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校长话音刚落，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顾彻，只要你告诉他们，是唐川的错，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我可以保证让你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顾彻似是冷笑了一声。
顾彻的手里高举起一支录音笔。
杨校长的脸色大变，表情逐渐扭曲。
“你要是不想把全校第一的脸丢尽了，就必须这么做。”杨校长道。
是顾彻冷冷的声音：“全校第一的脸，说的真好听，所以到底是丢得全校的脸，还是我这个第一的脸？是你以为我太要面子会相信你，还是你想保你那个宝贝儿子和这个学校的脸？”
“顾彻，我劝你，不要为了一个倒数第一，耽误了你自己。”杨校长的声音愈发狰狞。
“倒数第一”这几个字眼，并没有让唐川有所动容，却是杨校长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
“不可能。”这句话顾彻几乎是喊出来的。
“杨校长，这是怎么回事？”林勇皱眉道，察觉出这件事情不那么简单。
“这……”女人语无伦次，“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
“谢谢。”从办公室出来，唐川小声道。
“什么？”顾彻没听清，又问一遍。
“没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
这次的事情闹得不小，估计杨校长最轻也得降职，也不知道下一任校长会是谁。
“班长大人!”已经在门口扒了一个课间的李子傲见了两人就招呼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啊？之前那个事儿你们听说了吗？大白天的，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刀片!还差点砸到一个高一的学生!”
唐川和顾彻不做声，径自回到了座位上，留下李子傲一个人疑惑他们俩的反应。
“喂，顾彻，你之前急急忙忙跑出去干嘛的？百米冲刺都不见得有你这速度，回来运动会让体委给你报个短跑。”是顾哲懒懒散散的声音。
唐川抬眼看着顾彻。顾彻不愿直视他炙热的目光，把脑袋扭过去，对顾哲笑道：“刚才老师叫我，已经办好了。”
顾哲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有留心。
老张的皮鞋声又在门口响起，进门时张望了一番，看到那二人规规矩矩坐在位子上，长吁了一口气。
顾彻难得认真听了一次课。
“你手怎么样了？”唐川难得的关心，他没有看见顾彻的伤势，到现在都还是那块布条绑着。
顾彻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笑：“川神难得关心，小生受宠若惊啊。”
唐川白了他一眼。
“没什么事，就是忘记处理了，下课我自己去就行。”顾彻道。
唐川应了一声：“衣服我回来给你。”
“哦。”
很平淡的一串对话，对于唐川来说，已经是他最大的温柔了。
几天下来，大家都没能适应高中的学习节奏，一天的课结束后，都懵得很。
“朋友，食堂打饭去？”李子傲兴冲冲地跑过来，许泽立马举手要一起。
“好啊。”顾彻这爱凑热闹的性子还是改不了，早上刚受了伤，下午就没事人似的。
“不过班长，你的手到底怎么了？我都注意你一天了。”许泽凑上来道。
顾彻看了看上面打着的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勾了勾嘴角：“今天见义勇为，救了个女孩。”
“哦～～～”一阵诡异的叫声，许泽和李子傲相视一笑。
唐川猛踩了顾彻一脚，顾彻紧紧咬着下嘴唇，一只手伸过去拍拍唐川。
“有情况啊班长大人，两年了，终于有喜欢的姑娘了？咱们学校这么多漂亮的女生，怎么就没见你看上过呢？”许泽拍了拍顾彻的肩膀。
顾彻啧了声：“说什么呢，就是见义勇为而已。”
“真的？”
“真的啊!”顾彻哭笑不得，“他还是我们学校的呢。”
“哇哦～”两个人又一脸的坏笑。
顾彻眼看着事态逐渐控制不了，催促道：“川神，一起一起，食堂走起!”
三个人就这么被他硬推着去了食堂。
-
食堂里人满为患，唐川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道：“我不吃了，你们自己去吧。”
“别啊川哥。”李子傲拉住他道，“晚上不吃饭会饿的。”
“我忍着。”唐川道，径直向前走。
“哎哎哎，别走嘛，”顾彻一脸讨好地跑过去，“不吃……帮我们占个位置也可以嘛。”
唐川抬了抬眉角，没做声。
“走啦，”顾彻拍了拍呆在原地的二位的肩膀。
“班长，川哥这么听你的话？”李子傲饶有兴趣道。
“你也说了，我是班长。”顾彻贱贱地笑了笑。
三个人打好了饭，许泽走在前面，远远地瞟见了唐川，屁颠屁颠地冲过去：“川哥你可以啊，找了张这么大的桌子!”
顾彻跟在后面笑道：“小哥哥，介意一起拼个桌吗？”
“介意。”唐川抬眼看他。
李子傲识趣地坐下。
“嗯……那我请你吃饭。”顾彻放下盘子，“那这样呢？”
入眼是两份糖醋排骨。
唐川饶有趣味地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坐下。
许泽叼着鸡翅啧啧称赞道：“班长大人居然靠两份糖醋排骨把川哥收买了？”
“看到了吧？学着点儿。”顾彻得意地笑笑。
唐川毫不客气地夺走了其中一份排骨。
“刚才谁说不吃的？”顾彻道。
“我帮你们找了位置。”唐川不理睬他。
李子傲看着这俩人的奇妙对话，道：“瞧瞧，我川哥的高冷都被班长大人磨没了。”
“屁，你说他？高冷？”顾彻没忍住笑了。
唐川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们去过二马路吗？”许泽吃着吃着，突然神秘兮兮地抬头道。
二马路是从民国时期就留下来的一条古街，颇具民国时期的风格吸引了不少人，也算是这里的一道特色。
“问这干嘛？”李子傲问。
许泽压低了声音道：“据说，那里最近……发生了一起命案。”
唐川愣了愣，又故作不经意道：“哦，别去凑热闹，小心被人盯上。”
顾彻看着唐川想说些什么，顿了顿，只微微抬了抬嘴角。
“能有什么事嘛，马上周末了，一起去二马路逛逛？”李子傲兴致勃勃道。
“我劝你们啊，珍爱生命，远离吃瓜。”顾哲从身后走过来，瞟了一眼桌上四人。
“怎么了？”许泽奇怪道。
顾哲神色颇有些严肃：“这是前几天的案子，凶手还没抓到，不可贸然行动。”
“这到底是什么案子？”唐川忍不住道，这两天开学之后他的事情越发多了起来，林叔没有提起过，他也许久没有接触警局的案子了。
“怎么，大侦探想去？”顾彻在他耳边用了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唐川瞟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顾哲。
顾哲斜靠在桌角，若有所思道：“你们也知道，二马路自从两千年开始就已经改成了一条商业街，它本身的民国特色成了商家们招揽客人的好东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二马路的故事？”
几人面面相觑。
唐川听出他话里有话，追问道：“什么故事？”
顾哲顿了顿，低声道：“梨园的故事。”
在民国时期，二马路上有一家梨园，一直很受欢迎，所以保存到了现在。
许多年前，一位戏子的出现，轰动了全城。据说这个人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所见之人，过目不忘。被园长赐名为——清舞。所有看过清舞的戏的人，对其的评价都是一眼惊鸿，沦陷万年。
“但是这个人很神秘，似乎除了梨园里的人，几乎没人见过清舞的真容。外界对于这个人的传闻也是少之又少，传到今天，已经是十分模糊了。”顾哲道。
十年前，那是一场轰动了全城的案子——二马路的梨园，失火了。
所有人都逃出来了，除了清舞。
那是一天晚上，有一场清舞的戏。据说失火的时候清舞正在台上唱戏，大火蔓延到了戏台上都不曾有过半分动摇，坚持唱完这出戏，一直在唱。
火很大，有人试图冲进火海救出清舞，但是根本进不去，火太大了。等到火被扑灭的时候，人们却没有找到清舞的尸体，而且根本没有半分痕迹。
这个案子是唐枫和林勇负责的，那时候唐枫带队查这桩轰动全城的案子，却迟迟没有结果，最后成了桩悬案。
“不过，”顾哲道，“据说清舞这一生有一挚爱之人，对他一见倾心，二人两情相悦。但是对方却是如何都不肯接纳这个戏子。”
“那然后呢？”许泽问道。
“这种故事的套路，肯定是那位少爷家里不同意，想要永绝后患，所以放火烧了梨园。”李子傲一脸看透剧情的样子。
许泽问：“那为什么最后清舞没有出来呢？”
“肯定是伤心了呗，就想一死了之。世间痴情女子皆是如此，这也是故事的套路。”李子傲自信道。
只是为了让两个人之间不再有什么纠纷，不至于放火烧了人家戏园吧？就算是十年前的案子，那也是法治社会，又不是那种□□横行的年代，这种揣测只仅仅适用于故事。
唐川听完了故事，静坐在原地思考着什么。
“那这与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关系？”顾彻在两人尽情推理的时候插嘴道。
顾哲道：“这个案子就发生在那个梨园。梨园自那场大火后被园长重修，却因为失了台柱子，日子不景气，不久后就关门了。但是被一位商人买下了那里，继续开梨园，就算是现在去都还会有人唱戏，虽然已经没有了当年那般盛况了。”
讲述完梨园的故事，顾哲开始说起了这次的案子：“三天前，梨园又的发生了一起火灾。也就是那起命案。”
“又？莫非……”顾彻神色骤然凝重。
顾哲点了点头：“没错，和当年的场景一模一样，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具尸体留在了戏台上。”
“死的是谁？”唐川追问道。
“你们敢相信吗？居然也是一个戏子!”顾哲一脸不可置信道，几人面面相觑，“她是婉歌姑娘。虽然这个人的名气没有清舞那么大，但也算是梨园的台柱子，许多人都是为了她才愿意去那么不景气的梨园看戏的。”
“你要去看看吗？”顾彻了解他旁边的这位大侦探，有什么事都要插一脚，不然也不会闲的没事去翻卷宗。这样的案子肯定想要去。
“不去。”唐川回了他两个字，径直转身离开。
-
“林叔，把二马路的案件资料给我看看。”唐川压抑着声音，坐在床上给林勇打电话。
这声脸打的响亮。
“你都开学了，这些事就不要再插手了了，要是被外面知道我们警局破案都要靠一个孩子，岂不是要被笑话死？当我们警局都是饭桶？”林勇似乎刚吸完烟，声音有些嘶哑和憔悴。这次的案子肯定又让他费心了不少。
毕竟与之前的案子有一定相似，但似乎局里还并没有申请并案调查。
“林叔，你知道这个案子是……我父亲曾经接手的，我希望能够代替他，完成这桩心愿。”唐川每次提到唐枫，总是很严肃。
“这不一定与清舞案有关，你若真是为了老唐着想，他绝对不希望看见你不顾学业为了他去查案子!”林勇道。
结果……长长的一声“哔”——对方挂断了电话。
唐川：……
唐川不抽烟，也不喝酒，那些舒缓压力的一切方式他基本上都没有，只有每天夜里在床上发泄自己的情绪。
这个案子，他真的很想查。
唐川也知道，林勇这样是为了让他把心思花在学习上，再说以他的成绩，能不能顺利通过高考都难说，必然不能让他再插手这些事情了。
唐川想了想，又重新拿起手机，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条资讯：“二马路梨园火灾案件”。
但是光凭着网上这些不可靠的消息，必然给他的侦查加大了难度，自是不如警局的资料，又有尸检报告，也有案件资料，就这些网友们的臆想，还可能会带偏他的思路。
首先可以理一下这两位戏子的关系，婉歌，清舞。
他了解的不多，清舞案时他才是个小朋友，懵懵懂懂，单凭借着记忆是想不起来的。
只能提出一个设想：
清舞当年是被那少爷家的人所害，但是侥幸没死，是回来复仇的。但是这位婉歌和清舞到底有什么关系？如果清舞要回来寻仇，那为什么目标会是她？
而且他们是怎么保证清舞不会逃出梨园呢？这个选择的权利不在他们身上，他们凭什么相信清舞会一片痴情到这个份儿上？而且据顾哲所说，清舞根本没有逃走的意思，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这个计划？
唐川一阵头疼。
“哒，哒，哒……”是很轻的敲门声。
“来了。”唐川正恼火谁大晚上的来敲他的门，起身去开门。
“吱呀”一声，唐川拉开门，门外空无一人，长长的走廊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突然，刮来了一阵冷风，冲开了唐川关好的窗户，“吱呀吱呀”和鬼屋的音效似的，唐川只好转身去拉上窗户。
他没注意到，虚掩着的门没关紧，一团黑影悄悄飘了进去。
好像察觉了身后有什么动静，唐川轻轻转身，却被一团黑影扑到了床上。
唐川一惊，一声“我操”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嘘!”
门被轻轻关上，一道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照的他有些恍神，只能听见那人强烈的喘气声。
身上那人的脸渐渐能看清了，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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