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
滴——信号消失、滴—滴—滴—
刺目的白光直射眼睛，邹烨刚睁开了眼由眯上，用胳膊遮着眼睛，适应了会儿才看见朦胧的景色。
温度很高，阳光晒在皮肤上有些刺痛，身体似乎躺在沙堆上。
邹烨双目能够视物，睁眼看清的是一片金黄。
一望无际，漫山遍野的沙子。
他呆愣片刻，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回笼。邹烨想起他在一艘军用载货飞船里，他们的实验所需要的相关数据只有在另一个星系的星球上才能获得，他和他的同伴一起搭乘这艘飞船前往试验地收集数据。
飞船中途出了意外，他们撞上了宇宙垃圾，然后……
滴——信号消失、滴—滴—滴—
飞船的智能终端不断发出预警，其中夹杂着呲呲啦啦的电流声。
邹烨的半边身体发麻，他试图动弹一下观察伤势，扭头发觉自己身上压着个人。
手臂发麻、胸闷喘不过气是因为胸膛上压着个人，除此之外身体并无异样。邹烨撑着没被压麻的那条胳膊，扶着这个脸朝下，疑似脸着地的男人翻过身。
此人身着作战服，纵使翻过来后被凌乱的长发遮住面容像个女鬼，但看长手长脚，身材纤长匀称，想必自幼起居住在太空，外型与在重力环境下成长的普通人有所不同。
可惜胸前平平，下面鼓鼓，是个男的。
邹烨漫不经心的想着，拍打着他的肩膀：“嘿，你还好吗？”
目测他没受皮外伤，只是昏迷了过去，在邹烨喊了三次都没反应，考虑要不要在他脸上来一巴掌的时候，人终于动了。
这里的光线很毒辣，热的他心烦，汗水不断从他的皮肤里渗出来。
“兄弟？”他喊了一声，这人还在慢吞吞的反应，像是机器人正缓慢的启动。邹烨的耐心并不多，这样的环境下很快随着汗水一块蒸腾到空气中。
邹烨选择坐在飞船残骸下的阴影里等待这个“太空人”醒过来，至于为什么不把他一块带过来。
他半边身子还麻着的，现在像有无数的蚂蚁一块儿蜇他，好在他另外半边胳膊没事儿，他用没事儿的那条胳膊按压发麻的肌肉。
这个过程中，他眯着眼睛观赏那个人坐起来，跟两分钟前的他一样左右看一圈，然后视线停在他身上。
邹烨朝他挥手：“嘿！”
邹烨的外型一直为人所称道，大眼睛双眼皮，还有一对弯月卧蚕，鼻子小而翘，唇较薄带有唇峰，唇线微微上扬，不笑也似笑。当笑唇被刻意压下时艳丽的五官则统统沉下去，抬眼看人时活像监狱里的喜好杀人的小变态。
至于他波浪似的一头黑发。他吃过颜值的福利，也因此遭过嫉妒，漂亮的头发也跟着受了不少罪。后面也是做实验嫌碍事儿，剪的只剩了一个小啾啾，麻雀尾巴似得系在后脑勺，因为剪太短了，额边的几缕碎发勾不住耳朵，要死不活的耷拉在脸边。
当露出招牌笑容时，几乎是无往不利。
但当他看清对面的人把头发拨开，他这个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好险没挂住。
“淦。”他维持着完美的面部表情，舌头在嘴里偷偷发出咒骂。这家伙是什么太空人选美冠军得奖者吗？
得益于人类属于视觉动物，科技发展到现在美容相关产业已经非常成熟，不论是做填充还是打磨，早已没有后顾之忧，只是不论再成熟，大刀阔斧的改造依旧能看出痕迹。
邹烨一打眼看过去，看他像是人工捏脸，又看一眼，觉得他是人工捏脸的模版。
外貌出众到一定程度有男生女相、女生男相，含糊了性别之美，这个人光坐在那里，飞船残骸的旁边，沙漠的风吹来，这样随手一拍，就能拿去参加摄影展。
名字就叫沙漠精灵。
邹烨悄悄保存照片，充满恶趣味的想。现在他有些理解那些不给他好脸色看的人是出于何种心理了。
嫉妒啊。
有一张好脸蛋就算了，偏偏还享受着最好的资源，处处高人一等，看着确实很欠揍。
邹烨心理转了十七八个弯，脸上还是笑的很好看，走过去伸出手。
这个沙漠精灵看着似乎不太聪明，他都弯腰伸手要拉他起来，他还直楞楞的看着自己。邹烨索性架着他的胳膊，意图将人拽起来。
这一把差点把他头朝下拽进沙堆里。
劲儿还挺大。
邹烨站起来时快速扫一眼他的长胳膊长腿，没鼓起来的肌肉，身上也没挂着铅块。
“我们先去阴凉处，”工作了五年混到二级研究员邹烨，虽然刚刚差点摔了个大马趴，站起来时依旧笑的满面春风，指向他刚刚站着的地方“以便保存身体的水份，等待救援。”
面前的人思考，然后颔首，起身独个儿走过去。
邹烨已经离开福利院很久，现在身边的人就算互相怀有敌意，也会维持表面的和气，虚与委蛇是最浅显的功夫。
邹烨收回手，指尖摸过鼻子带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这样自我、坦荡的倒是格外新鲜。
两个人在飞船内外粗略搜索一番，很不幸，除了他两没有活口，驾驶员的脑袋像个烂西瓜，溅的驾驶舱到处都是。
太空人找到了求救按钮，光着手翻开盖子然后按下去。
盖子上喷溅的血还没干透，沾了些在他手指上，不得不说，白而匀称且带有鼓起青筋的手很吸引目光，尤其是指尖沾了血。
这带了点不对劲的意味。
邹烨干咳一声移开目光：“我去找找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邹烨趴在地上在扭曲变形的座椅下面抽出三代真空面包和一瓶水、踩着摇摇晃晃的座椅在歪曲的行李架里摸到两个行李箱。
他吭哧吭哧的打开，里面全是衣服，轻薄的长裤几件衬衫，以及一套熨烫好的西装，另一个箱子也大差不差，不过衣服更花哨些。
另一个活口过来时，邹烨正举着由几根绳子组成的衣服。
邹烨透过几根绳子看向他：“阁下，这是你的箱子吗？”
他笑的不怀好意，明眼人都知道他在开玩笑。
这个人认真的看了一眼箱子，一板一眼的回答：“不是。”
无趣。
邹烨把东西丢了，踩着那个摇摇晃晃的凳子继续在货架里摸索，他摸到了尽头的墙壁也没有第三个收获。
这也是情有可原，这艘飞船从太空上掉下来，在与垃圾撞击和与空气的摩擦后着陆，大半的船身已经消失，他们还活着已经是个奇迹。
头顶的船体挂着断掉的灯链和碎裂的显示屏，半死不活的时灭时亮。
虽然邹烨尽力插科打诨，忽视自己处在一个荒芜的星球，与外界失去联系，不知何时能等到救援，而他面前只有三个没他手心大的面包以及250毫升的水，一堆没什么用的衣服，还有个看起来刚成年的小男孩。
也许今天夜晚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他知道沙漠的环境有多恶劣。
小男孩的手心伸到他面前，上面躺着一盒药剂。
邹烨看他。
“营养剂，一支足够成年人一天的营养，里面有五支。”
邹烨又顺着他的手看向他的脸，他现在真的很想抱着他这个漂亮的脸蛋狠狠亲一口，不是因为他手里的五支药剂。更像是一只很漂亮的什么毛茸茸的动物，你以为他不在乎你，但他出现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真挚的眼睛可爱的要命。
“但是我们没有水。”天呐，邹烨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这张嘴，他总是喜欢用尖酸刻薄来掩饰脆弱，故左右而言他来掩饰无措，在气氛最好的时候说些扫兴的话来掩饰自己的真情流露。
比如现在，他尖锐的指出问题而忽视了别人提供的帮助。他比小孩子还小孩子，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他小一轮的孩子都比他成熟镇定。
邹烨忽然意识到，或许他才是自我的那一个。
“可以喝血或者尿。”
他回答的很快，没有给邹烨太多审视自己的时间。
“什么？”邹烨怀疑他换了另一种语言来与自己进行沟通。
“血和尿，它们可以代替水。”他又重复一遍。
邹烨确认自己没听错，谁的血？谁的尿？他看见这个人的身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驾驶员的尸体拖带了阴凉处。
邹烨放弃深思，不敢想象，这还不如让他渴死。
“哈哈，”邹烨让自己笑的没那么生硬，实际上堆起笑容，喉咙里只挤出来两个干涩的单音节“对了，我叫邹烨，你呢？”
话题转变的也很生硬。
邹烨暗自咬牙，十二岁时，他第一次向顾客推销牙膏找的理由都比这个借口找的好。
但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他顺从的跟随邹烨胡乱找了话头思考：“17-G082。”
“什么？这算什么名字。”邹烨怀疑他脖子后面是不是藏着开关。
说实话，这个人从外貌到躯体，他完美的不像个人。他的表情麻木的近乎机械，情绪冷淡的不像正常人。
哪个正常人会在看见同伴的尸体后，判断出尸体里的血液可以用来补充水分。
邹烨想想就觉得胆寒。
“抱歉，”17-G082看着他说“或许我的说法让你感到不适。”
邹烨呆了半秒。082比他矮半个头，虽然只是几厘米的优势，但低头看见他轻轻蹙起的眉头和明亮的眼睛，他就开始为自己的胡乱猜想感到抱歉。
“我来自空舰队，我没有朋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他已经是这个孩子的朋友了！
“呃…你、您也是我第一个空舰队朋友。”邹烨略有些尴尬的附和。
这孩子露出一个笑，他柔软的粉色唇瓣向上勾，带动面中和眼下的一片肌肉群，流畅的瓜子脸因为一个大大的微笑变得圆润可爱，眼睛也更亮了。
他用两只手握住邹烨的手掌：“谢谢。”
邹烨尴尬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另一只手捏的发白，控制自己不把另一只手抽回来。
上一次有人用这样纯真的眼睛看着他说“你是我的朋友”还是在幼稚园里，时隔三十多年，一个外形上令他产生了非分之想的人朝他露出孩子般童真的笑容，这只让他起鸡皮疙瘩。
虽然这样确实非常的可爱！
“你多大？”这对邹烨来说很重要。
“十八。”
邹烨为自己之前的龌龊心思长吁一口气，星际法规定十五岁为法定成年人，而他本人在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换了不知道几根男朋友。
他之前的警惕似乎让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小朋友产生了误解，他开始安慰邹烨：“没关系，您喝水就好，这些水可以保障您在这种情况下三天不陷入休克，三天内我们会等到救援。”
只有一瓶水，那瓶包装完好的250ml纯净水就躺在地上，剔透的水在杂物里像宝石一样闪亮。
邹烨不自觉吞了口唾沫，他觉得自己已经渴了。
“你呢？”他问，毕竟这里只有一瓶水“你喝什么。”
“尿，或者血。”
他的回答如此自然，邹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能回答这种场景下这种发言，这就好像死神把他们推到悬崖边缘，这个比自己小了起码十五岁的孩子横在悬崖两端，还安慰他“没事儿，你可以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邹烨无法回答，他即不能独占唯一的水，更不想喝尿或者什么其他的，他选择无视这个问题。
解决不了就不解决吧，管他呢，他说不定很快就要死了，难道他要为自己下一口液体喝什么而去浪费时间吗？
可是到了下午，那该死的热浪蒸腾走了他太多水分，吞咽变成了舌头干巴巴的蠕动，邹烨的眼光能把那瓶矿泉水洞穿。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第几次看那瓶水了。
但他不多的修养和道德底线让他做不出动作，就在不久前，这个男孩找到合适的容器并且将尿液保存下来。
他提着装着液体的瓶子重新坐到邹烨的不远处，坐下来后就开始摆弄他手腕上的手环，表情严肃的好像在处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邹烨没心思去猜测一个小朋友正关心什么，他的注意力在两人之间的尿壶上。
或者说是水壶。
他很渴，但看见黄色且漂浮着泡沫的液体，这些液体甚至还在晃动！泡沫在黄色的水波上面荡来荡去，他有点犯恶心。
邹烨无法理解。他知道很多有钱人会选择移居到太空城，或者去那里居住一段时间的习惯，这对绝大多部分的人来说是很奢侈的一件事。长时间的战争不但没有让太空居住听起来不那么安全，反而让安全协议在里的星空领域建立起来的太空城更带有梦幻色彩，就像是古神话里的诺亚方舟，在致命的洪流里保护着居住在内的所有公民。
实际上太空城要比诺亚方舟更梦幻，邹烨曾在宣传广告上看见过，那里与在星球上生活没什么区别。高楼林立的建筑物中点缀着生机盎然的热带植物，彩色的鸟儿在植物与高楼间飞行，在某些区域内人们可以随意调节重力大小从而满足自己的需要，如制造浪漫的氛围、减轻病痛或者其他。
总之，那里是富人的代名词。
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怎么会觉得喝尿或者血理所当然。
“你需要帮助吗？”他盯的太久了，男孩的知觉再迟钝也该察觉。
邹烨转移目光：“天快黑了，我们要注意保暖。”
橙红色的太阳没入地平线，夕阳将沙子与天边染成金色，天地之间模糊成一条绚烂的彩霞。
忽视他们现在的处境，这样壮丽的景色值得邹烨回味很久。男孩随着他的目光看出去，木然转回目光：“我记得有几块毯子。”
天黑的很快，几块毯子很快无法御寒，他们升起了火，用最原始的方式御寒。
邹烨还是打开了那瓶水，裹着毯子小口小口喝了几下，随着营养剂与水入口，邹烨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与最原始的火焰面前，久违地感受到安宁的幸福。
“我的作战服有保暖功能，很抱歉不能为你启用。”两个人靠的很近，他也是热源，这是保温手段之一。
邹烨笑笑，现在的气温已经到了零下，他冷的打哆嗦，说话虚到他出生起都没这么温柔过：“这有什么可抱歉的。”他看见男孩唇边的绒毛上沾着水渍，这是他刚刚在邹烨的强烈要求下灌的一口，他现在对水的珍惜达到了人生顶峰。
他点点自己的嘴唇。
男孩正在行李箱里挑挑拣拣，选中不知道是一件还是多件由几条带子组成的衣服，把它们丢进火堆。看见邹烨的动作迟疑一下，然后凑过来。
八成是被冻傻了，他的脸放大后贴在自己鼻尖的不远处，温热的呼吸让那一块皮肤被冷出来的鸡皮疙瘩都消退下去。
男孩的手指捏起他的嘴唇，将那块皮肉仔细观察：“怎么了？”他没找到伤口。
嘴唇那块皮肤被人用两根手指揪起来的邹烨：“……你嘴边还有水。”
男孩恍然大悟，重新坐回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该死的。
他这个动作非但没有起到不浪费的目的，反而让他的嘴唇像果冻一样诱人。
邹烨不自然的挪开眼睛，想起一句古老的箴言：饱暖思□□。
没办法，天知道怎么会有人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他抱着还剩半瓶的水瓶，老僧入定般闭上眼睛，实际上他眉头微蹙，身体还轻微的颤抖，根本无法入定。
这样闭着眼睛大概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或者只是几分钟。邹烨不知道，黑暗中流逝的时间没有准确的参照物，他没有一丝睡意，安静到死寂的空旷里他感到心慌，最后不得不睁开眼前来确认自己的处境。
小小的火堆照亮一小块地方，黑暗将远方的一切吞噬，巨大的孤寂忽然席卷邹烨的全身，与黑夜为谋企图把他一起吞噬。
“喂、呃……”他下意识开口，张嘴后又觉得这样称呼另一个人不好。
好在另一个人很有礼貌，他非但不觉得被冒犯，还很温和的询问他怎么了。
黑暗与寂静总容易想起不太好的事，邹烨会想起小时候被关在小黑屋里的那些经历，最开始被同龄人关进清洁工具房，后来发现大人也喜欢给他关进这样的房间。有时候是没有达到被要求的测验成绩，有时候是有些人需要一个取乐的东西。总之他与黑暗相处的时间很长，刚开始他会哭喊，但很快发现没有作用，他选择保持沉默，长久以来的沉默让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黑暗。
偶尔的心慌只是童年创伤留下的坏东西。
邹烨否认自己害怕黑暗与孤独。
“能有什么事儿？”他用轻快的语气与笑容回应他的同伴，看了对方一眼后，很快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你的手环很特别。”
那是一个规整的圆形，呈墨黑色，如果他不总是频繁的抬起手腕，邹烨会觉得那是个装饰品。
“他们会通过这个监测我的状态。”
“什么？”邹烨的声量不自觉的提高“你的手环能向外发送信号？”
男孩点头，他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
邹烨被他的理所当然，或者说是愚昧搞的有些火大，如果再往后倒两年，年轻气盛的他说不定会揪着他的领子骂他白痴。
“你向外发送求救信息了吗？”邹烨忍着激动的心情。
男孩的嘴唇抿了起来，他看起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说了：“很抱歉，我现在不能这么做。”
邹烨一下子站起来，身边的火苗随着他的动作跳了跳。他站起来，杀气腾腾的瞪着他，这个孩子不敢看他，他低着头沉默以对，邹烨瞪着他的头顶看了两秒，意识到灾难发生后这个孩子始终在为自己着想，将水源与食物都让给了自己，他选择这么做或许有他的理由。
“为什么不能用它向外求救。”邹烨重新坐下来。在又冷又饿的生命威胁下，他能冷静的与这个孩子沟通，邹烨真想夸赞自己一句好样的。
他沉默了大概三秒，最后开口：“因为比赛，邹先生，很抱歉让你卷进来，我们在进行最后的评比。”
邹烨发现与他对话是个很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事，他现在连表示惊讶的“什么！”都质问不出来，脑子里七八个猜想轮番转了个圈，连举报间谍的方式都想好了。最后，他将自己置身于观众席，冷漠的看着他。
他抱着胸，像个考核官：“到底怎么回事。”
男孩显而易见的忐忑起来，他看邹烨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这让邹烨联想到小时候的自己，他小心翼翼的拉起教辅员的衣角，比他高出几倍的教辅员像神坛上供奉的神像，严厉的目光扫他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小手拉着自己的小手，无措地纠缠在一起。
“好吧，”邹烨无法对一个已经知道错了，并且极力挽回错误的孩子生气。
虽然这个孩子已经是法定成年人具备分辨是非的能力，但他看起来也有难处，邹烨为自己的心软感到恼怒，谁让他天生的烂好心，不然那几个搞他的家伙不会还安然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给他下了套子。
邹烨深吸一口气，把滑下去的毛毯拉回来，重新把自己裹成一团：“你最好有一个让我无法反驳的借口，不然我就把你的手环给抢过来。
这是章回忆杀，你看出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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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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