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骑马涉水对她来说更没什么难度,主要是和马的配合。一般马是不怕水的,但马和人一样,都有自己的情绪,如果马讨厌水,这段路大概就很会难走,幸好她分到了一只性格温顺不怕水的马,剩下的就只要自己好好发挥,在规定时间到达终点就可以了。
她慢慢悠悠地卡着时间,到达了终点,衣裳没有沾到水,满分。
现在只有最后一项。
“最后一项,弯道投壶。”
她从侍从手里接过十支羽箭,绑在腿的一侧。她将身子尽量放松,第一次和这匹马配合,她要尽力让马感受到自己的的确会骑马。
“考生准备,计时开始。”
她将重心往下沉,双腿夹住马肚子,“驾!”
弯道非常考验人对马的控制,这时候对缰绳的力度一定要掌握好,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太紧了马会痛,吃力,太松了会控制不好方向。
马冲出去了之后她就没什么顾忌了,一只手拉缰控马,另一只手从腿上抽出羽箭,找准机会就往里投,每个弯道之后都会有几个投壶,但红色投壶的数量要远大于蓝色投壶,为了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弯道,必须加快速度,但是速度过快又会分不清投壶的颜色,十分考验人的专注度,同时就算专注度够了,准头不够,投出去的箭就白费了,这就需要有足够的能力和自信。
这几个弯道对考生来说是漫长地折磨,但是对考官而言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她从弯道里冲出来,时间刚刚好结束。
不过片刻,考试的侍从也从弯道中出来,向考官报成绩。
“谢飞绮,蓝色投壶,中十支。”
现场哗然一片。
她朝考官礼貌颔首致意,淡定离场。
接下来,她先是在乐科考场听了一圈呕哑嘲哳的歌曲,再是自己亲手把这种难为听的精神传递下去,得了一个低到可怕的成绩后,欣然离开。
只剩下一个射科,她转了一圈,转迷了脑袋,没能找到去射科考场的路,反而越走越偏。
终于找到一个人可以问路,“同学你好,劳烦问一下,可知射考的考场应该往那边走?”
金可这会正烦的厉害,他这上午考的三门对了答案,成绩不太理想,乐射不太熟练,所以想要靠御科把成绩拉回来,没想碰见一匹脾气不好的马,在第一个项目翻身上马就没做好,直接被马甩了下来,周围的人还来笑话他,一个人躲在这里生闷气,可没想这么偏的地方还能碰见人。
他本想直接回不知道,但是不知怎么,心里邪念一动,“你是还没考射科吗?”
马上就要到酉时了,所有的考试都将结束。
“对。”
他指了一个相反的方向:“那边。”
谢飞绮十分感激地向他道谢:“多谢!”
学院的建筑都长得大同小异,她感觉自己又走错道了,问了好多个人,终于找到了射科的考点,但是被拦在了门口。
“同学,干什么去?”
“考试。”
这人叹了一口气,“回去吧,落锁了,已经不能考了。”
“……”
“小妹怎么还不出来。”谢骓看着边上一个一个都接到人了,心里有些着急。
“应该马上就出来了。”谢父也有些担心,但作为一家之主,他表面看上去还是很稳重。
“出来了出来了,那不是小妹吗?”
谢父看着有些憔悴的女儿,心疼道,“累不累啊,饿了吧,爹包了一桌惜春宴回家,全是你爱吃的。”
谢骓觉得一天没有见他小妹了,心里高兴的紧,“我也给你买了果子。”
她这会正饿的厉害,听见能吃好吃的,开心的都要蹦起来。
“可不能蹦,这外面都是人,不要摔到了。”谢父立马摁住她,“回家蹦。”
“好哦。”她笑嘻嘻地应道。
回到家,谢母早就布置好了,随时可以用餐。
谢飞绮到家了,没什么顾忌,跟哥哥一路跑着到正厅,“我们回来啦。”
扑了谢母一个满怀,“怎么样,今天开心吗?”
她转着脑袋想了一会说,“开心的,超级多人,我早上睡了一觉,就是桌子不太舒服,下午骑马也很开心,那个马场比城外 要大,然后还弹了一会琴,就是有一科考试没考。”
“为什么没考呢?”谢母担心被人欺负。
“迷路了,然后就错过了时间。”
谢母摸摸她的脑袋,“开心就行。”
然后又捏了捏哥哥的脸,“你今天呢?开心吗?”
“开心,要是可以不写作业就更开心了。”
谢母:“……刘妈,开饭吧。”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
谢家早年发迹过,在这京城也算是扎了根,只是子孙不继,慢慢的也就没落了。如今的谢家分成了三房,都住在一个园子里,当时他们这一房被派去了西北,家里的老人就做主分了家,如今虽然都住一起,但也是各管各的,逢年节才会聚一起。
大房现在管事的是她大伯,任礼部侍郎;二房是他们一家四口,她爹如今在兵部任职,还没指派官职;三房是她叔叔一家,前俩年被下放置到南方一个县里当知县了,如今一家都过去了。是以谢家现在人口简单,家中长辈也明事理,关系自然也比京中其他家和谐许多。
她的好友家中就复杂了很多,一家白来口人老老少少都住一起,前些日子好友过于跳脱,被故意指责说没有教养,现在被拘在家中学规矩。
这位好友是她在西北时认识的,去年回的京,名叫洪玉,和她一般大,也参加了这次考试。
谢飞绮考完第二天就寄了拜帖,当天就收到回信,让她早点来过来。
她来到洪府,本应先向洪玉母亲请安的,但是今日她有事出去了,就被下人引进了洪玉的院子。
洪玉早早得就等在门口了。
“飞绮!你都不知道,我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一见面,洪玉拉着她回自己房间讲悄悄话。
“我看见你写的信啦,为何会如此严格。”她也为好友鸣不平,在她们眼里,生活应当是在西北一般,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的,但是到了京城,一切都不太一样了,仪态要得体,说话也要轻声细雨。
“我不懂。”洪玉很困惑,“我同你说,这次要不是看我娘难过,我才不会照她们说的做!”
“你娘生气啦?”
“也不是,我娘难过了。”她一开始只是觉得没教养是句骂人的话,没放在心上,但是回去和母亲说了这个事,一向严厉的母亲居然没说什么,回头躲起来哭了。
“啊?”谢飞绮也很震惊,洪玉的母亲在她印象里是一位铁血娘子,是西北女子的典范,居然会被一句话给气哭。
“我也不懂为什么,但是想着不让母亲难过,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嬷嬷学规矩了。”
洪玉摆了摆手,表达着自己的无奈,她上前摸了摸洪玉的手,“等你学好规矩,你娘心许就不难过了。”
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荷包,这里面放了她特意准备的礼物,“你猜我带了什么给你?”
“绒花!”洪玉太知道她了。
“呀!被你猜对了!”说这从荷包里拿出一朵红山茶样式的绒花,“我一看见就觉得适合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哇,这也太好看了!”拿着在镜子面前反复比划,“我很喜欢!”
……
俩人玩闹了一天,直到家里的仆人来催,她们还觉得意犹未尽。
“飞绮,等出成绩了,你记得叫人来和我说一声。”
“好,我会记得的,你快回去吧。”
很快就到了出成绩的日子,谢府的小厮在看到名单之后立马回家里报信。
“过了过了!小姐御科第一过了!”
谢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儿女都是债,再小的事都能愁,今天愁吃喝冷暖,明天愁前途幸福。
“刘妈,赏些银钱给他,再派个小厮到衙门同老爷说一下这个事,省的他老是记挂。”
“小姐那边通知到了吗。”
“小姐在练功,下人们不敢打断。”
“也好,我亲自同她说。”
谢飞绮从四岁起开始跟着师傅们练功,什么都练一点,刀剑枪棍一开始是好玩,后来是发现她真有这个天赋,教练的师傅们就更是用心了,这一次回京,谢父还专门请他们一同到京城,但是这些师傅年纪都大了,一辈子呆在西北,谢父不愿意强人所难,便给了他们一笔银钱养老,也当是感谢他们这三年尽心指导。
到了京城,还没请到像样的师傅,她也不曾懈怠半分,在西北每日要练习的基本功,到了这京城更是一日都没落下。
特别是她喜欢的长枪,谢父在战场上也是使枪的,他曾经为了逗女儿开心,特意在她面前耍了一套枪法,谢飞绮从此以后,就再没有断过对长枪的练习。
“小姐练了多久了。”
“回夫人,有一个时辰了。”
说话这会儿功夫,她就练完了,看见谢母,收了枪就笑嘻嘻地跑过来。
“阿娘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练功?”
谢母用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汗,“刚好出成绩了,听说你还没练完,就过来看看。”
她不甚在意地问,“怎么样?”
“御科第一,开心吗?”
“开心!”
谢母捏捏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肉脸,“怎么感觉没有那天吃一顿好吃的开心呢?”
谢飞绮很开心的时候脸上的酒窝会露出来,这一次没有。
“考试过了就要去上学哎。”她有些苦恼地回答。
“……”
林府。
“小姐大喜啊,出成绩了!您是这京府的榜首!”
林妙然前几日被谢飞绮惊地晃了神,一回到家就病倒了,刚还在床上躺着,病怏怏的,这会儿也不病了,“果真!”
“小奴看的真真的!六门除了御都是榜首,综合更是榜首!这榜一出整个京城还有谁不知咱家小姐!”下人脸上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林妙然这会儿还有点不真实,抓着她的手问,“那,那个谢飞绮呢?”
这下人是看着她长大的,听见她从考完回来就一直念着这人名,自是知道她的性子,不肯屈居于人后,出榜单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一下。
“御是第一,其他的远远地落在一千名以外,要小奴说,若不是这规则上写了可以留单科前十,我看这谢家小姐恐怕连京府学院的门都进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她长舒一口气,“御是第一,也是个厉害的人,父亲身边可还有什么御马高手,从今天开始我要再加一门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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