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锦韵趴在床上摆弄着手里的银钗,当她知道宗外宗身在猫土之外,与十二宗隔绝时,曾问过为什么。
为什么同为京剧猫十三宗却分居两地,为什么远离猫土?
可是所有猫都说等她长大就知道了,师父说游历结束她就会知道答案。
但是,答案并没有出现。
十二宗每个宗派的猫只修行一种韵力,而他们拥有多种韵力,她一直分为宗外宗高于十二宗,因为他们太强所以受到约束,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十二宗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弱,小黑手中让她逃不出的法器,录宗全宗压迫极强的力量,眼宗真假难辨的迷阵,手宗强大的长老……
锦韵失去自信,她把银钗插到发上打开门,寻了一处高处眺望远方。
不知昆仑山在哪个方向?
猫土比昆仑山更精彩,她很喜欢,但就像昆仑山远离猫土一样,她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尤其是此时,热闹褪去,孤独蔓延,冷意攀附,锦韵忍不住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她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薄而破不开的膜。
她终究是猫土之外的存在,就在锦韵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忽然感觉有猫戳自己的肩膀,她抬眸眼前就是一尊粉色的招手猫。
锦韵看向招手猫的主人,一只挂着面纱的灰眸绿衣女子,“是送我的吗?”
那女子点了点头,锦韵抹去眼角的泪水接过来笑着道谢,“谢谢,它真好看。你的魔物,做得好可爱。”
一道轻笑响起,绿衣女子的眼中划过一道流星,“这是原始猫。”
“原始猫?”又是她不知道的,“猫土,真是什么都有。”
“我没见过这种猫,传说,它们生存在昆仑神山的影子里。”
“什么?”锦韵惊得站起来,昆仑山的影子,这是什么说法?
绿衣女子看向东方,风吹动面纱似乎想要一窥华容,“传说中,昆仑山镇压着可怕的恶魔。有一群隐于神秘之地的勇士保护看管,他们拥有神奇而又强大的力量。据说,修就出自此地。”
锦韵握紧了招财猫,修、可怕的恶魔,岂不就是黯,有些东西在锦韵的脑海里连成线。
“遂师兄,你怎么病了?”
“没什么大碍,养几日就好。”
可她分明闻到了血腥味。
“师姐,你的手臂怎么了?”
“是我练功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
“是吗?”可师姐不是初学的猫,怎么会伤到自己呢?
师父和师兄师姐一定在瞒着她什么。
如果面前这只猫所说是真的,那么他们一直在和黯战斗,锦韵警惕地问眼前的猫,“你是谁?为何知道这些?”
绿衣女子没有回答锦韵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喜欢现在无忧无虑的日子吗?”
“无忧无虑?”锦韵心中燃气无名火,她脸上笑着眼里却是怒火,“像一只傻子一样吗?我不知钱是什么,不知道米面从哪里来,太多我不知道的。”
绿衣女子怜悯的眼神看向锦韵时充满温柔,“有些猫生来背负重责,命中注定不得善终,那么欺骗何尝不是一种善良。哪怕这份爱最终不得不放手,但好在你曾经享受过那么片刻的自由和幸福。”
锦韵怎么会听不出她的意思,她充满疑惑,“你是说我……什么意思?”每只猫都会死,但为什么她的意思……好像她不得好死一般。
绿衣女子仰天长叹,“所有猫都在等你,十二宗主也在等你,然而我很明白你终归白来这世上一趟。”
“啊?”你才白来!
有些东西不是一只猫就能改变的,他们十二宗主做不到的事却希望一只猫凭一己之力完成,甚至他们都不会站在她身边,怎么可能呢?
“等到了终点你就会有答案,在那之前,好好玩吧。”
绿衣女子化为星光飘散,锦韵没抓住她,她看着绿衣女子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生来背负重责!”
她忽然想到,“师父师父,别的猫都有爸爸妈妈,再不济也有一个,为什么我一个都没有?”
“阿锦,你是韵的孩子。”
“韵的孩子。”不是师父随口应付吗?
一连几日,锦韵心情低落。
小黑对今日如此安生的锦韵感到诧异,“你怎么了?”
“你有爸妈吗?”
小黑当即愣住,记忆如同决堤的潮水一涌而来将他淹没。
爸爸,妈妈,妹妹——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师父说我是韵的孩子。”
“他在骗你。”小黑努力把注意力移开,“韵力只是一种力量,和空气没什么区别,你觉得空气会开花结果吗?”
“那他们又为什么要骗我呢?”
“谁知道。”
锦韵随手拔了两颗草,“我不想在这里待了,没意思。”
一道身影落下,桃世镜来到他们面前,冷冷地言道,“你们俩过来。”
锦韵蔫蔫地跟了上去。
桃世镜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实验室,“把螺丝刀给我。”
小黑递上。
“钳子。”锦韵见他向她这边伸手随便从桌子上拿了个递上去,反正都不认识。
“拿错了,是那个。”
一整天,未来的混沌主宰和韵力之主被使唤地团团转。
小黑倒没什么,这点体力消耗还不如一天的训练,但锦韵就不一样了,她面对一堆陌生的道具,心累啊。
明天,又是这样。
后天……
大后天……
三个月后,“桃长老,您看看这个,它怎么会这样?”
锦韵让开位置让桃世镜指点,他看了看方盒子,又从一堆零件中扒拉出图纸,一眼看出问题所在,“你看着。”
拿起螺丝开始修理,“砰!”
一声爆炸声响让小黑回头,“长老,您没事吧?”
桃世镜脸色熏黑,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情绪稳定,不急不气,“你怎么又不按图纸造?”
锦韵不好意思地抠着手指,“嘻嘻,我又忘了。”
一直如此,死不悔改,桃世镜有点忍不住动气,“那你画图纸干嘛?”
“不是您说的要画图纸吗?”她照办了啊。
桃世镜转身白了她一眼,“我无能为力,你自己搞吧。”
“哦——”
锦韵继续去研究自己造出的玩意,小黑对锦韵竟然能静下来感到诧异,同时也摸清了这家伙吃硬不吃软。
某日用膳时,桃世镜忽然问道,“你们来了多久了?”
干饭正开心的锦韵两眼一抹黑,她看向了小黑,而小黑也没让她失望,“已经三个月了。”
桃世镜又舀了一勺鱼丸给锦韵,“吃完这顿饭就走吧。”
小黑正要答应,锦韵跳出来拒绝,“不行,我们还不能走。”
桃世镜捋着胡须慢悠悠地问她,“为何?”
锦韵放下碗筷向桃世镜说起原委,“是这样的……”
“哦。”桃世镜对锦韵摆出来的卷轴淡淡的,没有丝毫表示。
急得锦韵溜到他身后捏肩捶背,还没两下,桃世镜立刻举起手,“我帮你,坐那。”
“好嘞,谢谢长老。”
桃世镜揉着被捏疼的肩膀拿起卷轴,诸葛和伏忠可真受罪,“吃了饭,就准备你们的行李吧。”
“长老,一会再去吧。”
桃世镜觉得这孩子怪贴心,“我饱了。”
“我当然知道您饱了,但是宗主这个时候也在用膳吧,未必愿意理你。”
“……”桃世镜拂袖而去,“不用你操心。”
桃世镜来到宗宫,走入自己的书房,从书桌内取出印泥,打开卷轴盖上了自己爪,室内响起一道女子深沉的叹息声,悠悠回荡在室内,中午的阳光洒落一片,空灵又虚幻。
“宗主。”辞微被韶之桃召来,“你将此物还给游乐场的客人。”
辞微双手接过,“弟子遵命。”
锦韵回头看了眼机巧城,三个月的沉淀让她冷静不少。
不管是什么命运,闯就是了,管什么生来死去。
爱咋咋地,“哇——呀呀——”
小黑沉默地看着张开双臂向前一边跑跳一边兴奋地吼叫的猫,行吧,本性毕露了。
前方,念宗正在自弈的千机落下一枚棋子,“该上点难度了,呵呵。”
夜晚,小黑搭建了一个庇护所,把火堆移到中间,将空间一分为二。
锦韵浑身不自在地坐在铺满草的地上,“你不能画一座宫殿出来吗?”
要求真多,小黑扔了一根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不会画。”
果然,“我很好奇你们法宗怎么如此修炼?”
锦韵眉角上扬,托着下巴问小黑,“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修炼?”
“你拥有录宗韵力,却不见笔下功力,还有手宗的创造力,你也没有。”
面前的火焰烧得猛烈,烛焰微微晃动,“我们的修炼并不像你们那般专精,我修炼十二宗韵力的终点是融合,现今只是我的一个过渡阶段罢了。所以,那么认真干嘛。”
融合,前所未闻,“可否细说?”
锦韵眨着眼睛,“可以呀。”
“不过,这破地影响我心情。”
爱说不说,小黑翻身躺下背身睡觉。
“喂!”这只猫真是不好拿捏,“你饿了本姑娘三天我都没跟你计较还去救你,现在你连个房子都不给我弄吗?”
小黑翻过身,反驳她的说法,“你会救我是因为我师兄和你做交易而非你口中的好心。”
“哼。”锦韵站起来叉腰,傲慢地蔑视小黑,“你以为你很有理吗,你师兄把你卖给本姑娘当、当……当……”
锦韵搜肠刮肚,也没找出个合适的名词来。
小黑还在等她的下文。
“反正,你得听我的!”
就这,浪费时间,小黑翻回去睡觉。
锦韵看着他的背影想跳过去揍他,但好歹是个伴,揍跑了真得自己一只猫了,忍了!
不行!
锦韵忍了又忍发现自己根本咽不下这口气,抠了块地皮向小黑的后背扔去。
一块、两块、三块……小黑突然坐起来冷眸看向锦韵。
举着第四块地皮的锦韵瞪回去,“你想打架?”
小黑偏头不看锦韵,起身撩开草帘。
锦韵害怕小黑离开,慌忙跟上发现他只是坐到了外面。
夜深露重,她把人家赶出了他搭的小房子,似乎不太好,有些愧疚的锦韵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我不打扰你了。”
可以进来了。
小黑盘坐闭目,置若罔闻。
这是锦韵能做到的最低姿态,小声嘀咕着钻进篷子里,“不进拉倒,整个都是我的。”
蜷缩在草铺的窝里,锦韵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地方太硬,后背太热。
她又钻出篷子,这次没有骚扰小黑,只是安静地坐在他旁边。
浅睡的小黑在她出来的时候就醒了,但他继续装睡,他才不会主动招惹是非(锦韵)。
“秋风起,落叶飘……”
身旁的戏音把小黑的怒火咻一下点燃。
“秋月挂天上,剪不断缕缕愁思绕愁肠。”
小黑咬牙切齿地打断锦韵,“你是不是有病?”
他都躲出来还跟出来也就罢了,唱什么歌。
还秋月落叶,大夏天的,应景吗?
锦韵也知道自己扰人清梦不道德,没有梗着脖子和小黑对着辩,“我无聊。”
小黑平静地问道,“睡不着?”
“嗯。”
小黑出其不意地一个手刀将锦韵劈晕,现在能睡着了。
不出意外,第二天锦韵醒来追着小黑打。
二猫斗法,从早上到中午,从森林到平原,“大耳朵黑猫,本姑娘要跟你好好算算新仇旧账。”
呵,还算账,吃喝玩乐的钱全是他出的,不知道谁欠谁呢。
就在二猫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两道攻击将他们分开。
“谁呀,多管闲事?”很不满锦韵在看到来者后,意见烟消云散。
因为这只猫粉嫩嫩的,很可爱啊。
笑眯眯的粉毛猫,明媚又调皮,“诶呀呀,打情骂俏的小猫咪,路过此地要保持安静哦。”
这个词让小黑感到冒犯,他虚空写下一个鹰字笔尖一点,韵力向四方散去,形成狠厉的鹰王,向粉猫攻去!
容馨从容地撒出傀儡线将鹰王缠绕收紧,消弭于无形。
锦韵很喜欢这只一直笑眯眯的粉猫,便不跟她计较言辞错失,“你叫什么名字?你真好看,和我一起游历猫土吗?”
小黑:???无语。
容馨左右摇摇头,“有职在身,不得擅离。”
锦韵听后并不觉得失落,因为她认为她没拒绝她,“这简单,你辞职就好了。”
小黑没想到竟然还有比他还不通世故的猫。
“我拒绝。”容馨这次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意愿。
“哦,那好吧。”如果她跟她走,她就可以把小黑踹掉了。
容馨问他们,“想进永乐都吗?”
“念宗的永乐都,已经到了吗?”可这里一片平原,没看到有都城啊。
“打败我,就可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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