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暖气蒸腾,显得有些沉闷,路灯的光钻过窗帘的缝隙打在床上。
“啊!”周写宁绝望地摸过手机睁开一只眼,凌晨3点,负气地翻了个身把被子盖过头顶。
“这次一定要睡着!”被子里传来一句狠话。
连日的发烧让他身体不适,此刻不得不拿出他治疗失眠的独门秘方,想象自己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
一直走一直走,半梦半醒间,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
失眠这么多次,这倒是头一回呢。
他默默吐槽了一句,从善如流地推开门走进去。
什么也没有啊。飞快地打量一圈,正想说这梦真无聊,突然四周亮了起来,像电影胶片似的一圈圈转着画面,很像他们说的走马灯。
我不会是要病死了吧!周写宁吓了一大跳。
不对啊,我也没见过这些人啊,这地方倒是眼熟。
看到自己的大学,周写宁便开始仔细研究起这些画面,这时传来了一声呼喊。
“小烈异能失控!老师你快去看看!”
呼喊声渐近,周围的画面开始变淡,然后听见一道好听的声音,像开了混响一般,“别急,好好说。”
周写宁虽然不是声控,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这样清冷低沉,带着一丝沙哑的声线
“宿舍已经烧起来了,我们控制不住他!”
“疏散人群,组织救援,快!”
声音和画面一同淡去,周写宁心想帅哥怎么也不露个脸,然后就陷入了无声无光的境地,很快失去了意识。
滴滴滴!滴滴滴!这次不是做梦,这次是闹钟响了。
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手机显示7:30。好困,但是今天早上有课,得去。
闭着眼睛洗漱完,下楼买了杯豆浆,他便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学校,活像个遛弯的大爷。
周写宁,22岁,C市某二流大学动物医学系大三在读。
平常除了上课就是在自己的小公寓窝着,很宅,没什么爱好和特长,对所有事都抱着都行、都好、都可以的态度。
会打一点篮球,但如果场上多出一个人,那他一定是第一个退出的。
人缘很好,然而十次聚会有九次他都会拒绝,看着好相处,实则冷情寡性,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像现在。
“写宁走啊,一起去吃午饭。”课上同组的同学收拾完东西招呼着他,他们刚刚一起漂亮地完成一组实验任务。
他却摆手,随意地弯起嘴角,“不了,你们去吧。”
同学们似乎是习惯了他的冷淡,说了句新年快乐就走了。
周写宁收起笑脸走出教室往校门口去。
C市十二月的天气还是有点冷了,风直往人衣缝里钻。
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手往兜里一揣,大病初愈的周写宁决定吃口热乎的。
快步走进一家砂锅店,点完餐坐下后就开始神游,忙了一早上,解剖课的血腥味还萦绕着,得赶紧想点别的洗洗脑。
猝不及防的,他想起了昨晚的梦,准确地说,是想起梦里那个“帅哥”,有什么比想帅哥更洗脑呢。
周写宁从不隐藏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大大方方喜欢,大大方方承认,就像拒绝别人一样,装不了一点。
“梦里出现过的人或事,都是你现实中遇到过的……”读着百度上的解释,他陷入了沉默,思考自己到底什么时候错过了一个帅哥。
篮球队?周写宁回忆着球场上大汗淋漓的□□们,不不不,赶紧跳过。
网吧?会有人用这么好听的声音骂娘吗?算了吧。
周写宁很少出去社交,学校里认识的人也基本都在班里了,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这条“漏网之鱼”到底是谁,于是放弃。
热气腾腾的砂锅端了上来,他满足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后发现啥也闻不到,脸一黑,算了。然后脑中又开始回忆起梦里的细节。
除了声音很陌生之外,出现的那些画面也很奇怪,人是一个都不认识的,地方倒是有熟悉的,但这跟百度说的也不一样啊。
周写宁机械地一口一口喝着汤,回忆着梦境神游太墟,却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吓得一激灵。
手抖了一下,勺子掉进碗里溅起了汤汁。看了眼来电显示,却连衣服都顾不上擦就赶紧接起来。
“周写宁,什么时候回家。”一道平静的女声传出,没有任何寒暄,甚至没有用上挑的尾音来询问。
电话那头是周晚,周写宁的堂姐,两人共用一个亲爷爷。今年27,大他五岁,气场全方位压制他,非常不客气。
但也只是大人说,没准小时候是我压制她呢,周写宁想着,我不记得了,谁都能骗我一把……
等等,对啊!我失过忆啊!周写宁猛地记起这事,身体都随之坐直。这就能解释得通了,梦里那些可能是我失忆之前的记忆呢。
想通了关窍,他笑了一下,变得轻松起来,“逻辑闭环了,我可真是个天才。”然而忽略了电话还在接通中。
“你嘟囔什么呢?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周晚久久得不到回答,提高嗓音就准备骂人。
“回!明天就回!”周写宁头发差点立起来,传说中的血脉压制果然名不虚传。
“行。”传来秘书小声的工作汇报,周晚也不再多说废话,挂断了电话。
周写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砂锅变温了,他也没了胃口,起身离开。
走进小区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临街的药店买了治鼻塞的药,边走边感叹婶婶买的这套公寓真不错。
不仅离学校近,买东西也很方便,非常适合他这种不爱出门的人,毕了业要回家还真有点舍不得。
睡完午觉起来的周写宁一边点外卖一边缓缓收拾着元旦两天要穿的衣服,下午没课,本来能立马回家,但他却不愿意,原因是他不想谈及的。
13岁遭遇车祸,爸妈都死在了那个夏天,只有自己侥幸留下一条命。失忆加失语,休学调养一年以后,生活里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孩子,真可怜啊……”
“柏言两口子怎么就……”
所有人看向你的眼神都带着怜悯,被长辈摸头、安慰、听叹息的时候越来越多。还有很多人看似关心着你,实则却是想看笑话。
还有一点他难以启齿的就是,明明是应该伤心的,却因为失忆,对爸妈的感情太过陌生,所以连难过这种情绪也一起失去了,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好。
所以他上大学以后就离开家,为了躲避这些烦人的眼神和应酬。不耐烦一遍遍说自己没事,也不想一遍遍和别人说自己真的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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