
头脑发热的后果就是躺在卧室里装死，蒋旭初拿手盖住眼睛，门没关紧，留下的那道缝被一个鼻子顶开，扩大了，房间里响起比较急促的呼呼声。
蒋旭初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嘴唇上扬起来，这是一个十分柔软的微笑。
他轻声道：“莉莉安。”
身上猛然压上一个重物，莉莉安的舌头热情地舔舐他的手指和脸颊，他让莉莉安下去，她就跳到地板上。
莉莉安仰着脑袋，她是一只漂亮珍贵的陨石边牧，蓝眼睛像极地的冰川，神秘而包容。
蒋旭初坐到床沿，抬起手，莉莉安就凑过去，脑袋轻蹭他手心。
“Good girl.”他轻轻笑了声。
莉莉安喜欢被抚摸下巴，蒋旭初用手指挠她，舒服得她微微眯起眼睛，太可爱了，他拿过手机，镜头对准莉莉安，拍了张照。
他随手发给廖星情。
聊天记录停留在昨晚的“晚安”，这几天他们断断续续在聊，也会分享一些日常。
他知道了她是某所中学的美术老师，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工作日几乎每天一杯咖啡，点的最多的是橙C冰美式，她其实更喜欢喝酒，她还有个刚失恋的好友，她很担心她。
他们没有不了解，但也没有很了解，不会很远，但也不会太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刚刚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普通朋友》。
-蒋旭初：[照片]
“谁啊？你笑成这样。”
廖星情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章晚躺在她的床上，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
“一条狗。”廖星情照实说。
章晚切了她一声，“不想说可以不说。”
廖星情直接把手机递给她，“真是，没骗你。”
章晚半信半疑地看了，廖星情是把整个聊天界面给她，除了照片，其他内容也能看到。
章晚从躺着的姿势，一下坐了起来，她举着手机声讨她：“我就知道！你又断章取义！你这家伙是不说谎没错。但是！话都是拣一半说！”
廖星情从她手中抽出手机，衣柜门打开着，衣裙塞得满满当当，她扯出来一条裙子，“好吧，那就是一个帅哥发的一条狗。”
章晚持续抗议：“小廖，你不诚实！”
“小晚，你前面还认为我不说谎，”廖星情转过身，笑意暴露在她眼前，“要不要我帮你把逻辑顺一遍？”
章晚：“……”
她卷土重来：“我不跟你争。这个发狗的，就是你要钓的那个……”
一时想不起来，廖星情替她补充完整：“极品男主播。”
章晚右手握拳，捶在左手掌心，“对对，极品男主播，他很帅吗？”
“直播切片发你了，你自己去看。”
手机扔在床上，廖星情解开睡裙的扣子，到腹下，丝绸质地的裙子从她肩头两侧滑落下去，像是花瓣剥落，她背对着章晚，扣好内衣，脊椎沟纵向延伸，随着动作，凹陷更加明显，肩胛骨收张，套进去一条荷叶边的连衣裙。
拨出长发，廖星情回过头，正对上章晚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要发光一样：“好伟大的身材！”
廖星情靠近她，她还没喷香水，身上就有股天然的香气，是她用的沐浴露混着体香的味道。
她弯着腰，V领略显得宽松，章晚看着她，不知不觉有些脸红，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往下走。
廖星情抬起她的下巴，左右晃了一晃，“小晚，帮我照张相。”
镜头里，廖星情一袭樱花碎花的连衣裙，腰身掐得很细，她俏皮地提着裙边，单手抓着长发，拢在脑后，嘴角带笑。
“靠，我简直是拍照天才，”章晚把照片发给廖星情，“原图直出，根本不用P！”
章晚这才有时间看切片，是蒋旭初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的那次，他穿着睡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廖星情私心最喜欢他这个样子。
章晚嘶了声，“好伟大的一张脸……就是有点眼熟。”
廖星情截掉自己的脸，转手发给蒋旭初，“之前我刷礼物的那次也是他。”
章晚摸着下巴，“弟弟长这样，你这么长情也能理解，毕竟看过这张脸，再去钓其他男人，估计下饵都很勉强，咬饵了也不会很高兴，哈哈。”
廖星情难得有点苦恼，“虽然我没追过人，总感觉他很不好追。”
章晚：“怎么说？他不理你吗？”
廖星情：“聊是都有在聊，不过都是些流水账，今天吃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还碰到什么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章晚听了却笑起来，“星星，换个角度想想，他如果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肯陪你聊这么无聊的话题？”
“是吗？”廖星情不是很确定。
章晚：“一般来说，男的确实是来者不拒哈，但是不包括长得帅的。帅哥是稀缺资源，太多、太多美女抢着要了，他们对待追求者，只会比普通人更无情。”
“他不太一样，”廖星情拉下侧边拉链，把裙子整条脱了下来，“他搭理我，说不定只是因为他话多。”
章晚差点喷出来：“他话多又不代表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只能跟你聊了！”
廖星情又走到衣柜前，挑挑拣拣，那条粉红色的长裙丢在床上。
“哎？你不穿这条吗？明明很好看。”廖星情说过下午要去见帅弟弟，让她参谋来着。
“粉色是逗他玩的，下次再穿给他看。”
章晚的耳朵里只有：“哟哟哟，下次！”
廖星情的手指停住，那是一条墨绿色的吊带裙，还是最爱吊带，她唇角轻勾，连带着衣架拿了出来，“况且我还没想掉马甲，应该会很好玩。”
等她换好裙子，还没上妆，头发随意拨到侧边，微微一笑，已经叫章晚头晕。
章晚握着廖星情的手，张口就来：“美女我是家中独苗，往上倒三代都是正宗本地人。我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无任何不良嗜好，家里三套房两辆车一只猫，以后我洗衣我拖地我煮饭。你赚的是你的，我赚的也都是你的，我负责在外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姐姐，你愿意给我一个姬会吗？”
廖星情作势要抽出手：“可是我挺爱喝酒的。”
“我可以陪你啊小笨蛋，”章晚握紧她的手，油腻发言层出不穷，“要不要去我家看猫咪翻跟头？“
廖星情终于忍不住笑，她打了下章晚的手臂，“你有病啊？”
章晚立刻做回自己，叫苦连天：“男的都有点这样，等你谈了你就懂了。”
可她其实还没想那么远，廖星情笑了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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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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