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法术将三个壮汉弹开。
众人也因这法术的突然出现而向后退了几步,只为保全自己。
壮汉倒地吐血,腥味充斥在每个人的口腔内。
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措手不及,寻着法术踪迹看去。
高处一抹身影赫然而立,正对着众人。
少年一身黑衣,衣服上都绣有莲花。银发垂肩,唇色红艳,脸色却出奇的苍白,身形更是萧条,仿佛能被风吹倒一般。
他站立于牧青阳面前,面容看的一清二楚。
周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那刚刚的人是谁?
众人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站在牧青阳前的人。
其中一个身着青白色相间长袍的老道士低沉的说道:“那才是潇惊浔。”他手持拂尘,语气很淡。
有人疑惑,“那刚刚是不是误伤了好人?”
不知谁又补充道,“能跟在他身后的,能是什么好人!”
“还不是一样的货色。”
“对。”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
他可不聋。
潇惊浔可容不得别人当着自己的面,这么欺负牧青阳。
他转头低垂着眸子,大手一挥,躺在地上的人长呼一口气,身体逐渐恢复过来。
牧青阳随即一个鲤鱼打挺,快速起身,双手拍了拍身上粘到的灰尘。
他靠近了潇惊浔。
仿佛刚刚的瘫软没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呸。”他朝趴在地上,口吐鲜血的三个壮汉吐了一口口水。
此时的三个壮汉,狼狈不堪,嘴里嘟囊。
老道士凝视着前方的一草一木,以及不远处的枯骨,他叹了口气而后摇了摇头。
“俗世浮华,不都是过眼云烟,何况镜花水月本就是一场空。”他的眸子里透露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深邃,“何必执迷不悟,万般因果皆是自我意识所困。”他仿佛可以窥视到生命的本质。
果然老道士就是老道士,说出来的话都那么有品。
“镜花水月又怎样?”少年轻嗤一声,随后慢悠悠的抬起头来。
“境由心生那是我的镜我的心,与你们何干?这也容不得你们管。”
他摸了摸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
旁边的道士看着他这样回复自己尊敬的师父,且不听劝,也被这话气得脸色通红。“冥顽不灵。”他怒摆自己的衣袖。
“潇惊浔,你简直荒谬,众多无辜之人惨死你手里。”说话的小道士背上身挂道剑躲在老道士后探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头,”你夺人魂魄就该以死谢罪。”怯生生的样子,口气却不小,“为了复活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耗费如此多到心神,还不算执迷不悟吗?”
“任何人都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小道士说的头头是道,众人看了无不赞佩。
“潇惊浔,连我们小师弟都知道的道理,你难道就不明白么?”旁边的一个年长的道士宇轩昂的喊道。
“我看你就是心魔作祟。”
潇惊浔紧抿着唇,阴鹜目色渗着丝丝寒意。
他怎么会不知。
“做完这一切,该我承担的后果我自会承担。”潇惊浔说的很认真。
老道士也只能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执念深重,早已根植于心。
这样的人他早已见怪不怪。
看到玄阳妙观的人这样,不少人蠢蠢欲动。
几个身穿紫袍的人,立马向潇惊浔袭去,也不知道是何门何派。
他们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顺个法宝。
早就听闻旭泽仙宗宝贝多,可他们毕竟是大门大派,他们不敢贸然出手。
可潇惊浔不一样,她为了复活寒枝,肯定私藏了不少。
借他们也是助玄阳妙观破了瘴气,才得以顺利进来。
少年一挥手,五六个人还没靠近他,就同那壮汉一般震飞,只有一两个因为内力深厚而在原地矗立不动。
有两个早已吐血身亡。
死去的紫袍人士,两个鲜活的灵魂从身体里分裂出来,腾空而起,钻进了潇惊浔的衣袖内。
在这个范围内,灵魂只要出窍,潇惊浔都能自动吸纳。
少年看着瘦弱,邪术却修炼了不少。
看到这一幕,众人更加确信他潇惊浔修的是邪教,除他的决心不减反增。
他是旭泽仙宗堕落弟子,如今更是不伦不类恶崇明率先站了出来。
“潇惊浔,贫道劝你即时收手吧!如此残忍的手段,本就不是你这个修仙者可使用的。”
玄阳妙观也只仅次于旭泽仙宗,说出来的话也自有威望。
小道士躲在老道士身后,自顾自的点头。
他师傅说的就是对。
他答道:“天道?我自是不怕的。”语气似乎能压制住四周。
大错已铸,他如何回得了头。
何不将错就错。
等沧桁众人赶到时,看到外面的瘴气消失不见。
一时间他捏紧了手中的剑,想必是自己迟迟不出手,才导致京都皇帝又派了人。
心下一惊,他赶忙往里跑。
“呦,这么快就来包庇你的同门师兄弟了?莫不是得了消息才赶来的。”其中一个满脸胡腮的壮汉讽刺道,“这邪教想必你旭泽仙宗是知道的吧,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言罢,他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又接着答:“也不对,毕竟你们旭泽仙宗可是名门正派,想必不会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谁听不出这话里有话,讽刺意味这么明显。
这话被沧桁等人听了去,棠瑛在一旁愤愤不平。
刚刚的话她不是没有听到,她神色激愤,准备开口却被崇明崇明率先站了出来,抢先出了声。
他呵斥,“你放屁,我旭泽仙宗行的端做的正。”
崇明可顾不得什么礼仪之类的。
可他说出这些话,嘴唇却紧抿着,刚刚到话想必潇惊浔是听到了,他又低下了头。
沧桁脸色铁青,纵使他再温润,听到别人抹黑脸色自然不好。
他可不允许人家这般抹黑旭泽。
崇明来这里也是有私心的,他太久太久没见潇惊浔了。
他不相信那个软弱且任人欺负的师弟,会变成这样,即使这话从沧桁身上说出,他也定是不相信的。
可看到他的那一刻,他的一颗心沉入谷底。
“惊浔回头吧!”崇明除去刚刚自己的内心活动高喊道。
他自己也不明白,潇惊浔的执念为何变得这样深。
似乎是从圣女陨落那日。
他也听闻潇惊浔冲进明域,想要杀了今桑浅。
这事在宗内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潇惊浔半眯眼眸,下巴微抬,俯视着这一切。
看清崇明的面目时,过往种种在脑海里转瞬即逝。
他抿了抿唇,半天没说什么,眸子刻意看向了远处。
崇明如今成熟了很多,他又怎会不知,那是无言面对。
一时间先陷入僵持状态。
寒枝和春半出来的那一刻,阳光刺眼,寒枝急忙抬起手遮住那刺眼的阳光。
她在房内又突然醒了过来,听到外面吵闹声,和几个关键字眼。
沧桁抬头。
在看到寒枝的那一刻,瞬间石化在原地,一向稳重的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师姐真的被潇惊浔给复活了。
如今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师姐。”棠瑛高呼后捂着嘴,眼里划过一抹不可置信
潇惊浔更是转头看向。
春半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看到旁边的春半,棠瑛才恍然大悟,眸子看朝沧桁看去。
原来师兄让她说谎,就是因为春半在这。
师兄是知道。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寒枝望去。
一时间,她没来由的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自己被盯得头顶冒细汗。
心慌意乱的。
她也不懂自己为何会生出这种感觉。
沧桁的这一声高呼让众人反应过来。
她便是旭泽仙宗身死道消的那位圣女。
不少人看了她那副模样,眼神痴迷。
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原来潇惊浔复活的便是她。
他们也听说过旭泽仙宗收过一个资质平庸的外门弟子,且是被寒枝亲子教导。
如此想来怕是潇惊浔喜欢上了寒枝。
对她存了别样的心思。
众人各怀鬼胎。
可寒枝为的是大义,而潇惊浔又为了复活她的师姐简直是本末倒置。
他如今简直是恶魔般的存在。
紫袍人士本就对刚刚打伤他的潇惊浔心存怨恨,如今更是让他找着了机会。
他捂着胸口用着不大不大不小,旁边的人刚刚听得到的声音带着说道:“难怪旭泽仙宗一直不处理这件事,原是因为内部知道那灵魂本就是为了复活他们仙宗的圣女。”
此话一出,整个人群像是炸开了锅,个个低头私语。
紫袍人士,狡猾一笑。
他要的便是内斗,然后自己坐享渔翁之利。
一道光闪过。
那是什么?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紧盯着春半怀里的轮回镜。
一看就价值不菲想来也是件神奇。
他动起了坏心思。
得等时机。
老道朝沧桁走去,眼见他过来,他轻轻颔首。
“玄岑道长。”
老道点了点头,“潇惊浔本是你宗内人士,我本是不该插手,可他残害太多无辜之人,就算皇帝不说,我自会来。”他挥了挥手里的拂尘,“还请你莫要阻拦。”
想来今日这么多人也是为了怒元这日。
沧桁等到今日怒元,他本就是为了清理门户,他不能再放任潇惊浔如此。
沧桁面色温润,“道长说的是。”
“抱歉了,潇师弟。”他看向潇惊浔,心里暗暗嘀咕。
两人随即点头示意。
一声令下,众人排列法阵。
潇惊浔苦笑,摇了摇头。
他怎会不知道今天是怒元,百年一遇,借助天道铲除邪祟。
而他就是这邪祟。
其余人见,纷纷列法阵,诛杀了潇惊浔,他们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风起树摇,天色大变,怒元就要到了。
“对不住了惊浔。”崇明低下了头,眼里晦涩不明,手黎的动作也没有停。
旭泽除了新弟子不知道,知道情况的人,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谁会想到潇惊浔的结局是如此。
天空阴郁。
正空幻化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里电闪雷鸣,火光乍现。
人若是被卷进去,哪有什么活路。
两道符文向空中抛去,无数雷雨顺势而下。
有些站在原地的人无不被这场景给怔住。
沧桁等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怒元。
雷雨朝着寒枝那个方向袭去。
潇惊浔仰望,暗想不好。
沧桁眼见情况不对,可却不得分身。
若停止不仅功亏一篑还要惨遭反噬。
春半看着袭来的雷劫,脸上惊吓不止,护着寒枝连忙后退。
潇惊浔一个闪身朝寒枝而去,他想不到那雷雨竟然引到了寒枝身上。
雷劫速度太快了,春半毫无保留的挡了上去。
如今的寒枝如凡人一般,毫无修为,一个雷雨她定会当场死亡。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寒枝抬头,眸子对上。
潇惊浔嘴角一股血渗出,后背早已鲜血淋漓。
寒枝的泪滴落在手掌上,她急忙擦去,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趁第二个雷劫落下的时候,潇惊浔拼尽全力结出结界。
春半又惊又恐,那雷劫当真吓人。
沧桁等人又怎会看不见,可一旦开启,至死方休。
第二道雷劫来得异常勇猛。
他击破了结界,春半急忙举起轮回镜,可镜子却被击飞。
寒枝醒的不长,可大概还是解了所有。
想不到潇惊浔会做到这般,可她无言面对那些灵魂。
或许只能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趁其不备,她快步上前,衣袖略过潇惊浔的脸庞。
一道雷劫击中寒枝的背部,她跌落在地,白色衣裙就此被鲜血所染。
潇惊浔不顾背上火辣辣的疼,捂着胸口,步子就准备往前。
寒枝摆起了手,潇惊浔就这么呆在原地,他不敢上前。
可看着寒枝那副样子,他心疼得厉害。
“师弟,结束吧。”语罢,她又吐了口血,“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可……”她只觉得自己的嘴里被血塞满。
“可不能建立在为我的情况下伤害别人。”
这宿命是无法逆转的。
她看向天际。
一旁的春半同样不敢往前。
又是一道雷劫袭下,直直击在她身上。
血越来越多。
潇惊浔越过春半,重重跪在地上抱住了寒枝,“师姐。”他语气呜咽,整个人颤抖不已。
疼痛感早已遍布全身,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她还是努力睁开了双眼。
纤细的手颤抖的抚上了潇惊浔的脸,“就随我去吧,别再想着复活之法了。”
“错了太多了。”
潇惊浔的身体顿了顿,没说话。
“我本该消散的。”
他缓缓别过脸,此时他双目已经充血,口中却一直在重复师姐二字。
血泪如珠。
春半看着这一切早已接受不了,急忙扶着墙,来支撑自己。
寒枝的手也就此慢慢垂落。
怒元还未结束,第四五道雷劫双双而下时。
潇惊浔苦涩一笑,抱紧了寒枝。
旭泽仙宗的人看到时,面露不忍。
两道人影被黑雾所缭绕,看得不真切。
沧桁一挥手仙法注入,黑雾散尽,两道身影不知为何就此被迫分开。
潇惊浔吐了好多血,少年匍匐在地,艰难的想要伸手去碰寒枝可却怎么都碰不到。
此时寒枝的意识早已模糊,身躯不断向上空飘去,似乎是要被卷进怒元之内。
潇惊浔仰头撕裂的叫喊声回荡在周围,可他却无能为力。
一滴又一滴血泪落在地上,如今他早已狼狈不堪。
寒枝心想,那上神说的宿命或许本不该出现,应当在她身死道消那日就该斩断。
潇惊浔为了复活她,做的太多错的也多,她始终是欠潇惊浔的。
完全没有意识。
众人就看着灵魂从身体里分离,寒枝的身躯就此消散。
灵魂围绕在那个窟窿周围,潇惊浔看到半空中的灵魂。
他心喜,师姐的灵魂还在可下一秒他就此崩溃。
一道奇异的光芒出现,无数雷劫向灵魂集中,灵魂被击的裂开,最后变成了星星点点。
“师姐。”看着那副身躯以及灵魂的消散,疼痛感蔓延心底。
他的眼底骤然聚起一抹猩红,师姐的身躯又一次消失了,他的手指哆嗦不停。
“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令人胆战心惊,随后血泪一滴一滴落下。
他日日夜夜用灵魂血液滋养的身躯,就这么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终于悟了,他斗不过这天道的,师姐的灵魂也注定凝聚不了。
这雷劫也就是对着师姐而来的。
发丝被清风拂动,有几丝贴在了他的脸上。
他红着眼,眼眸里早就没了光。
此刻显得更加寂寥。
破碎不堪。
潇惊浔跌跌撞撞站起身来,向着沧桁走去。
沧桁眼底情绪翻涌并没有说话。
潇惊浔停在沧桁面前,那掉落在一旁轮回镜被潇惊浔给捡了回来。
白发少年从衣袖中将轮回镜拿了出来。
上面沾染了不少鲜血,他不断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直到干净才把它交到了沧桁的手中。
沧桁:“师弟。”
潇惊浔微微一笑,艰难开口:“师兄,如今我唯一的念想也不在了。”
“创邪教,滥杀无辜,为收集灵魂而犯下滔天罪孽,过往种种皆是我的错。”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
“我错的离谱。”
他突然仰起头看着天边的云,惨淡一笑,“后面就麻烦师兄替我收拾残局了。”
他闭了闭眼。
沧桁不明白他的意思。
过往种种犹如昙花一现,到头来所有努力于都变成了镜花水月,如今也不过是一场空望。
那把刻有莲花的剑,就明晃晃出现在了他手中。
他低头抚摸着剑上栩栩如生的花纹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一抹浅笑,一如他当年一般。
尖端泛着银光,他闭上了双眼,那把剑毅然决然的划过了他的脖颈。
鲜血有几滴落在了沧桁以及崇明的脸上。
两人陡然睁大双眼,想要上前阻止,可散出来的血预告着他慢了一步。
潇惊浔挺拔的身体直直往后倒下,手中的剑却没有松弛。
如今他想去找师姐了。
沧桁不可置信,他扶起潇惊浔,可脖颈处的血不断冒出。
崇明急忙往他的伤口处去捂,可越是这样,那血反而冒出的更多,最终是徒劳无功,血染红了沧桁与崇明的衣服。
少年手中早有鲜血冒出,但手中却攥紧了断成两截的玉簪,像是要把它融进自己的血肉当中。
潇惊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远方,扯出一抹笑,她好像看到师姐了。
最后一刻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棠瑛身躯一震,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她是想不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潇惊浔竟这般随师姐去了。
玄岺可惜地摇了摇头。
“他道心不稳的那天,就注定了会发生的如今的事。”
“而如今这些,便是他违逆天道的结局,是注定不得善终。”老道士保持着平静的态度,说完摸了摸他的白胡须,他已经见惯了人世间的嗔痴贪念。
小道士想着若有若无点了点头。
“师父那他们就这般消散于天地了吗?”小道士天真的仰头看着老道士,这些东西他是不明白。
老道摸了摸他的头答道:“前世今生,万般都有轮回。”
此时黑压压窟窿却被彩翼围绕。
众人更是一惊。
“是死亡亦是新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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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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