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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天一黑,沙漠里安静极了,天与地仿佛包裹在一起,茫茫黑夜,唯有自己。

赵年独自躺在酒店的床上,隔壁热闹非凡,不时传来摔扑克和酒瓶落地的响动,那些声音似乎离他特别遥远。他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珍珠大小的光点像极了沙漠里的星星。

赵年突然就想到自己的母亲。记忆中,她说起话来永远是和风细雨的,跟许宁玖的母亲很像,唯独少了一些南方口音。如果她还在世的话,也会像今天那样招待自己的朋友吧!

赵年不记得石家庄的夏天,似乎春天刚过,天一下子就冷了。季节交替,人也会离开。

初一时,他每次放学会穿过一排老旧的化工厂房,沿街走很长一段路,墙壁像被油墨浸过一样乌得发亮。有时候,母亲下班早,会站在街道的另一头等他。她喜欢穿浅色的衣服,隔着很远,他一眼就能看见。

母亲离开后,剩下的两年初中生活,他宁愿多走几步,也再没经过那条街。

赵年想起许宁玖面对父母时,那倔强不服输又略带落寞的眼神,和以前的自己很像。

那时候孟帆姑姑刚嫁给爸爸,他表面上礼貌客气,内心却很抵触。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最叛逆的年龄,话不多,没有争吵,却总默默跟大人较劲儿。

如今,他接受了孟帆姑姑和妹妹,小玖身边也有视她如己出的舅舅舅妈,可他故去的母亲、小玖失去的童年,都不能弥补也无法与人说,偶尔冒出来的失落感,是人生的遗憾吧!

夜更深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微信的提示音,赵年拿过来看了一眼,一跃从床上起来。

许宁玖站在院门口等赵年。不过二十分钟,他便到了,急迫的样子好像沙漠深处的赶路人,风尘仆仆的,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黄沙和黑夜。

许宁玖打开院门,拿手电筒在赵年脸上晃了一下,笑道:“你着什么急嘛!你知道在大漠里,晚上赶路是很危险的!你没有听到狼嚎的声音吗?”

赵年喘着粗气,“哦,那我倒没有注意,收到女朋友的信息说家里就剩她一个人,我就只顾着赶路了!”

许宁玖本就觉得自己发出去的信息有些暧昧不明,黄土暗夜,大漠里孤身一人,像极了某种邀请。听他这样说,更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哼”了一声,把手电筒摔到他手里,转身往回走。

食堂借来的圆桌还在院子里摆着,不同的是,塑料凳换成了一张太师椅和一张软圈椅。

许宁玖坐在那张绿色的软圈椅里,留给赵年她并不喜欢的那个硬邦邦的太师椅。

桌子上摆了一壶花茶、一盘水果,还点了一支香薰蜡烛,外面罩着防风罩,火苗里不断飘出玉兰花的香气。

赵年问:“怎么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

她只当他还要拿自己开玩笑,气鼓鼓地就要发脾气。

赵年不再逗她,“这么晚了,叔叔阿姨又出门了吗?”

许宁玖瞬间没了脾气,有些苦涩地说:“是啊!刚才值班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说石窟里的排水系统出了问题,需要我爸到现场去。我妈本来说要留下来陪我的,但我能看得出来,她其实也不放心洞窟里的情况。所以我就威胁她,如果她不跟爸爸一起过去,我就要回酒店了。所以,结果就是这样,家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赵年问:“你住在这里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吗?”

“嗯,差不多吧!那时候,我们住在鸣山路的家属楼,那边离幼儿园近,妈妈想让我早上多睡一会儿。可我印象中,我上幼儿园经常迟到。他们晚上在这边加班,不放心我一个人,把我从家里带过来,可到了这儿,还是把我一个人扔在宿舍。”许宁玖转动着手里的骨瓷杯,回忆道:“天黑以后,沙漠里时常会传来狼嚎的声音,我不敢睡觉,躲在沙发上,盖上厚厚的被子,把电视开到最大声,一定要等他们回来了,我才敢回房间去。现在想想,小孩子真是傻气,睡着了不就听不见声音了吗?”

赵年手握茶杯,闭上眼睛去听沙漠里的声音。虽然今晚没有狼嚎,但是风沙在地上掠起时的簌簌声,钻天杨越拔越高的咔咔声,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风铃声,都让人清晰地感觉到沙漠的无边无垠,隐隐像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声音,让人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可这种宁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无疑是充满未知和恐惧的。他无法想象,那么小的她缩在沙发上,是怎样独自面对着这一切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她,只好讲起自己的故事,“我爸爸是学化学出身的,他工作的地方需要上夜班。姑姑在高中当老师,每天从学校匆匆赶回来,给我和妹妹做好晚饭,再回学校去看晚自习。妹妹做完功课,喜欢坐在楼下的大槐树下等她回来,冬天天冷了,她就搬个小板凳儿坐在阳台上等。她跟你一样,不见到姑姑或者爸爸是不肯上床睡觉的!”

“那你呢?你陪着她一起吗?”

赵年点头,“夏天的时候,我们搬两个小马扎坐在树下,邻居家的爷爷奶奶经常给她零食吃,还讲故事给她听。妹妹从小就很乖,不需要我操心什么。“

外表看起来放纵不羁的赵年原来是这样长大的。那时候的他已经上高中了吧!正是到处惹祸的年纪,他却因为母亲的离世,过早长大成人,成为了一个有肩膀能担当的哥哥。

相识以来,每每看到舞台上仿佛下一刻就要燃烧殆尽的赵年,许宁玖时常觉得陌生。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摇滚乐代替他说出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话。那个不愿意长大、仿佛还在母亲庇护下的小小少年,曾经也任性过。

如果可以,许宁玖想要抱抱那时的他。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不愿让气氛变得沉重,玩笑着说:“乖乖,到姐姐怀里来,让姐姐抱抱!“

赵年愣了一下,刚要“调戏“回去,却突然看到了她眼里的水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收起玩笑的心思,转而轻轻环住她的腰,头枕在她的胸前。

此时的他,像个孩子一样,毫不保留地向她展示他的脆弱。

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乖!我们赵年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

赵年听到她的话“噗嗤”一下笑了,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说:“我们的小玖是这个世界上最叛逆的小孩!”

许宁玖知道他在说她今天在饭桌上的行为,恼羞成怒,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赵年不肯放手,笑着说:“我说错了,我们小玖才是世界上最乖最乖的孩子!”

两个人用最轻松的语调说着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话。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声响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紧接着,一束光照在了两个人身上。

许宁玖的母亲看到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许宁玖没想到她爸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来也巧,这夫妻俩想女儿难得回来,洞窟那边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后,便匆忙往回赶,谁成想弄巧成拙,撞破了人家年轻人的好事。

许爸爸拿着手电筒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许宁玖像个战士一样挡在赵年面前,大声向父母宣告:“他是我男朋友!”

结果并不如她想的那样会发生一场大战。

许妈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捂嘴笑起来,“是啊!这么晚了,当然只能抱自己的男朋友!”

许宁玖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她本来脑子里闪过一堆说辞,可她爸妈出乎意料的态度让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妈妈先开口,“这大晚上的在外面做什么,怎么不带小年进屋去?”话音刚落,看到桌子上的茶壶和水果,原来人家小情侣是在院子里约会呢!

妈妈脸上的笑容更深,闪过一点调皮,对自家女儿说:“你看看你也不知道给人家拿一件外套。虽然是夏天,可晚上天凉,他刚来,适应不了这里的温差,很容易感冒的。”说完,走过去挽起女儿的手臂,“走!跟我进去给小年拿件外套。”

许宁玖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被母亲拖进了家门,院子里只剩下赵年和许宁玖的父亲。

赵年在许宁玖面前都没有失态到手足无措过,此时却因为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像个主人一样,对许爸爸说:“叔叔,您坐啊!”

许爸爸被他逗笑了,为了不让他尴尬,指着那张太师椅,“小玖最不喜欢这张太师椅,小时候就嫌它硬邦邦的不舒服,每次都蹲在上面跟着她妈妈学画画,没过一会儿就喊脚麻。”他边说边在那张太师椅上坐下来,然后指了指对面,“你也坐!”

赵年坐在许宁玖刚刚坐过的地方,身板挺得笔直。

许爸爸知道老婆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打探一下情况,他们都了解自己的女儿,从那丫头口中估计什么也问不出来,可女婿见了老丈人,还不得有问必答?

许爸爸开门见山:“你跟我们家小玖是怎么认识的?”

赵年把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暧昧省略掉,只说是在演出后台有过一面之缘,又经朋友介绍认识并熟悉的。

许爸爸听出他并没完全说实话,可谁没年轻过,很多事倒也不必说破。他笑道:“我对你阿姨也是一见钟情。”

那时,他从北京调到敦煌来工作,对这里的气候和生活都不适应。他无法理解敦煌的文化价值和内涵,更不理解那些即使风餐露宿也要留在这里的人。他的梦想是要参与三峡那样伟大的水利工程,可这个想法在见到许宁玖的妈妈后全变了。

那天也是像这样的夏日,入夜后天气转凉,洞窟里更冷。他被派去给里面临摹壁画的同事送外套,他当时摸黑进到洞窟,一眼就看到在蜡烛下低头观察壁画的女孩,头发随意挽着,一缕碎发轻轻飘到脸颊上。虽然还没有看清她的脸,可他一瞬间就知道,他要在敦煌扎根了。从那以后到现在三十几年,他都没离开过敦煌,也没离开过自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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