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后山、弟子院兰苑偏室——
“镜子啊镜子,我究竟该怎么办呢?”二师兄向掌门提亲了,他要娶紫娇,掌门答应了,我该怎么办?他根本不爱她,她不会幸福的,怎么办、怎么办——?
平静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正是掌门的次女的闺房。娇艳的小女儿身着红衣,正在镜前梳妆打扮。身后的小侍女不知和待嫁的小姐说了些什么,逗得小姐哈哈大笑。
“这是什么意思?”少年抓着镜子,指尖泛白。
镜中的画面忽的变化,竟是二师兄的卧房,也是今夜的婚房——
只见画面中的华服男子好似在查看婚房还有什么需要布置,四处环顾,见众人不注意,拿起床头边的的矮桌上的香炉,把玩了一会儿,吩咐夜里点上小姐最爱的叶兰香。又挑开床上的帘幕看了一看,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旁边的嬷嬷们笑着调笑这位姑爷真是细心。
随后,这位新姑爷又说了几条要布置的,就背着手走了出去,回了书房。走进书房,绕过前厅的屏风,进了后厅,拿起桌上的一个陶瓷小瓶,看着桌上半掩半露一幅女子的画像,喃喃道,“叶紫涵,我一定会得到你。”
林泉看着桌上的女子画像和那不知为何物的小瓶,本能告诉他,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他急慌慌的拿着镜子,穿越大半个院子,跑到小姐所在的梅苑,直愣愣的闯进去,一屋的侍女丫鬟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是什么东西,小姐出嫁,如此不知轻重。”管事的嬷嬷训斥道。
“娇、不、师姐,你听我说,我有、有事要告诉你。”林泉冒冒失失的冲进来,带倒了门口的花瓶,娇嫩的花朵就这么无力的被鞋底所践踏。
“嬷嬷,这是师父收的小徒弟,想来听闻我有喜事,过来与我说说话的。”许是要成婚了,少女的心情着实不错,对待这冒冒失失的小师弟的举动也是十分和善,“林泉,你是来祝贺我的?”
少女红润的脸颊上绽放了笑颜,“都来给我贺喜了,偏偏你来的最晚!这是——”少女的眼神被一件事物久久吸引,那是一面光洁的圆镜。“给我的礼物吗?”
少年见少女看着,讷讷的递上圆镜,还口齿不清的解释,“这是、这是那次去——出去那次,你们——啊,就是我在那里收的,想来也是沾了点、嗯灵气的,小姐喜欢、那、那再好不过了。”
“那个、苏——”少年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苏?你是说二师兄,他怎么了?是他叫你来的?”少女打量着圆镜中自己美丽的面容,“这镜子好看是好看,背里还有花纹,就是保管不好,给碎了,倒不像个古物。”
“小姐,这破镜……可不太吉利,还是丢了吧。”一边的嬷嬷看着镜子上的裂痕,劝道。
“那倒是,罢了,先放到箱子里吧,没准儿是个古物哩。”少女失了兴致,把镜子交给嬷嬷,然后看看天色,“时辰快到了没?”
“还有一会儿,小姐,老身再给您拾掇拾掇。”管事的嬷嬷让小厮把愣神的林泉带了下去。“祝贺的话待会儿喜宴上说,再待下去可不合规矩了。”
一脸迷茫的林泉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简陋小屋,坐下,听得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这才如梦方醒。“刚刚、我”我怎么没说出来,二师兄一直对掌门长女有企图,他不爱你,他在利用你,他想害你。我、我怎么说得出口,她那么开心,她怎么会信啊————
听得远处的喧闹,这方小院显得格外凄凉。林泉倚着门,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刚刚一时冲动跑去见紫娇,却连说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却是连观席的勇气也是没有。
一声声礼花在空中炸裂,半个山门都为这门亲事染上红色的灯火,可见掌门对着身边幼女的喜爱。想来也是,长女自幼在外修行,鲜少回门,自是这身边从小长大的幼女更得喜爱。性子难免有些骄纵。
此时想必已经礼成了吧,林泉撑着身子,无力的从门槛滑下,好像、不行了啊,我要死了吗?不行啊、我还没、没、不、不————
吊着这可怜男孩的性命的那股力量已经消失了,男孩的视线有些模糊,听着人们的嬉笑声,一直听着,奇怪的是,明明那股白烟已经脱出,却还久久盘桓,不肯轻易离去。
翌日清晨——
潮气沾湿了发丝,顺着发丝低落下来,睫毛微动,一双眼睛又睁了开来,迷茫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没有死吗?
忽听得院外一声大呼、不好了————
匆忙的脚步声,叫喊声,女子的尖叫声……
发生什么了?林泉想站起来去看看,但是身子如巨石般沉重,丝毫动弹不得,怎么了,我怎么动不了。少年的眼前虚空中忽然白烟一凝,竟是一面镜子模样,镜中倒映的不是少年死人一般苍白的面容,而是一屋闹事,床上一男一女,皆衣衫不整,男的正是山门大师兄,女的,正是昨夜的新娘——叶紫娇!而床下的众人,形形色色,其中最前方的正是一脸震惊与不解的新郎——苏青!
这是!怎么会!少年死一般的身躯剧烈咳嗽起来,眼神却是死死盯着镜子。
镜子像是听到他的话般,一番幻化,又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夜半,礼成,新娘被扶着进了洞房。新郎还在外面和宾客喝酒,喝着喝着,这位新婚男子像是醉了一般,开始说些个胡话。
“哎呦,二师兄不行啊、这就醉了。”
“大师兄,你别扶他,叫他接着喝!”
“就是就是,哪有这么一会儿就像开溜的。”
“肯定是想见新娘了,哈哈——”
“行了,诸位师弟也别难为苏师弟了,我送他回房。”
“呜哇、我没醉,没醉、接着喝,你、你松开,酒——酒————”醉酒的二师兄被大师兄扶着来到后厅,却不想转过拐口,原本酩酊大醉的人却睁开眼睛,手在大师兄的脸上乱摸,下一幕也是出乎意料,大师兄的身子一软竟倒了下去,二师兄扶着大师兄进了婚房,然后吹了灯烛,关上了房门。自己摇摇摆摆的来到偏殿,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天色大白,被外面的吵闹惊醒,才急急忙忙和众人来到婚房外,然后就是刚才眼前的一幕。
他、他怎能,这样!少年想大声呵骂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想站起来去到门主那里去告发他的所作所为,想去安慰哭泣的少女。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好像那冰冷的两天偷走了他所有的生机。
想到这里,少年的眼神动了动,嘴唇无声的开合,他知道,那个东西听得见的。
是你……偷走了我的生命……没关系……这条命……怨恨…………爱……都拿去、我要那个人死!……还有她……要她……她……………………
少年终是死了,本该在前些日子的山中孤独的死去的,但是多活了半月有余。少年一死,白烟消散,满足于少年死时强烈的怨气和爱意交缠的味道。
妖怪从不做慈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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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婚礼风波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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