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洁坐在书桌前,借着外面的光伴着淡淡的檀木香,安静地看着书。不过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眉头紧锁着。一是因为发烧不舒服,而是因为有些字他看起来会很吃力,所以看的很慢。
而且可以说他现在就像在做英语的完形填空,根据前后文才能知道那个空该填的单词是什么,他现在也用这个方法判断不认识的字是什么字,而且还不一定是对的。
林家的仆人会定时打扫房间,因此桌子没有落灰。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陈星洁。
他起身朝门口走去,手刚覆上门把手便顿住了,“你是?”
一阵沙哑的女人的声音从门缝穿来。“陈先生,少爷托何医生给您煎了药,我给您端过来。”
咔———
陈星洁右手手腕一用力,就将门把手向下压了一些,门就这样被打开。
门前站着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人,她驼背的有些厉害。本来就不是很高,这么一来,也只达到陈星洁的胸口处。她低盘着发,穿的米白色的棉衣,不过这衣服像是穿了很多次,都已经泛黄的比较厉害。不过人看起来确实很慈祥。她身上隐隐传出一股劣质脸霜的味道,不过它不闷头也不难闻。女人双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棕褐色的汤药,并微微弓着腰。
陈星洁俯身准备接下药,女人赶忙制止,“烫烫烫,我给您端着就是了。”
“没关系。”陈星洁笑起来,小心翼翼地接过药,“辛苦你了。”
女人摇了摇头便笑起来,她的牙齿还算整齐,不过有些偏黄,是那种正常齿形。
她见陈星洁看着白瓷碗里那轻轻一摇就会溢出来的汤药咽了口空气。她便开口叮嘱道:“陈先生,您也别嫌我啰嗦,这药虽然多,虽然苦,但是都说良药苦口嘛,您喝下去,病痛也能好的快一些,不是吗?”她笑了笑,“对了,忘了告诉您了,您叫我容姐就行。”要是问她是什么名字,她可能自己都不记得了,毕竟容姐这个称号被别人叫了近二十年。她从生疏到渐渐接受,再到渐渐熟悉,甚至现在已经把这个称呼当成了自己的名字。
陈星洁嗯了一声,“知道了,谢谢啊。”陈星洁抿了抿嘴,“你方便进来一下吗?我想问你个事儿。”陈星洁见女人点头后,便端着药慢慢挪进房间里。
其实他可以喝几口再端走,这样也回轻松许多。
可这药偏偏是刚熬起来的。
陈星洁把汤药放在书桌前,便折回去关门,同时让容姐坐下。
“不用不用!”容姐赶忙摆手,“我站着就行,您说。”
“诶呀,坐吧。”陈星洁把书桌前的椅子抬过来,自己则坐在床沿上。“我这儿没这么多规矩,你就放开些。”
容姐再三推脱,但见陈星洁丝毫没有改变注意的意思,只好拘束地坐下来。她尽力把背挺直,两腿同时斜向左侧并紧紧并拢。双手搭在两条大腿并在一起的缝隙处,右手覆在左手上,动作像极了端庄的小姐。
“嗯……”陈星洁将嘴唇抿成一条泛白的细缝。
陈星洁嗯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容姐,林少爷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吗?”
容姐皱了皱眉,突然眉头舒展开来并笑起来,“你怎么会问这个?”提到林垣溪,她脸上总能露出笑容,但这个笑不是带有目的的,它看起来很温馨,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笑容。“少爷就是表面冷,他呀,心里热。”
听到这儿,陈星洁顿时就来了兴趣,“怎么说?”
“我记得我来……”她眼睛看向左斜上方,因为她在回忆,“今年是我来林家的第20年。我是少爷五岁的时候来的。当时也是冬天,那个时候我的儿子刚好两岁……”她叹了口气,埋着头,看着干净的快反光的地板,开口道,“当时我男人被人杀害了,我就只好带着儿子连夜赶了出来,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地方住,只好每天换一个街巷,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里的街巷,我和我儿子都睡过。”她顿了顿,“无论有多脏。”
“他两岁,只能喝奶,但是我们出来的匆忙,衣服也没有带新的,冬季的湖边,风很大,冷得不行。我们身上的钱也不够了,吃的,用的,一样都买不上。后来,我营养跟不上,断奶了。”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断奶后的前一两天还好,后来,他又是发烧又是饿的苦。那个时候他饿得甚至是没有力气哭。我当时确实觉得很累,很困,想过结束我自己的生命,可是我反应过来,我已经不是一个个体了,我已经是一名孩子的母亲了,我还有我的儿子。怎么说他也是我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没有权利去决定他的生死,所以我决定抱着他去找吃的,不管做什么,只要我的宝宝能平安长大就好。之后我就抱着他,挨家挨户的敲着门,无一例外,我们没有踏进门口的机会。”
“再后来,他烧的越来越厉害,呼吸也微弱了起来,那是我今生最无助的时候。还好,我在求人的途中遇到了出来采购的少爷……”她抬了抬嘴角,“他不仅不嫌弃我们,还直接让人把我们带回了林家,甚至还差人寻了位大夫给我儿子看病,同时他也帮我儿子找了一个奶妈,想说着让我好好休息。那个大夫也就是今天的这位何医生。少爷不仅是我尊敬的少爷,还是我感恩一辈子的救命恩人。诶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他在我心里,就是一尊活佛。”她对上陈星洁的眼睛,“所以啊,你别看他脸上冷冷的就觉得他不近人情。”
陈星洁怔住了,好像容姐说的这个事情让他身临其境。他好像亲眼看到了一个穿着破烂的母亲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一家一家的低声哀求。这就是母爱的伟大之处吧……
陈星洁不知道现在是该先说容姐幸运,还是该先说是他看林垣溪的性格太片面了。
“怎么啦?怎么发呆了?”容姐笑着问道。
陈星洁缓缓抬了抬嘴角,也只是一瞬间,只是出于礼貌。
容姐当然看出了陈星洁的想法,“您放心吧,我和我儿子现在好得很。过去都过去了,人嘛,总得往前看。”
“嗯。”陈星洁叹了口气,“你是一位很好的母亲。”他一时间甚至找不到可以形容容姐的词语,这一个“好”字包含了太多。
来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原来如此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