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他才和人家说过他不抽烟，结果下一秒被人家抓个显形。
在此之前，他还专门观察过这边没什么人了才开始抽的，这一下子……
人设崩了。
但又能怎么样呢？
就以他平时的模样，就算她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
那么……
白洛笑了笑，向她摆了摆手臂，毫不犹豫离开。
*
白洛去了图书馆，他不想回家了就会来着做作业，所以和工作人员也不陌生，与值班的阿姨打过招呼后，在自习室找了个角落坐下写作业。写完作业后快十一点了，自习室也要关门了。
他收拾了书包，单肩挎着走到黑夜下，走向了网吧。
没钥匙他进不了家门，身上也没多少钱，只有黑吧可以留他。
白洛熟门熟路地到了街头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他常去网吧。
网管是个年轻男人：“还是包宿？”
“嗯。”
两人寒暄了几句，白洛轻车熟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都没有开机，摘掉鸭舌帽，趴下来就睡。
网吧很吵，各种声音很杂，他戴了耳塞，但不见得隔音有多好。
他听到旁边的人：“这哥们干啥呢？居然啥都不干？？”
另一个：“他这不是干了嘛。”
“啥？”
“睡觉。”
“哈？”
“好学生补觉呢，你不知道他？”
“我知道他干啥能给我点钱啊？”
“你不是这块的人？他们家在这条街还挺出名。这小子估计和他爸又闹不和，他们家经常这样，他经常来着睡觉，虽然不怎么舒服，但便宜。”
后面他们说什么白洛没有听清，因为他是真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过久，白洛感到有人拍他肩膀，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周围的人用诧异的眼神看他。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台手机出现在他眼前，其间是备忘录，上面打着“跟我回家”四个字。
白洛懵住了，他顺着握着手机的白净漂亮的手看了过去，见到手机的主人时他更懵了。
是张美丽的脸，女人气质清冷，和这乱哄哄的网吧完全不匹配，难怪这些人这么看他。
不过……这四个字什么意思？
白洛没有说话，女人也没有开口，两人默默对视。
白洛的脑子飞快转动，将所有线索串起来，得到了答案。
“啊……”他礼貌微笑，“您怎么来了？”
白洛旁边的哥们看傻了，连忙小声问和他同伴：“我去，这谁啊？这家伙还有这么个姐？长的好他妈牛逼。”
同伴：“哈？姐？白洛还有个姐？我怎么不知道？他不是只有个哥吗？”
白洛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他仰首盯着女人冷淡的双眼，笑容不变，轻声道：“嫂子。”
女人没有因为这个称谓而愣神，她收回手机，又打了几个字再次举到他眼前。
“你家人让我带你回家。”
白洛默读完这短短一行字，突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很讥讽。
女人淡淡地望着他。
“不好意思啊。”白洛说，“突然想到有意思的事了。…走吧，我跟你回去。”
白洛拿上鸭舌帽起身，两人走出网吧，一阵风吹过，白洛感到有些凉，便把自己的春季校服外套脱下来递给女人，女人看了眼没有接，轻轻摇头。
“你不冷吗？”白洛的视线扫过她裸露的长腿，“你要是生病了，白……我哥会怪我，毕竟你是来接我的。”
女人摇头。
白洛也没勉强，两个人无言走在回家路上。
白洛在思考一件事，他这个嫂子……
不会说话吗？
白洛头瞥了身旁人眼，女人安静的侧脸很优越。
说起来，她这嫂子还挺高，只比他低半个头，有175吧？
不会说话，长得漂亮，身材还好，是怎么被白旗木骗到手的？
夜色很深，街头没什么人，白洛看了眼时间，快两点了。
这个点，白旗木和白建军让她来找他，可能吗？就算他死外面两人都会欢呼。
他这个嫂子，不太清楚他家的情况呢。
两人沉默着并排而行，在不知道第几个拐弯口，女人停了下来，白洛也止住脚步，看过去，发现她嫂子正在打字。
“怎么了？”白洛问。
女人没有抬头，片刻，走进他，将手机举到他眼前。
“未成年不要抽烟，想进医院可以直接被车撞，没必要慢性自杀。”
白洛一字一字看完，轻快地笑了声。他越过亮着屏幕的手机，目光落在女人两人，是没有变过的淡漠。
白洛：“谢谢关心，我也不怎么抽，就偶尔一支，马上要高三了，压力大。”
这倒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烟瘾，不怎么抽烟。
女人收回了手机，两人间又变回寂静，一路无言，到了家门口。
女人敲响了门，铁门很快被打开，白旗木焦急的面容浮现，他抓住女人的双臂：“你怎么偷偷跑出去了？我要接你你还不让，有没有受伤？”
女人摇头。
白旗木再次确定了一遍才安心松开她，才注意到后面的白洛。
白洛面无表情地靠在墙上，淡淡地瞅着两人，见他看自己，毫不畏惧地瞥了过去。
白旗木咬紧牙，如果不是因为他宝贝在场他会直接撕破脸皮。
他最后只是说：“快进来吧，穿那么少。”
女人看了白洛一眼跟着白旗木进去了。
门没关，白洛靠墙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片刻，才进了房子。
让他意外的是，厨房居然还有人。
客房子别的地方都黑着，只有小小的厨房亮着灯，像一间梦幻屋，有些虚幻。
白洛后背是黑暗，前方是暖光，他盯了几秒，转身离开之际忽然听到开门声。
他扭头，一道纤细的身影浮现在眼前让他一愣。
白旗木对象……
女人围着围裙，身后是陈旧的厨房，和她融不到一起。
她不该站在这。
这是白洛的第一想法。
白洛扬起淡淡地笑：“嫂子你在厨房干什么？怎么不去睡觉，要早点休息才行。”
女人从围裙中掏出手机。
“那我先去休息了。”白洛话落就要走。
但最终没有离开，因为女人看他的眼神，仿佛在命令他站在原地。
白洛站在原地等她发话。
女人敲了敲厨房门，示意他进去。
“是要我洗锅吗？”白洛说着走向厨房，“那你去休息吧，我来洗。”
两人擦肩而过，女人走向白旗木卧室，白洛进了厨房。
他自认倒霉，白旗木对象大晚上出来找他原来是没人给他们当保姆。如果只是白旗木和白建军他绝对不会管，但这女人对他来说毕竟是外人。
白洛拿起锅盖，准备好面对残羹剩饭时看到小半锅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他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白洛用汤勺舀了些放在鼻底嗅了嗅，没坏，闻起来很鲜。
他心底浮上股怪异的感觉。
*
第二日六点一十，白洛准时起床。昨晚的皮蛋瘦肉粥他没喝，他才不会吃家里另外两个白姓人吃剩的东西。
白洛洗漱过后，提着书包就要去学校，走到客厅时碰到了白旗木对象，他没想到她会起那么早，处于礼貌：“早上好，嫂子。谢谢你昨晚的粥，不过我不饿就没喝，白白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女人将手机举到他面前，上面是文字：“不吃早餐伤胃。”
“我去学校吃，你不用担心。”
女人塞给他一瓶牛奶，热的。
白洛盯着手中的玻璃瓶几秒，忽然问面前的人：“对了嫂子，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女人沉默了：“……”
“不能告诉我吗？是我冒昧了。”白洛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到门口时听到了清脆的敲桌子声。
他回头，女人走了过来，将手机送到他眼前。
上面是两个字——
江雪。
*
江雪。
挺符合她本人形象。
“白洛？白洛！”
白洛被这一声叫回神，他眼神清明，望向左侧。
这会是大课间，广播里播放着预备乐，召唤着同学到操场做操。
教室里走得差不多了，李琦：“你发什么呆，叫你半天，咱俩再不走体委削了咱俩。”
“……不好意思，在想刚才课上老师布置的数学题。”
“数学题？上节生物课啊哥，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说着，要摸白洛的额头。
白洛快他一步站起身：“走吧，做操。”
两人走去人群中，白洛听到身旁的两个女生的对话。
“唉，你听说了吗？咱们学校来了个特别帅的校医。”
“真的假的？上次还有人说来了个美女老师呢，结果新老师的影都没见。”
“哎呀这次可能性很高，小艺都说她刚才去校医室看到了，他说可好看了！”
“我去，那等会你装肚子疼咱俩去看看？”
“滚，你装。”
白洛左耳进右耳出，没太在意她们讲的内容，李琦倒是听爽了，挑了挑眉痞气地说：“你装肚子疼咱俩也去见识见识这个新校医？”
“不感兴趣。”白洛淡道。
“我挺感兴趣的，我装，我倒要看看能帅成什么样，难道比我还帅？你不去？”
“不去。”
“那我去了，帮我和体委请假，就说我肚子疼的要死要活。”
话落，也不管白洛同不同意，两人在楼梯口分别。
白洛挤在人群中，最后一段楼梯时，他身边的人发出尖叫声，周遭一片骚动。
白洛看了过去，是他身边的男生没踩稳摔了下去，连着连累了好几个人。
“我糙！”
“靠，我的腰。”
“玛雅疼死我了。”
人群在这里停滞，白洛从边缘挤了出来，刚下楼梯，案件主角的不远处就有老师大骂着走了过来。
“你们这干什么呢！都站着干啥？！还不去做操！”
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刘海。因为他性格暴躁，总是像狼追赶猎物一样对待学生，所以大家私底下都叫他“狼”。
同学都怕他，除了几个人外都又重新走了起来。
“老师，有几个人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我们才把他们拉起来。”扶着主角的锡纸烫说。
刘海一听也不骂了：“那快带去医务室，别摔出什么病。”
“好嘞！”锡纸烫爽快回复。
“赵杰你给我站住，别人去你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送去就不管了要去厕所抽烟！”
“没有老师，你这是冤枉啊，程度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这么不负责啊。”
“你给我做操。”刘海扫了下人群，“白洛！”
白洛：“……”早知道走快点了。
他走到刘海身边：“老师您叫我。”
“对，你把程度带去医务室。”
“好。”白洛从赵杰手中接过程度，程度胳膊搭在他脖子上，小声说了句“麻烦了你了啊兄弟”。
白洛笑着摇头：“没什么。”
两人离开了，身后是刘海的谩骂声：“你这头发怎么回事？给我去学生发展中心门口写检讨！今天下午你这头要是还是这样子我饶不了你！”
医务室离得不算远，两人没多久就到了。
“没病就去做操，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刚踏进大门，白洛就听到这句话。
冰冷动听的男声。
他看过去，扶着程度往里走。
李琦坐在凳子上：“哎呀医生，我真有病，真的，我肚子疼得要死。”
“去做操。”好听的声音。
走进了，视野变宽阔，白洛见到了原来的中年校医，女人在一旁努力调节：“算了小江，给他点药吧。”
小江。
听到这个称呼白洛心里有些微妙。
女人注意到两人，连忙走过来：“哎呦，这孩子怎么了？”
程度抓抓头发：“不小心崴到脚了。”
白洛：“吕医生。”
吕医生颔首，两人扶他坐在凳子上。
李琦意外：“你不和我一起来原来是去另寻高手了啊。”他拍了拍程度的肩，“兄弟你这真崴假崴啊？”
“去你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内涵谁呢。”
“把鞋脱了。”
一道声音插进来，程度和白洛齐齐望过去，见到此人的脸时，两人皆愣住。
不同的是，程度是没想到学校真招了个这么好看的男人，白洛则是震惊。
这张脸——
和他嫂子，江雪。
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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